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说着也流泪，嗫嚅道，“上京地方大，可哪有我们樊城好，我们在樊城，哪里会遇到这些没人性的，吃霸王餐还不给钱的东西了？”
风小莫见两位故知都哭成这样，也怒，拍着桌子就骂道，“我看他们就不是个东西。”
司马文止继续喝茶不语。
阿诚就有些憋不住的想笑了，你风小莫到底是在骂别人呢，还是在骂你自己呢？
“肥掌柜，你被他们欺负了，也不知道要说我的名号吗？”风小莫提醒掌柜的，“在这上京，横竖还有我风小莫给你们撑着呢。”
肥掌柜的听了这话，更哭了。
小二代他接口道，“说了，可是他们都说不知道，还说，还说……”
却是有些不敢说了。
“还说什么？”风小莫看他那嗫嚅的样子，就挥手道，“你直说无妨？”
“他们说风小莫算哪根葱？”小二得了风小莫的特赦，话说的很快。
“噗嗤——”阿诚终于憋不住的笑出来了。
风小莫不乐意了，恨恨的瞪了小二一眼。
小二抖着嗓子小声的声明，“是您让我说的。”
“小二，上酒上菜！”旁边一声粗喊，却是进来了一伙人。
肥头大耳，粗脖子宽脸膛，结实胳膊结实腿。
小二和肥掌柜的一见了，就躲到风小莫的身后，指着那群人说，“就是这伙人，不是东西的。”
阿诚一见这仨人的怂样儿，立刻就想起几个月前初到樊城的时候，说书先生闻三言说过一个词，叫做“蛇鼠一气”。刚开始自己没听懂。后来问过自家主子，才知道那个“蛇鼠一气”其实应该是两个词，“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好像就是用来形容眼前这三人的猥琐形象的！
“你们，干什么的？”风小莫直奔主题。
“吃饭！”为首的大汉自然不把娘娘腔的风小莫放在眼里。
“给钱！”风小莫直奔结论。
站她旁边的肥掌柜的一愣，这饭还没上呢，就要钱？
小二却不想这些，助纣为虐的喊，“给钱！”
“给什么钱？”大汉脑瓜子大，脑筋却短的很。
“吃饭不给钱么？”风小莫粗声粗气，扬着头睨着眼。
“吃饭要给钱！”肥掌柜的反应过来。也跟着助阵。
“这不还没吃了吗？”大汉旁边的小个子反应过来，对大哥解释道，“怕我们吃完了不给钱。就想先收钱。”
“我们是来砸场子的，想先收钱，想得美？”大汉小声嘀咕回去，以为别人都听不着，偏偏他嗓门大。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砸场子？没钱也想砸场子，就你们这一群穷光蛋地痞下三滥的小流氓，你们也敢来砸场子？”风小莫说话很损人，似乎能砸人家场子的，就非得是她这般的大公主大富豪才行。
显然对面那群人并不是这样富且贵的出生，听了风小莫的一番骂。大汉怒极而起，拍了桌子也对骂过来。“你奶奶个熊的，你不就是一个小暴发户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到了上京的街头，你还不是照样要在我张老五的脚下讨饭吃？”
风家的祖宗，风小莫从来没见过，家中唯一的长辈就是风百里，而且看风百里的那个样子。前半生也不像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所以，风小莫就是个百分百的暴发户。其实不看风百里。就单看风小莫身上的那些恶习，也可以一眼就断定，风小莫肯定是个百分百的暴发户。
小城小镇里的小暴发户！
只不过，她自己一直不承认罢了。
“你奶奶的才是个暴发户呢？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风小莫听说过没有？”风小莫亮出自己大名，见对面那些人还是一脸鄙夷，想到刚刚小二的那句话，就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了，直接道，“我猜你们也没有听过，就你们这群没见识的，能认识几个人啊？”
“就是，没见识！”肥掌柜的帮风。
“下三滥，小流氓。”小二帮腔。
对面一群人人数是多，奈何没有风小莫这般伶牙俐齿的，大汉前几次来又尽占便宜，哪想到今天来连口水都没喝到，还一直直直直直的被人羞辱。
“你奶奶个熊的，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都给我上，砸了这店。”大汉恼羞成怒，噗噗吐了两口吐沫，就带着人像风小莫的方向“飞”来。
“妈呀，这就开打了——”肥掌柜的和小二对望，不明白。
“跑啊——”风小莫见他两人呆，大喊了一声，撒开蹄子就躲到司马文止的后面，把阿诚也拉到自己的前面给挡严实了，才有了些底气，对着大汉一群人又大喊，“你们这群狗眼，你们看看这是谁？”
风小莫一副绑架人质的样子，指着司马文止就亮金牌，“这可是——”
“莫儿，”一直喝茶的司马文止出声轻斥，“这几个交给我们了。”
“好，二皇子哥爽快。”风小莫一巴掌就拍在司马文止的肩上，又充满挑衅的看着对面。
司马文止不想风小莫暴露了身份，无奈地和阿诚对望一眼，两人上前，乒乒乓乓的一阵响，等肥掌柜的和小二再回过神来，那群人都已经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风小莫一脚踏在那大汉身上，两手叉腰，仰天一阵得意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的过瘾了，风小莫才收回了脚，“怎么样，你们服不服？”
大汉一群人也有八九个，虽然不是个个都像他那般粗壮，但是个个也都有两手，从来在这上京的小街道上，也是霸气着走的。怎么今天，先是被这小个子的娘娘腔给了一通骂，然后就是那两个。一个喝茶，一个站着的，怎么几下子过来，自己就都趴地上了？
好在他在上京混的时间长，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些小混混，上京是羽唐的中心，这里的人有点样子的，就是非富即贵，他被一通打下来。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个喝茶的，不是好惹的。
趴在地上点了两下头，大汉求饶道。“服了服了，真服了。”
“真服了？”风小莫掸掸衣襟上的灰尘。
阿诚又瞪她，出手的是我和少爷好不好，你掸个什么灰？
“真服了。”大汉又点头。
“那以后还来不来吃霸王餐了？”风小莫对着有点乱的店堂指一指。
肥掌柜的会意，立刻噼里啪啦的打起手中的算盘。
“不来了。不来了。”大汉又求饶，“再也不来了。”
风小莫再看看地上趴着的其他大汉，众人见他望过去，也都赶紧诺诺的求饶。
风小莫很得意，待要再问，司马文止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莫儿，别闹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风小莫见司马文止的脸很冷淡。也不敢再啰嗦，对着肥掌柜的一伸手，肥掌柜的立刻把他写好的一张纸递了过来，“一共是十五两八钱，我怕他们觉得烦不好记。就直接写二十两了。”
“恩，不错。肥掌柜的做生意越来越有我的风格了。”风小莫看看手里的那张纸，满意的点点头。
“哪里哪里，和莫少爷您比起来，我还是差很多的。”低头哈腰的谦虚一下，然后阿诚就听到那肥掌柜的和风小莫一阵奸笑。
“你，把这纸给签了。”风小莫手一甩，那纸就轻飘飘的落到大汉的面前。
“借契？二十两？五分利？”大汉不明白，抬头看向风小莫，“这，这是什么？”
“借契，你不识字吗？”风小莫逮着机会就损人，“不识字还出来吃什么霸王餐，你以为你砸坏了这一屋子的桌椅板凳，不要赔的啊？”
跪着的人都抬头，环视店堂一圈。
一个桌子坏了个角，两条板凳断了腿，还有不知道是三条还是四条的，米分身碎骨了。
但是，这些也不值二十两啊？
大汉硬了脖子就要辩解，被风小莫一个瞪眼，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在肚子里徘徊着转了好几圈，大汉最终自认倒霉的说，“我赔。”
风小莫很高兴，带着声音也轻扬，“赔就签。”
“我身上带钱了，我赔现银。”五分利太高了，要是真签了，那还不跟签卖身契一样了？
“不行，我们今天不开张了，不收现银。”风小莫一摆手，大汉伸进怀里的手就顿住了。
“不开张也可以收钱啊。”小声的辩解，我真的不能签这卖身契啊，我是来吃霸王餐的，不是来卖身的。
我踹我踹我踹踹踹……
“还签不签？”风小莫很温柔的问向脸上多了很多青紫的大汉。
司马文止和阿诚总算是知道了，原来风小莫以前都是怎么收利子钱的！
看着大汉哆哆嗦嗦的签了字按了手印，风小莫才满意了，小手拍拍大汉的肩膀，“兄弟你早签了不就没有这么多的误会了吗？你看你现在这样，让我觉得我多过意不去呀，好在我知道你是不会计前嫌的，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真棒！”
这就是份卖身契！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风小莫不顾大汉的失落，继续道，“这个回香阁，是我风小莫罩着的，以后但凡再有来惹麻烦找事的，你就过来给我摆平了，要是实在摆不平的话，你就说，这是司马文止罩着的。”
“司马文止？”大汉吃惊，转头看看紧握茶盏绷着脸的贵公子，原来自己真的长了双狗眼，没认出这是二皇子殿下。
“要是再不行，你就——”
“莫儿，我们走。”司马文止扔了茶盏，抬脚就走。
架也给她打了，脸也给她丢了，为什么还是要暴露身份？司马文止很生气，又一次想到今天张公公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真后悔带她出宫！
ps：原来风小莫就是这样逼人签卖身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