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云舒知晓这是沐昕的二嫂秦氏,立即躬身与她行了一礼,然后便亦步亦趋地跟在沐昕身旁,恭敬地在蒲团上跪下,焚香祷告,最后将线香放入鼎炉,方才礼毕。
两人起身之后,祠堂中的其他几人才纷纷上前来。沐昕的二嫂秦氏仍是在最前头,她虽是如今的黔国公夫人,但却长年陪夫君在云南驻守,除长子在京城之外,其余旁的子女均也是在云南,今次沐昕成婚,沐晟没有皇帝的征召,自然也并没有过来,只秦氏带着一个大女儿一起到了京城,帮沐昕主持婚礼。
“行了,祖宗拜过了,咱们先去东侧厢房用饭,我已经让老三媳妇去准备饭菜了,等用完了饭,咱们再来认人。”秦氏笑容和蔼,很是亲热地拉起了任云舒的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便往东侧厢房去了。
待进到厢房里面,只见里头正摆放着一满桌的饭菜,一个年轻的妇人正忙碌的张罗着。这妇人生的一张芙蓉瓜子脸,身着一件玫瑰紫的遍地缠枝芙蓉花的锦缎褙子,斜堕马髻上插着一支金托底红宝石牡丹花样的珠钗,一副端庄可亲的模样。
她一见众人都来了,一双大眼睛弯弯笑起来,道:“二嫂,你们可来了,再不来,我若饿的狠了就自己个儿先吃了!”
这话一说,秦氏面上便是一嗔,笑了出来,嘴上很是不客气地道:“你这做长辈的,怎的这般没规矩,没得让四弟妹看了笑话,行了,开席吧,大伙儿都饿了。”
秦氏拉过那妇人,与任云舒介绍道:“这是你三嫂子,他三哥的媳妇,娘家是承平伯刘家,她平日里最是热忱的,你以后日常若闷了,便去与她说话,她定是求之不得的。”
任云舒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妇人是昨日在洞房里与她说话的那位,立即福身行了礼,口中唤道:“三嫂好。”
刘氏却也是即刻将任云舒扶起,满脸笑容地说道:“要见礼也等一会儿用过饭再说。”
待摆好了饭,众人一一入席,秦氏便与沐昕说道,“你去外厢间吧,你三哥他们都等着呢,你们哥儿俩多少日子不曾相聚了,这便好好聊聊,回头用过早饭,咱们再认亲。”
沐昕躬身允诺,走到任云舒身边,低声道:“我先过去了,你好好在这陪嫂子们吃饭。”他脸上虽没有太多表情,但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秦氏转头吩咐着身后丫鬟什么事,似未瞧见,刘氏却不加掩饰的笑了出来,笑道:“四弟,咱们不会吃了四弟妹的!你就放心走吧。”
沐昕似是无奈笑了笑,这才朝众女眷们一抱拳,含笑出门而去。
任云舒红着脸低头坐在椅子上,似是有些手足无措,但心中却早就思量开了,她轻抬眼睑,偷眼溜了一圈众女眷,从目前来看,一切都很好,二嫂端庄贤惠,三嫂活泼亲和,亲戚间的气氛亦是十分和谐温馨,沐家人丁并不兴旺,但兄弟间感情似乎很好,看来她的运气着实不错,进到了这样一个家族来,恐怕不用担心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
圆圆的红木八角雕牡丹浮纹的大桌上摆放了好些吃食,正中是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周围团团摆着红豆玉米面发糕,鹅脂酥炸豆沙麻团,四色葱香花卷,油炸麻花果子,还有枣泥山药糕,边上的小桌几上搁着甜咸两色粥点,还有一些任云舒不认得的精致糕点,一看就十分美味。任云舒从小便是个吃货,看到这般多美食,顿时食指大动,但她仍是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在婆家,要注意气质。
秦氏左右一瞧,便笑着与刘氏问道:“婷丫头和嫣丫头呢?婶子们都到了,她们还不出来?”
侍立在一旁的丁嬷嬷正在盛粥,转身答道:“三姑娘说,她与五姑娘和三少爷一道吃了,回头再来拜见四婶婶。”
刘氏本是在询问任云舒要喝什么粥,闻听此言,便开口道:“这些日子有婷姐儿陪着嫣姐儿,嫣姐儿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平常里府上就她一个姑娘家,都没个旁人说体己话,这回总算是有个伴儿了。”
任云舒边在一旁听着,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粥,她对这两个新侄女儿倒也是有些好奇的,婷姐儿就是沐婉婷,秦氏的二女儿,似乎同她一般年岁,也是今年及笄,秦氏此次将她带到京城来,恐怕也是想在京城勋贵人家帮她择一门亲事,毕竟比起云南那等苦寒之地,京城可是要好太多了,且京城里出色的儿郎也多,要为黔国公的嫡女挑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也是不难。
而嫣姐儿则是刘氏的长女,名唤沐婉嫣,今年芳龄十二,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任云舒从前在诗会的时候也见过几次,但因为黔国公府以前与英国公府并不亲近,所以两人并没有什么来往,她只是大略知晓那是一个性子爽朗的姑娘。
想着这两个人,任云舒脑海里又浮上了一个人影,沐婉卿。她与她倒是颇有些交集的,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现在会变成了她的长辈,不知她今日可会来,她的婚事现如今可是有着落了,想着她曾经那样爱慕梅景福,任云舒心中总有些心虚,倒是有些怕见到她了。
“对了,卿姐儿的病好些了吗?”许是白日里不能念叨人,任云舒这边正想着呢,秦氏便与刘氏问起了沐婉卿的事。
“还养着呢,皇后娘娘那边说在宫里让太医看着方便些,便还一直让她住在原来的宫里。”刘氏微微皱了眉头,似是十分忧心地说道。
“这断断续续也病了大半年了,怎的还没好,她四叔成婚,都没能来参加。”秦氏也是紧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担忧。
“婉卿她……病了吗?得的什么病?”任云舒听沐婉卿生了病,手中搅粥的勺子一顿,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