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小葵借机离开后,没多久,那几个老人家也都走了。下午时候,余春生几个前脚回来,后脚余家的人也拉着牛车回来,当时,李家兄弟正在路边植荆棘篱笆,余大头勾着扒着车板,两只死死盯着柳家地花田,一脸怨毒。
下午下了晌,得了空子,李家兄弟终还是担忧,便和余春生说起来,余春生将手中碗一撂,骂道,“打不改的狗东西。”
春生嫂子也有些担忧,“难不成日后见天和他们瞪眼闹?”
余春生也没好法子,叹息连连,只道,“以后警醒些就是了。”
这件事儿,断断续续传到单小葵耳朵里,她也烦躁,又纳闷彭君安说过的那事儿,怎么不见动静。这都过去三四日了。当时余春生回来,拿了判词,判词上写得明明白白叫余家三日内赔银子给她的。
如今时间都过了呢。
前一刻刚念想罢,不一时,屋后有马蹄飞驰而过地声音,单小葵忙出院看究竟,只见两个黑衣红领地公差,骑着高头大马,风一样往余家头村去了。
“莫不是去余家的?”刘妈跟出来,望着已跑远的人道。
“或许是地。”单小葵猜测道。这些日子里余家头也只闹出一出官司,想来再无旁人了。
二人立在原地,猜测一回,因人已跑得不见踪影,便就回了家。
事实上,她们猜的却是不错。刚用过午饭,大眼嫂拎着半篮子新蒜来送,笑呵呵地说道,“柳姑娘,今儿你们可见了差爷往余家去?”
单小葵点点头。
大眼嫂笑道,“今儿在村里好一阵闹哦!官差到余家讨判赔给你们家的银子,也好结案。不想,到了余家。那家的老婆娘带着儿媳孙儿围着两位差官哭闹,只说家里没银子,官差要拿他家的老牛,那老婆娘不要命地拦。又哭又闹又唱地。人都只顾看她哭得热闹,哪里想,她这是给她家余大余二打掩护呢。亏得差爷眼明,觉出事情不对,冲到余家后院一瞧,余大刚爬过墙,余二正骑在墙头上……”
“后来怎么样了?”单小葵等了半晌不见两个差人打此经过。正纳闷儿呢。
“唉!”大眼嫂收了笑,颇惋惜地道,“两个差爷虽瞧见了,要去追时,还是叫那老婆娘哭闹拦了一拦,再转到后院瞧时,人已不见踪影了。听人说,是老余头赶了牛车接他两个儿子往西走了。那两个公差立时骑了马去追,不晓得能不能追得上。”
单小葵下意识想,这是两个公差故意的吧?
若是这样。想来是彭君安安排好的。
遂心安了不少。
接下来几日,陆陆续续有消息传来,说两个公差往西追了十来里,却没见余家父子,余家头村的人都说,现今庄稼地深,随便住哪里一猫,却是不好找。也有猜这是官差懒得找。还有人说,余家父子送信儿来,说往杭州躲债去了。等等不一而足。其后公差又往余家去了几趟。最讨出三两多的银子给单小葵。
她这些银子已做好讨不回的准备,因而有没有都不甚惊喜。
最后一次是那位捕头和彭君安一道来地,说府里已发了海捕文书,这案子暂时搁置,不作结案处理。
从事发到结束,这桩惹人烦地事儿。也有七八日了。花田的花儿多数已切了,原本繁华似锦地田里,现今绿叶寂寂,只有那一片野姜花儿即将绽放。
花事已将了,菜田却又忙碌起来。
不过,夏季的菜田却不如春季省心,因天热多雨,胡瓜田叶子上长满了点点斑斑的铁锈黄色,结出的瓜也没精打彩地,形状不好看。这种病单小葵原先倒也见过,只是不曾深入了解,至于用什么缓解,她一时下还真想不起来,问了春生嫂子几个人,都说这是常见病,一时下也没好法子,等湿热过去,自然就好了。
眼看一亩的胡瓜,头一茬儿,只出个瓜扭子,就不长了,不是早早泛了黄,便是长得歪歪扭扭地,单小葵夜里愁得睡不着。
刚亏了五十多两银子,这一亩的胡瓜又没进项……
在床上翻滚到半夜,方迷迷糊糊入睡,临睡时还在想,明儿一早就去找孟清菲,问问她哥哥的藏书里可有关于蔬菜治病之类的书,或可寻些土方子治治。
因心里藏着事儿,次日远处的鸡一打鸣,她便醒了。伸头往外瞧了瞧,天已将大亮,翻身下床,伸着懒腰从屋里头出来。
今儿又是个大热天,一大早就没多少凉意,倒有一股闷热潮湿黏呼呼地感觉,这让单小葵愈发的愁。径直开了院门儿,往菜田去,边走边在脑海里思索是不是缺什么微量元素,比如钾肥,比如磷肥等。钾肥倒用草木灰代替,其它元素呢?上学的时候,这些小偏方,书本里必定也有提及的,只是在化肥农药泛滥的时代谁会用心记这些?便是韩家那茶山上的杀虫的法子,也是因单小葵惊讶于“天然杀虫剂”这才略记住那么些。
若是害虫,她倒不用这么愁了。
顺塘边小沟子,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不经意间眼角一转,却见塘南边儿花丛后头,似是猫着几个黑影儿,吓得单小葵心里猛然一跳,下意识想是不是余家爷几个气不过,要来寻她的麻烦。
惊魂未定之时,那边有人突然站起来,声音清朗,如山风过耳,“青娘?”
单小葵怔了一瞬,登时笑起来,忙往那儿跑,“是孟大哥么?”
天色说明不明,说暗不暗,单小葵跑出十几步,透过氤氲薄雾水气,可见那人墨发长衫,淡淡而立,一双黑眸似乎含着笑,倒似比先前的神色开阔不少。
单小葵一边在心中点评,一面欢喜笑道,“孟大哥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就是当时来和给她送芍药地人,向他微微一笑,抬脸望眼前的人,“怎么来了不进家门儿呢,在这里做什么?”
“昨儿月明,贪看夜景,夜里赶了路,早到几个时辰。此时城门未开,因想清菲可能在你这里,便就来了。”孟子然面目比原先略微黑了些,说这些话时,眼中确实蕴着一丝浅笑,这让他比原先看起更好接近,更易相处。
单小葵忙笑着往家里让人,“清菲回家有些日子了,其间送信来,说是在家陪老太爷。孟大哥即先来我这里,吃了茶歇歇脚再走。”
孟子然微微点头,回头望水塘四处,随着天色渐明,塘边的景致愈发清晰。岸边植满各色花木。从眼前这一丛箭约人高的蜀葵看了开去,依次是美人蕉,指甲花儿,紫茉莉,野菊花等等,不一而足。各色花儿夹着丛生水草映在斜映在水波里,别有一番野趣儿,微笑赞许点头。
单小葵顺他的目光看去,笑呵呵地道,“不说旁的,只看这些,孟大哥该知清菲这些日子过得极快活。这些花多是她和兰香菊香种的,我没动手呢。”
孟子然仍笑微微点头。随单小葵上了水沟子,往柳府大门儿走去。待走到花田边儿上,单小葵又指着大片田地笑,“可惜回来迟了几日,早先开花时,极好看呢。孟大哥帮我买的那些千瓣芍药花,颜色极好,花有碗口大,五枝就可凑成一束,极是畅销。”
孟子然微笑望着那一片深绿色地花田,似是看入了神儿,半晌偏头问,“这些花可是你自己去卖的?可好卖?”
“好呢。”单小葵大大地点头,忙把汇总出来的数字与他听,“芍药,百合,还有少许牡丹,这几样加起来一并有一百五十多两银子呢。”若不是被人破坏了些,或能卖到一百八十两。
孟子然微微挑眉,诧异赞许,“确实不少。”
但单小葵却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数字并不甚诧异,这么表示,大约是出于礼貌加鼓励。遂嘿嘿一笑,引人往院中去。也是,他一张画,听孟清菲说,少说也要卖百两银子呢,如何会被这个数目吓到。
刘妈在堂屋听见动静,象是来了客,忙诧异迎出来,一见是孟子然,比单小葵欢喜更盛,一连的往屋里让。
单小葵制止她笑道,“屋里却不如树下凉快明亮,何况孟大哥略坐坐吃杯茶,就要家去呢。”
孟子然也推让。
刘妈忙忙去拿抹布抹树下的木桌上的露水,一边笑,“因感激孟公子替我们姑娘买的那些芍药球儿,我高兴糊涂了。”
把桌子擦了几遍,方笑呵呵地请人入座。又张罗叫菊香兰香烧茶。
单小葵陪着坐下,刚要问他这一路都去了哪里,路上可安顺,便见刘三郎吊着右手臂,左手单手拎了一满桶水自西侧门儿进来。
孟子然略诧异挑眉,问,“这是何人?”得了单小葵的解说,黑眸微微一沉,静了一息功夫,又问,“胳膊是如何伤地?”
单小葵微怔一下,抓抓头,笑道,“是有那么点子小事,已解决了。”
………………………………(未完待续)
四时花开089_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