风小莫看一眼太后的方向,正好太后也很好奇很期盼的看着自己,见风小莫望过去,还极慈善的给风小莫一个鼓励的眼神。风小莫向太后微微一笑,算是谢了。
再看看沈玉儿的方向,沈玉儿正在和司马文壁说着话,司马文壁的嘴角好像还沾了什么东西,沈玉儿用手绢轻轻在上面一擦,动作轻柔,说不出的亲密温柔。
他们两人远远的坐在对面,相互说着话,不时的沈玉儿就拿着手帕捂嘴低笑,似乎场中的事情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风小莫心中微窒,就别过脸去,再看向正中炎宗皇帝的座位。对着那上面好似不甚关心又好似有些兴趣的炎宗皇帝微微一笑,心中却诽腹:是你自己也想听吧?
只见众人都早已伸长了脖子,洗净了耳朵,等在那里了。皇帝发话了,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听了。
风小莫不急不缓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女儿悲,”
“嫁个夫婿是乌龟。”那俩个孽子又在嚼耳根了,还这么大声,又引来众人一阵嘲笑。
风小莫瞥了那二人一眼,一口饮尽杯中酒酿。
“青春已大守空闺。”
“守空闺,哈哈,守空闺,就是说嫁不出去了。”其中一个孽子已经是肆无忌惮了,二人的对话立刻引来殿堂的一阵窃窃私语。
十八未嫁,这在古代的确的大大的大姑娘了。古代女子一般在十三四岁便开始议婚论嫁,若是等到十六七岁,除了是有婚约而耽搁的,就像沈玉儿那样,其他再不出嫁,不是貌若无盐无人想娶,便是身有恶疾。不便嫁娶了。若风小莫这般,十八岁既无婚约又无佳誉,只怕是真无人想娶,更无人敢娶了。想当初,沈玉儿还是风莫璃的时候,年近二八,樊城才子上门求亲的也是络绎不绝,风小莫也怕她过了年纪不好,也想为她定下门亲事,就算她那时不想嫁人。以后也不怕再难嫁娶。没想到她那时只是跪下说了一句话,那句话风小莫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如在耳边:“我已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又是这句。想必你二人当时已是心之所仪心有所属了吧。
风小莫向司马文壁那边望去,只见他此刻手中握着酒杯,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旁边司马文止却是看向这边,眼中略有诧异。女眷那边花紫嫣神情冷淡倨傲。瞧也不瞧风小莫这边,倒是欧阳芷雪一脸担忧紧张的看着风小莫。她旁边的沈玉儿看到风小莫望过去,扯了下嘴角向风小莫轻轻一笑,娇颜妩媚风华绝代,只是笑意还未达到眼底便已消失不见,似是带了点挑衅意味。她和风小莫在一起生活多年。想是不信风小莫还能在编出什么花样出来。
“女儿愁,悔叫夫婿觅封侯。”风小莫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不再瞧那众人眼色。
“女儿喜。对镜晨妆颜色美。”风小莫起身而立,走到风将军面前,给他也斟了一杯酒。
“女儿乐,秋千架上春衫薄。”敬赵武一杯,谢他出言相互之恩。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司马文壁,当初拼尽性命救我的沈钱。怎么会又变作了你,变作了你,那些年月的欢笑心思就变作了一场笑话了吧,就像今日这殿堂之上,或许比这更让你嘲笑吧。
“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再不理殿堂上各人诧异的脸色直往前走,径直来到那两个孽子面前,拿起一个满满的酒壶,笑望着他们。
“咽不下玉粒金波噎满喉,照不尽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一直跟着风小莫身后的冈日森格露着白牙,只把那两个孽子吓的呆若木鸡。风小莫摸了摸雪地的头,让它稍安勿躁。
“呀!”酒壶琼酿缓缓而下,顺着那两个孽子的脑袋浸入衣襟。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静静的殿堂,再无欢笑嘲笑之声……
这是《红楼梦》中贾宝玉在冯紫英家中所作,仅一句“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就流传千古,为古今多少文人墨士所吟诵。风小莫借来用用,想必在这异时空的羽唐国还没有人能超过曹雪芹的文采吧。
“好!”不知多久,殿堂深处响起一声喝彩,竟是那太学府太傅纪玄纪大人。
“好!”“好!”众人似被惊醒,也开始喝彩起来。
风小莫知道自己成功摆脱了“”的名头了。却没发现司马文止司马文壁深思的目光和沈玉儿眼中一闪而过的阴蠡。
“这《女儿娇》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恩?居然还有不知情的。
赵武更是得意:“我早说了我四妹也是才华横溢的。”你什么时候说过,你只说我风小莫敏捷机智,谁不知道你爹赵掌柜的当初还说过我机敏奸诈呢。
风云将军老爹的得意就更不用说了,更何况他还狠狠的剜了一眼殿堂中尚在呆愣中的沈修之一眼,意思不明而喻:你沈侍郎是万万配不上我风云的女儿的。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好,此句甚得朕意,不愧是朕的义女。来人,赏朝华郡主珠宝一箱,绫罗绸缎各一匹,对了,朕那里还有今年云南白山进贡的白茶,小德子,也会也给郡主带回去。”龙颜大悦,炎宗皇帝一句话便认了风小莫为义女,封了郡主名号,似是向群臣表明宠爱之意。
朝华,是初展光华之意么,炎宗皇帝到底何意?
风小莫心中一顿,还是上前谢礼受封。
一时间又是群臣恭贺之声,炎宗皇帝更是大喜。又命歌舞相伴,丝竹声起,殿堂顿时欢快起来,众人把酒言欢,再无人忆起刚才明争暗斗的不快之事。当真的一片君臣相亲和乐融融之象。
就这样,风小莫居然就被封了个郡主。
这几日,风小莫的得意那自然是不用说的了。
去了趟相国寺,居然和方丈也论起法来了。
“方丈既然法号慧智,想必必是知识渊博博古通今聪慧睿智第一人,有个问题十几年来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我绞尽脑汁日夜思量也得不出个结果,今日倒想要向慧智方丈大人你好好的讨教讨教。”风小莫瞥了眼惊慌不定的明园和尚,心中又是一番冷笑。
“莫姑娘你总算是说对了一回话,方丈大师的确是我们羽唐学识渊博的第一人。”花紫嫣用倨傲的眼神看了眼风小莫。冷淡的语气还真看不出有半点赞赏的意味,倒是像风小莫说对了话让她感叹不已,敢情风小莫天天叽里呱啦的在她眼里都不是讲中国话了。这花姑娘真是。风小莫刚开始不忿要瞪她,花紫嫣已经转头看向那方丈老头,脸上难得现出的一丝温柔谦虚。
唉,人家根本不鸟你,小丫头片子。
“哦。既如此,那方丈大师可一定要为我解答这个疑惑了,今后也好还我一个安生快乐的生活。”风小莫不和小姑娘计较,转头继续刚刚话题。
“施主请讲,只要老衲能解答施主疑惑,老衲定当尽力而为。”慧智方丈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看着风小莫心中只牙痒痒的。
好,是你自己要答的,就别怪本小姐不给你面子。风小莫诽腹了一阵。才装模作样的做出一副苦恼模样,也不理司马文壁怪笑的摇头看她,自顾自地开始道,
“说起这件事啊,那真是天天绕在我的心头。让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稳。当真是,是……怎么说来着,莫璃,啊,现在是玉儿姐姐了,呵呵……”
风小莫一时想不出来,随口就向以前那样向风莫璃求救,待看到衣着华丽端秀而立的沈玉儿时,方才记起这已经不是在樊城了,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呵呵”笑了两声掩饰过去,也不等沈玉儿替她答词,拍了拍脑袋叫道,“我记得了,叫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是吧?”
看了眼身后翠丫,从那无辜的眨巴眼睛的动作中,风小莫自以为是的认定翠丫是在赞同她崇拜她,又是呵呵的得意笑了两声,才苦着脸看着慧智方丈继续道,“我是天天想,夜夜思日日烦恼,终日哀愁,人都瘦了好几斤,也没能想出个结果来。”风小莫一副哀怨神情看着面前脸色平静的方丈大人。
唉,这不就是典型的怀春少女为情所困的模样吗?司马文壁眯着眼睛挟促地对着风小莫坏笑了一下。
本来沈玉儿听风小莫唤的那一声莫璃,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刚想要出口帮她,没想到风小莫越是往下说,她心中就越似被风小莫触到了一块难受的痛处,也就越发的不快。又想到这风小莫在樊城时荒唐惯了,如今没了人管更是无法无天了,在这佛门清净之地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强压住心头厌恶,沈玉儿微皱柳眉,冷了一张娇颜,不悦地看了眼风小莫,上前一步道低声训斥道,
“莫儿,怎可拿这红尘中事扰了方丈清修,佛家重地岂可容你亵渎。”
的确,和沈玉儿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完美高贵形象相比,风小莫的笑容在这清静静修之地倒真的是有点猥亵了。连翠丫都摇头不看好自己小姐了。
花木竹和花紫嫣都看着风小莫的样子好笑,司马文止这次却突然觉得无趣了些,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慧智方丈纯厚宽容的声音。
“无碍,”慧智方丈微微一笑,似是看透风小莫的想法一般,“施主请说到底是为何事?”
风小莫看了眼慧智方丈身后白了脸的明园和尚,悠然的走到中堂。
“刚刚方丈大师你说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相连。那么我就想问,农舍有鸡,鸡生了蛋,蛋又孵了鸡,如此往复生生不息。那么这鸡和蛋,到底谁是因谁是果。农舍之鸡从何而来,这鸡蛋关系又是怎样,是因为先有了鸡,然后才有了蛋,还是先有了蛋再有了鸡了呢?是鸡是因蛋是果,还是蛋是因鸡是果呢?到底是鸡生了蛋还是蛋生了鸡呢?”风小莫的语速是越来越快,到后来竟成了绕口令一般,听得翠丫只晕了头,一脸迷离的看着自家少爷。
啊,这是个什么问题?众人一时间都有点蒙了,显然都是被风小莫的鸡蛋理论给绕住了。
“姑娘见蛋怜鸡,食鸡思蛋,悲天悯人之心惠及一般家禽活物,老衲虽静修多年,也不及姑娘仁慈大爱,参禅良多也不及姑娘睿智。
这鸡生蛋蛋生鸡,此中奥妙无穷,老衲一时也参透不出,
也未参透此中奥秘,老衲愚钝无知,实不若姑娘高智,真是自愧不如,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