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长公主似是想起,自己儿子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便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解释道:“一个月前,郭贵妃谋逆,用皇后的名义将云舒骗进了宫去,想用她来要挟英国公,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关押着她的废殿忽然就起火了,火势实在是太大,救火的人没来得及将人救出来,云舒和她的两个丫头都葬身在火海里面了,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这才刚成亲了不久,就……”宁国长公主说到最后,又是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而此时的梅景福,却已是什么话都听不见了,他猛地站起身来,不管不顾地就跑出了屋子,也不管宁国长公主在后面唤他。
梅景福跌跌撞撞地,径直跑到了梅静白的院子,梅静白院子里的丫鬟们都被吓了一跳,但看梅景福此刻不正常的模样,也都不敢上前去拦,只是匆匆跑去禀告了自家主子。
梅静白本是在自己卧房里绣嫁妆,听了丫鬟的禀告,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与身边的丫鬟们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单独与二哥说会儿话。”
眉黛大约是知道其中缘由的,也是轻声叹了口气,便立即带着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丫鬟们才方一离开,梅景福已经到了梅静白门前,梅静白就在门口等着他,看到梅景福也没说什么,直接就把他拉进了屋里。
梅景福此刻的脸色白的如纸,他的双拳紧紧握着,上头的青筋都几乎根根暴起,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梅静白,眼睛通红地问道:“云舒的事情……你为何没有同我说……”
梅静白没有立即回话,只是叹了口气,勉强地将梅景福拉到椅子上坐下,这才开口道:“二哥,你先冷静一些,慢慢听我说。”
梅景福看梅静白这般冷静的模样,完全没有失去挚友的悲伤情绪,便也慢慢冷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希冀的光,猛地抓住梅静白的手问道:“云舒她没死是不是?她同常宁一样,只是假死对不对?”
梅静白被梅景福抓的有些疼,但她也没说什么,毕竟她太了解自家二哥对云舒的感情了,便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二哥,你别着急,慢慢听我说。”
梅景福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立即点点头,放开了抓着梅静白的手,听她接下来的话。
梅静白松了口气,这才把任云舒被郭贵妃骗进宫当天的事情慢慢说与了梅景福知晓。
梅景福越听到后面,眉头皱得越紧,等听到任云舒虽然没有葬身于火海,但也在大火中受了伤,心便又是提了起来,急急追问道:“她的伤要紧吗?现在如何了?”
“都是一些皮外伤,无大碍的,养了快一个月,也都好得差不多了。”梅静白怕自家哥哥又着急,便立即回道。
梅景福这才放心了下来,但旋即便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既然她没事,那为何还要对外面说她已经葬身于火海了呢?”
梅静白听梅景福问这个,瞬间便有些心虚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还是“任云舒”的时候与朱瞻纪发生的那些事情,讲给了梅景福知晓,许是觉得这事情实在是荒唐,梅静白越说到后面,越是痛心疾首,最后都开始骂起朱瞻纪,“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看上云舒那丫头了呢,她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要不是怕他登上皇位之后对云舒还会起那样的心思,云舒也不必借着这次机会假死脱身了。”
梅景福知道是这个理由,也觉得很是无语,朱瞻纪对“任云舒”的那些心思,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原先只以为是些许的好感,没想到却是已经到了执念的程度,怪不得方才在宫里面他会同自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呢,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里头,现在梅景福觉得云舒假死这个做法还是挺正确的,不然依着朱瞻纪现在的情况,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所以二哥,等云舒她养好了伤,便会离开京城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再待在京城也不合适。”梅静白也不知道梅景福在想什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梅景福一听这话,便猛地抬起头,惊诧地问道:“她要走?去哪里?”
梅静白眨眨眼,看着自家二哥激动的模样,知道他心中还是放不下云舒的,便又是叹了口气,无奈道:“二哥你知道了又怎样呢,罗敷有夫,你同她之间已是不可能了,不如早些忘记的好。”
梅景福被梅静白说得瞬间就哑然了,他自嘲一笑道:“是啊,我们现在已是没有任何交集了,就算我知道她要去哪里,又有什么用呢……”
梅静白看自家二哥这般落寞伤心的模样,心中自然也是心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二哥,你忘了云舒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样好,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个情有独钟的。”
梅景福没说话,只是依旧苦笑,他颓然地站起身,默默地离开了梅静白的房间。
梅静白看着他寂寥萧索的背影,知道这份情伤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化解的,心中又忍不住担忧起来,但她终究还是相信他的二哥,那样温柔坚强的人,总有一天会走出来,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三月初三,上巳节,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一辆青布油毡的马车低调地驶出了京城的城门。
马车在城外的官道上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座驿站之内,马车缓缓停下,从车上下来两个明显是丫鬟打扮的女子,然后她们便扶着另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下了马车,女子身形窈窕,举止端庄,就算是看不到脸,也能猜出这一定是个大家闺秀。
女子下了车,便与身边的一个丫鬟问道:“老爷说了还有多久才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