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转就到了四月。【高品质更新】天真正的暖和起来,田野里一片新绿,这个时候,正是郊野最舒适的季节。即没有收获耕作时的灰尘,也没有盛夏恼人的蚊虫。
出了院门儿极目四望,秋冬天里晦暗的景象一扫而空,满目的新绿让人心情舒畅。
过去的大半个月里,单小葵家里一直在忙。种芍药,浇水,自家的菜田和花田里除草,那些盆栽的嫁接并整形。反正每日有忙不完的活计。
虽说帮工有不少,可有些时候她也要搭手做活计。
比如塘边自家种的那些野花之类的,要浇水和除草,这些活计总不能都指着帮工们做。还有她早先想到的培育新的瓜果菜蔬之类的事儿,这种苗接的活计,家中的两个帮工都没做过,也要自己动作。
不过好在,他们原先在那边做过菊花嫁接的活儿,且做得得心应手,因而单小葵就叫李家兄弟趁空用野蒿草和菊花苗进行了嫁接试验,如今七八天过去,它们在苗棚里长已返挺过来,且长势还不错,成活率有七八成,再过几日,便可以移到户外种植了。
因家里忙,她只陪着孟清菲出去玩了一回,好在季妍的父亲因派了官,因这事儿,季老太爷对季云翼的态度略好了些,借着季家摆谢恩宴的时机,孟清菲回了城,在家中小住。
后来听孟府的下人两下传话儿说,前几日由季云翼带着和她和季妍又去雨花台游玩。她有人陪着,单小葵便放心了。
“姑娘,你今儿打算做什么呢?”菊香自堂屋走出来,一方蓝底白花的旧帕子包头,短上衣,旧长裤,显然是又要去摆弄塘边的那些花草儿。
单小葵立在廊子下,眼睛盯着远方的湛蓝天空。想了好半晌,今儿还真没什么特别的事做。本来到了这时节,田中只余下惯常的活计,比如锄草抓虫子之类的。而她手头如今只有一件可算上是正事的。那便是嫁接瓜苗。可她方才去苗棚里看了看,苗尚小,需要再长两三日。且因前天下了一场雨,气温略有回落,也不太适宜。
想了半晌,竟无事可做,便笑道。“罢,我和你们去侍弄那塘边儿的花草去。”
刘妈自院外回来听见笑道,“姑娘,二郎一会儿要进城卖菜,你可要他捎买什么东西?”
菜田里的蒜苗子和菠菜已长足了,正合卖的时候。如今家里没旁的事,余二郎每日只管拉菜到城里卖。这些菜虽不值什么钱儿,到底也算一项收入。
自搬到这城郊里。这是单小葵的第一笔进项,颇有些划时代的意味。
“我没甚要他买的。”单小葵笑着摇头,原本孟清菲在的时候。要一日进城买些鲜菜,如今她不在,单小葵对吃的要求并不高。
刘妈也只是那么一问,听她说没有,便点点头,自到外面和余二郎说了。目送他赶着牛车走了,这才回院中,又问单小葵今儿做什么。
单小葵道,“孟姑娘在的时候,我没空陪她。偏她这几日不在,我又有得了空。今儿确是没事做,要么帮你挑那胡瓜豆角种子,要么就和菊香兰香那们去弄那小花圃。”
正说着,兰香也正堂屋出来,亦换了一身的旧衣。刘妈就笑瞪她们,“自打姑娘叫你们两个弄那个小花圃,就一门心思迷上了。以我说,你们两个也做些正经事!”
说着转向单小葵笑道,“姑娘,我是想着那菜田里每天要落下不少的菜叶子,咱们不若也学人家,抱些小鸡娃回来喂着,等长大或吃个新鲜鸡蛋,或来了客现宰杀,岂不比现去村里头买着便宜?”
“好呀。”单小葵笑道,说着往外伸了伸头,道,“昨儿我还见有卖鸡娃儿的小贩打屋后过呢,今儿若你见着了,咱们也买一些就是了。”
刘妈笑着点头,又说菊香兰香,“你们见天围着那小水塘转,也不知弄些麦麸子洒进去喂喂那些鱼。前儿一场雨下得刚刚好,那水塘就快满了,那里头的鱼虽不多,好好喂喂,就有咱一年的鱼吃了。”
她说到这儿,单小葵心中一动,“呀,忘了叫二郎自鱼市里卖些新鲜的小鱼来,放进去喂养着,咱们一年可是不愁吃鱼了。”
“我已和他说了。”刘妈笑呵呵的地道。
菊香兰香被刘妈训了一通,双双吐着舌头,到西面茅草屋里去,拿了麦麸子出来,一人去菜田里寻菜叶子,另一个寻了盆来,拿早上剩下的点点剩饭兑了,待会儿好和菜叶子搅拌。
刘妈则去把买来的胡瓜种子和豆角种子取出来,放在廊子底下的大簸箩里,这里头有许多秕粒,要先挑出来,到时苗才出得壮。
单小葵见无她可做的事儿,便蹲下来和刘妈搭手挑捡。两人一边挑,还一边说着家里这几亩菜田的收成,照现下看来,若都是这样的好年景,现今的菜价儿,那一亩菜田一年总也能收个六七两的银子。不过也有不好的年景,或者遭了旱,或者受了涝,亦或哪年虫灾严重,也有一年到头不落一文钱的。
不过,春天里时气好,一般的虫害倒不会发生。
议完菜田,又议西边那个院子何时起,刘妈的意思是若秋季之前不起院墙,先种上点什么,白白空着可惜了。
单小葵也挂着这个呢,如今稍空闲了些,是该好好合计一下了。闷头想了一会儿,道,“那咱就起院墙罢,西院旁的那个小院儿,那些盆栽已快摆不下了。反正先起了墙后,那里面暂时占不完的地方,也能种些什么。”
刘妈也赞成早些起,没得整日里挂心着,闻言就点点头,“好,那我今儿就和春生说,让他还寻上次盖屋的人来盖。”
单小葵点点头。
菊香拎着篮子在田间捡了些菜叶,又和春生嫂子说了几句闲话,便回家走。将快走到院门的时候,瞧见自屋后,自西向东转出一辆马车,原她以为只是过路往城里去的,不想,那马车却径直拐到自家院东的小道儿上,这条路,只能是来自家无疑。
但这马车却眼生的很,不由加快脚步往家走。
等她走到院门口时,那马车也在自院门处停下。下来的车夫菊香确实不认得,皱着眉头正要发问,只见车帘一挑,露出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容,眉间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刚要发问,出来那人已含笑说道,“这位姑娘,敢问你家小姐可在?”
他一开口,菊香瞬时想起来了,这是清风镇韩家那个管家文叔。忙笑着道,“在,在呢。您找我们小姐可有事?”
文叔微微点头,“是有些事。”
单小葵在堂屋底下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只听出有菊香的声音,扬声喊道,“菊香,你和谁说话?”
菊香快步进了院子,扬声回道,“小姐,是清风镇韩家的韩管家来了。”她话音方落,文叔已出现在她身后。
哦?看到他,单小葵有些惊讶,这突然的,韩家的人来做什么?忙起身走来,“韩管家可是稀客,今儿来可是有事?”
“说无事,确也有事。不过,说有事,也非什么大事儿。今儿韩某是特意来道谢的!谢柳姑娘早先传授的灭虫之法!”
“呃?”单小葵一怔,随即喜道,“果然灵验么?”这法子她只听说过,可是没试过呢,没想到真有的杀虫效力,那么说来,她所知的其它方法,多多少少也应该有些效果的喽?
“是,不过我们只试了姑娘所说的苦参草,并未用闹羊花。是我家少爷说,那花即有剧毒,洒于茶叶之上,恐将毒留在上面……”文叔的话刚到这儿,门外的马嘶鸣了两声,他忙打住话头说道,“今儿我家少爷进城散心,恰巧路过此地,专程给姑娘带了些我们茶山的新茶以示谢意。”
说着他返回院外,自车箱里取出一大包茶来,递给刘妈。
刘妈看了看单小葵。单小葵虽然心中诧异,但这话也说得通,便点头笑道,“如此就多谢韩管家了。”说着望向他身后的马车,笑道,“听您的意思,韩少爷似乎也跟了来,可是在车里?若不嫌弃我这里茅檐草舍的,可进来吃杯茶,歇歇脚再走不迟。”
她话音一落,车窗帘应声挑起,韩琢堂那温润俊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也许是因天气的温暖晴好的缘故,他现在看起来比那个晦暗冬天里,神情阔朗了许多,望着单小葵,含笑说道,“多谢柳姑娘盛情,只是韩某身子不便,不叨扰了。”
单小葵这时才想起,他之前似乎都是坐的轿兜,这么说来,那确实不方便,忙歉然一笑,不知该接何话。
韩琢堂似乎并不在意,向众人微微点头示意,放下车窗帘儿。
韩家的车夫立刻吊转马头,似乎这一行人真的只是路过此地,顺便来谢她。
就在马车将要启动的时候,车窗帘突然又挑开,韩琢堂温和的嗓声传出来,“哦,对了。敢问柳姑娘的父亲的名讳可是午桥二字?”
单小葵一时没反应过来,刘妈的脸色却突然一变,失声道,“韩公子认得我家老爷?”
单小葵这时才记起,是了,刘妈和她说过,柳青娘父亲的名讳正是柳午桥。只是他怎么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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