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翰问了菊香兰香什么,单小葵一点也不知道。Www..Com小睡起身后略用了些饭,便又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天色晶明才起了身。这一觉睡得长,精神也好了许多。
因挂着买花球,四人匆匆用了早饭,便直奔杭州城郊。接连十来日,跑完东家跑西家,有些人家原本没打算卖花苗的,还要与人家说好话儿,有些人家虽有卖苗的打算,因见他们是外地来地,忖他们心诚买,开出的价儿便极高。少不得又要与人磨嘴砍价儿。
亏得有柳墨翰跟着,不然单小葵一人,再做不来这些事。
她虽不怕什么抛头露面,但那些种花户皆是粗人,言语上难免会有些不恭,即使她不十分在意,心头也要暗暗作恼。
好容易买得杭州城郊喜种的茉莉并素馨、菊花三样儿,余下的花卉,这边种植得不多,她们再不想各家去问,到码头现雇了船,直回金陵而去。
这一趟虽说没将家中所缺的花苗一次解决,茉莉、素馨和菊花三样,倒都不缺了。茉莉素馨各有一万株,菊花买得多些,有两万株,按大田的种植密度,可种四五亩的样子。
这下子,明年自春到秋,基本都有花儿可卖了。
此日已到十一月初,江面寒气袭人,回去的路上,她只和柳墨翰、菊香、兰香几个窝在房间里玩叶子戏,或天南海北地说些景致取乐。不觉已即将到金陵。
这日天气晴朗,江面微风,柳墨翰与她们三个说笑腻了,便推了窗子,立在窗前看过往船只。与她们的船并行的是一只红漆雕花大客船,船头四角挂着大大的红灯笼,上书金粉大字“宋”并有“知县”字样。
船上人影绰绰,不时有女子说笑声传来,声音清脆悦耳。透过半开的窗子。可隐约瞧见里头有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女子,正和丫头们嘻笑,其中一个丫头往这边望来,瞧见柳墨翰往那边张望。起身“啪”一声,将窗子关了,隐隐传来一句“登徒子”地骂声。
已进入内河,水面并不十分宽,两下船只相距只有约丈宽,单小葵在船舱里听见关窗的声音,伸头出去瞧了一瞧。那边窗子紧闭,窗子之外,还站着两个婆子对柳墨翰怒目而视。
她忙对外头谦意笑笑,顺手将窗子关了,说柳墨翰,“二哥非要瞧得人家恼了,堵着咱们的船,把咱们暴打一通。你方作罢么?”
“我并没有旁的意思,不过当个景儿瞧罢了。”柳墨翰不在意地一笑,在桌前坐下。
“人家知县家的女儿岂是叫你当景瞧的?”单小葵斜了他一眼。也晓得他没旁的意思,一是当景瞧,二来,怕是也好奇,这船是自杭州出发不多久,她们就有印象的,没想到,一路几乎同行。因也就往外头瞄了一眼笑道,“莫不是往金陵地界哪个县去上任的县官儿么?”
“不知,也不想知。不过那家的小姐却是个性子活泼的。一路上只见她和丫头们咭咭呱呱地说笑。”柳墨翰又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儿,少女如银铃般笑声音,随风隐隐地传来。
单小葵笑了,不由地瞪他道,“你倒还怪留心!”想了想,又取笑他道。“二哥千万莫学书里的书生,只偶然瞧见人家小姐一眼就上了心,从此就记挂上了,得了相思病,可哪里去寻药吃!”说完自己捂嘴儿先笑了。
柳墨翰把手一扬,佯作要打她,斥道,“小孩子家家只会混说。”
“嘻,你只当我乱说。”单小葵收着桌子上的叶子牌,头也不抬地笑道,“不过我先把一句话说在前头,千万莫太入心了,那家可是挂着知县的灯笼呢,咱们是什么人家?”
“不过挂着个灯笼罢了。许是借哪位县官公干出行,有商家捎他们一程。自己省了过往的税赋,那知县也省了船钱。这样的事情再平常不过。”柳墨翰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又叹,“和孟兄他们一道出行,确实便宜。把个南京工部尚书的灯笼一挂,莫说税赋省下不少,一路上还有许多人殷勤问候。我们自己回来,各色费用一样不少,还要受那些人地刁难。你说可气不可气?”
单小葵笑道,“是极可气。不过这有什么法子?我们是什么人家儿,人家是什么人家儿?不能比地!”
那边少女的清脆地声音愈发清晰地传来,单小葵自窗子缝隙里往外瞄了一眼,只见那少女披着一件大红镶毛地斗篷,带着两个小丫头,立在船栏杆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睁着,正往这边瞧,不由笑了,“人家也来瞧景儿了。”
说着伸手将窗子关紧了。
柳墨翰赶她道,“去,关窗子做什么?”
“我是怕人家围着咱们的船打咱们的。”单小葵笑了笑,说着故意盯着他的面颊,认真地瞧了一回,笑话他,“完了,二哥果真入心了,这可怎么是好?”
说着坐了下来,作长辈模样,意味深长地劝道,“快收了心罢。门当户对才是好姻缘,专想那些没用的!”
菊香兰香在一旁也跟着笑起来。
柳墨翰高高地挑了挑眉头,一双墨眸闪着促狭地光,意味深长地说道,“哦,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他别有所指的话儿,叫单小葵微微有些尴尬,啐他道,“什么我这样想地,这世间人人都这样想!”说罢起身往屏风后头的去。
“我并没有说什么,也没做什么。是你非要往这上头扯!”柳墨翰笑嘻嘻地起了身,冲着屏风后头的人说了一句,又拉长了音调道,“原来,门当户对才是好姻缘……”
说得菊香兰香只是闷笑,他自己晃着身子出了船舱。
船行不久,便自东南水门进了城,也就在这时,那挂有宋知县字样的船,与他们分了河道,看方向是往正东水门而去。
自东南水门进城后,不久便到卸货的小码头,因是冬天,北来的船只少了许多,这里也不太拥挤,不过等候小半个时辰,便交了关税,过了闸口,顺利靠岸。
走时,金陵城尚还秋叶满城,此时,已是冬韵尽显,河边的垂柳上,一片树叶也没了,金黄冬阳融融照在上头,也遮盖不住冬的萧瑟。
上了岸,柳墨翰自拦了一辆马车,叫她们三个先回家,这边他雇几个船工,将一应花苗都卸船装车,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出城。
离家的日子算一算也有月余,单小葵带着久游归来的兴奋感,打量城郊,冬日的田野里,灰突突地,除了哪家菜田里有些刚种下不久,而又被霜打得叶片暗绿的菠菜,其它的田都空着。
倒是她家的月季田里,远远的,还能瞧见点点老绿,和已被霜打得蔫皱的殷红花朵。
最西边的大院子已经完全盖好,收了工,原先徐婆这里篱笆围聚的小院子,如今已被三个青砖大院子围联起来。三面院子围抱着一口野塘,看起来倒也不错。
刘妈在院子里听到声音,慌忙跑出来瞧,一见她们回来,喜得赶忙迎到车前笑道,“昨儿还和大太太说,去了这许久,也该回来了。又怕姑娘和二少爷年青,在外头惹着什么人,遇着什么事儿。正挂心呢,就回来了。”
“姑娘,路上可顺?”刘妈扶着单小葵下了车,殷殷问道,又打量她的脸儿,微叹,“这一趟好似是瘦了。”
听到这个单小葵苦笑,“别提了,我是不知道我晕船的。去时晕了一路,回来时也晕了半路,饭都吃不下,哪能不瘦?”
说话间大少奶奶李氏也跟出来,拉着她瞧了一回,笑道,“果真是瘦了。原你大伯母还说,天寒地冻的出去,怕要遭罪,果然就叫她说中了。晚上做顿好的,与你补补。”
单小葵笑着应下,又叫刘妈将她们在杭州置的特产玩物点心等取下来,进了家门儿。
院子倒没什么变化,依旧和她走时一样,干净整洁。晨儿穿着一身青布小袄小棉裤,正蹲在墙角处,不知在玩些什么。见单小葵进院,他扭头怔了一怔,丢下手里的东西,迈着小短腿儿往这边跑,奶声奶气的叫,“姑姑……”
“哎!”单小葵瞬间笑开颜,张手迎着他,顺势将他抱起来,逗他道,“姑姑这些天没在家,想姑姑没有?”
晨儿大眼睛看了看她,重重点头,“想了。”然后又殷殷看着刘妈怀中的包袱。
单小葵笑了,拍拍他的背道,“走,姑娘与你带了好吃的,好玩的,咱们进屋瞧。”
晨儿欢喜点头。一行人到了屋里,刘妈将东西在桌上打开,有买的木质小鸭子小木剑,还有些杭州特产的点心如菊花糕之类的。再有便是的些干货如香菇干笋子之类。
又有几大包菊花茶并些胭脂水粉。
单小葵指着那菊花茶笑道,“都说这是什么菊胎茶,是上贡的。比南京市面上的卖得好些。咱们自留些,往季家送一些,再往孟府送一些。也算是我出趟远门儿,回来不空手。”
“嗯,这是该当的。”刘妈笑着点头,“单借着孟府的船出行,咱们便该去送个谢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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