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然兄妹二人今儿倒也不是特意出城,不过是往前天将暖和,孟老太爷又在府中住得闷了,想到庄子里住一阵子,看看郊野春色。【高品质更新】他们今儿家里无事,便往庄子里去瞧瞧,哪里该布置的,重新布置布置,地龙不通的,也先修整修整。
老太爷也是爱花的,孟子然自然就先去彭君安那铺子里瞧瞧,往前可有什么新鲜的花木,正巧又听说她在城里开了铺子,几人便一道儿,先拐到这里说说话儿,用了饭后,也没多留,便往孟府庄子去了。柳墨翰见家里一时无事,也自就跟了去玩。
孟清菲在这里的时候长,连带孟子然也是来惯了的,刘妈几个倒不那么在意。倒是齐氏初来时,虽瞧在眼中,觉得不妥,也不太好说。如今一家子愈来愈亲近了,她也开始正眼思量这件事儿。
借午饭后,大老爷进堂屋歇息,她先说了些家事,又说那位孟公子生得好家世好云云,接着话头一转,便说道,“说起来,青娘往前也十五岁了,老爷可有什么想法没有?”
柳大老爷眉头微微皱着听了半晌,知道她说的是今儿响午的事儿。这些事若说他们做大人的没一点想法,倒也不是真的。这么久的时候,一直没说道,一是那孟姑娘和侄女儿确实投缘,二来,还是两家人还有些疏离在里头,总不如自家的女儿贴心,不好多说。
齐氏今儿一提,他倒也要想想,歪在床上。半晌道,“老二去了。青娘的事儿于情于理,咱们都该过问。只是……”他想着今儿午时的宴,那位公子倒也不似有旁的意思,但只这么往家里三天两头的跑,让人瞧了,也说闲话儿。
只之前年纪小,倒也不大碍,往后再这么下去,着实不妥当。
齐氏也正是这心思。自己坐在炕沿上,从半开的窗缝里望院子。又自半开的院门,看到外边的野塘和远处田野,瞧了半晌,方不确定地偏头,笑笑,“你说,那位孟公子会不会……瞧上我们青娘了?”
柳大老爷被她几句话混得没了困意,闻言就坐起身子。微微叹了一声。默了半晌方不确定地摇头,“不能罢?年岁差着呢……”
齐氏也是身边没旁人,方敢说了一说。实则心里也是没底的,望着外头半晌,转向柳大老爷道,“即这样,咱们是不是该给青娘留意留意?再者,得了空子也隐隐地与她提一提,不然,叫旁人看着也不象!”
柳大老爷默默点了点头,只是也愁,复又躺下,双手抱头望着床帐,道,“我看她现今越来越有主意,这件事儿,须得缓缓的说,莫叫她以为我们强着她如何……”按说,大伯父与侄女做主,以他以往的想法,也想不到强不强着的这上头,只不过他们现今仍算客居,彼此尊重些,与大家都好。
齐氏点头,“行。我这找翰儿过来问问。青娘与他熟些,什么话儿也爱与他说道。他又与那位孟公子在外头相处了那么些时候。若说有什么,他必也能瞧出一些的。”
柳大老爷点点头。
齐氏说过这话儿,当天半下午的时候,柳墨翰自孟家庄子里回来,齐氏便将他叫到堂屋问他。
柳墨翰微叹一声,默了半晌,方将一路往杭州时,在船上的事儿说了,因笑道,“您问我主意,我自己也还不得主意呢。若说没有,倒也不象。若有说,听青娘说过几回门户之类的话,先不说孟府怎样,以我瞧来,不管是哪家,在亲事上,她是有心不高攀的。想来是在杜府里头受足了冷眼嘲讽……”
齐氏心中一动,急忙说道,“这么说来,青娘对那孟公子有几分上心?孟公子也有……”
柳墨翰不确定地摇头苦笑,“要说上心,也不是最近才有的。自来就有!听菊香和兰香说,原先在那府里头时,孟姑娘认得青娘后,孟姑娘和他哥哥就颇为照看青娘的。起头自然是因孟姑娘,里头怕也夹着可怜她小小年纪百般受人欺负……再后来的事儿您也知道,也不知他是因孟姑娘对青娘好,故而才帮的,还是旁的……我因船上的事儿,还特特问过菊香兰香,到如今也没闹明白呢!”
“再者他兄妹感情甚好。孟兄对他妹子又是个但有所求,无所不应的。便是常常来家,也不好就想到旁处……”说着他向齐氏笑叹,“论私心,我倒是中意这人的。不拿大,也不摆架子。不爱多话,却是个有才的。又不是那等死读书,手无束鸡之力的书生。在船上我们时常在一处下棋说话儿,听他的话头,也并非清高到不肯与人结交的地步,那孟府与外头相交的事儿,孟老爷不凑手的时候,他也常去代为应酬。不过,他的为人看起来,不大喜欢官场,没甚正事儿,不爱与那些官家子弟胡乱混罢了!”
“这样的人才好!”齐氏听了这话就想到往昔自家,因说道,“咱家没倒时,你哥哥倒是爱与那些商家公子少爷的一块吃喝玩乐,结果怎样?事到临头,那些个相交的人家,不但没一家肯为咱们出头,反过来还要再狠狠地踩一脚!”
柳墨翰点头笑笑。
齐氏叹了一回往昔,又回到眼前这件事儿上,思量半晌,脑子愈发乱了起来,往外探头瞧瞧,家中这会子也没人,只有大儿媳在东屋哄小孙子玩闹,因与他悄悄地道,“午饭后,我与你爹提起这事儿,也没敢说透。我是想青娘这样大了,若人家没意思,她也没想法的,总不好一直招这些年青公子来家。虽说他们来也有都个正经由头,或是陪孟姑娘,或者陪季家姑娘的,也或是知道她早先受人欺负,时常来瞧瞧,是个帮助的意思。总归是不大好!莫说乡村里头妇人的嘴巴不忌讳,有一点子风吹草动就往歪处想,乱编排。便是叫那正经不多想的人家儿见了,嘴上不说,也要往旁想一想的。将来若真要说旁的亲事,这声名叫人听了也不好!”
柳墨翰自然知道这么个理儿,青娘是个什么性子,旁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出格的事儿倒没人,可自家人知道,也堵不住旁人的嘴。
但他又想了想,笑道,“方才是说看着不象有那么些意思的话。实则再往深里想想,倒也并非一点苗头没有。”说着他微叹一声,“若咱们两家门户相当,倒也可谴个人去试一试,成不成的,也好得个准信儿。”
齐氏也叹,半晌斥他道,“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她事事不提的,你还要拿话儿往歪处引,岂不是招得她起了什么心思?”
柳墨翰嘿嘿地一笑,“我说过私心里,这人我看是极好的……”即中意,自然也乐见其成。
齐氏笑叹,“我何尝不是看人极好?可天下的好男子多着呢,只怕没缘……”
母子二人说了半天,也没议出个什么,齐氏因笑道,“我看,你与他熟些,这些日子他们家正要要整修那庄子,一来你是该去帮帮忙,二来,趁着吃酒说闲话儿的时机,也略透一透。你是做哥哥的,为妹子操心说起这话儿来,倒也不算什么。若人家一点意思不透呢,咱们就有眼色些,回头委婉劝劝青娘……”
“好。”柳墨翰应了一声就自堂屋出来了。立在堂屋廊子底下,看高远蓝天下大片大片的旷野。看了一会儿,自己也笑了。柳家败时,他已十三四岁,那会子府里头发生的事儿,也都记得,也明白。
虽不大入心,也知齐氏与二太太杜氏不大对付,时常在背后埋怨,为些小东小西,生些闲气。再不想,如今家败了,一家子的心反倒贴得近了。齐氏今儿这话,倒也算真心为她盘算。
李氏和儿子在东屋玩了一会子,牵着他的小手出来,一眼瞧见二小叔抬头负手望天,十分感慨的模样,抿嘴儿笑道,“二弟看什么呢?”
“嫂子。”柳墨翰自远处收回目光,笑着点头示意,“没什么,不过想田里是不是该锄草了。”
李氏一把抱起儿子,冲着堂屋大开的门儿说道,“二弟才管了半年的田,如今竟象个老农了。一时一刻这嘴里也离不了田。”
齐氏在屋里听见,晓得和她说话的,便走出来扬声笑道,“不但是他。连你爹他们现今也比早先咱们家有茶山时,用心得多。”
在李氏经过柳墨翰身边时,他向小侄子一伸手,“晨儿,来,二叔抱着去外头玩。”
晨儿把不得呢,家里人人都忙,李氏怕他不小心落了水,总不许他往外头跑,闻言,忙伸出小手,撑着身子要柳墨翰抱。
叔侄二人一路逗笑着出了西院儿,单小葵这会儿也没事在塘边转悠,想着下面的活计如何安排,远远地听见说笑声,抬头看见,忙自长椅上站起来,向二人招手,声音清脆带笑,“晨儿,来和姑娘玩儿。”
她今儿穿着一件蓝底印红花的布草薄大袄儿,长到膝盖处,下头是一条深紫长裙儿,乌油青丝梳作一个极简的发髻,这衣裳颜色重,想来是为了家常做活计特意穿的。却衬得她的脸儿格外嫩白,立在略显破象的木长椅前,笑意盈盈,神采飞扬。
柳墨翰微叹一声,决定这就抽个空子替她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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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六千的,不确定几点发。最近老失眠,精神头不好,所以昨儿没更上。抱歉了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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