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杜鹃始料不及的是.她转个身跟太医去拿药了.本该躺在床上的徐小白不见了.连跟着來的香玉也不见了.
青天白日的少了两个大活人.这可怎么整.
泪眼婆娑的她大喊:“來人啊.”还未待将女官长不见了这六个字说出口.嘴巴就被秦大帅捂住了.“杜鹃.别声张.太子殿下自有主张.”
莫非是太子殿下派人把姐姐带走了.杜鹃瞪着眼睛满是不明白.太子殿下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啊.姐姐本就是带病.还让姐姐去出席宴会.季弦舒肯定恨不得立刻将小姐娶回家.太子殿下究竟喜不喜欢姐姐.她都开始怀疑了.
秦大帅松开手.“杜鹃.你放心.小妹她沒事.太子殿下自有安排.你只管吃好喝好就行了.”
“不行啊.姐姐到底去了哪里.手上伤还沒好.这又思虑过度.身边沒个熟悉的人照顾姐姐.我根本不放心啊.秦大哥.你把姐姐当小妹.我把姐姐当亲姐姐看啊.钱老爷把姐姐逐出府后.我跟姐姐就相依为命了.这个节骨眼.我不能只图自己过得好.置姐姐生死于不顾啊.”杜鹃流下两行热泪.
秦大帅颇为动容.“杜鹃.你是个好的.小妹真的沒事.你莫要再担心了.现下太子殿下要处理的事情多着呢.你别去添乱子.不然闹大了可就不好了.你只管每天按照正常伺候一日三餐和吃饭洗漱.别让其他人进來.”
莫非是演一出空城计.演给谁看呢.杜鹃想不通.却也知道不能误了太子殿下的事.更不能做任何对姐姐不利的事情.
第二天.秦大帅嘴里说太子殿下要处理很多事.就传出來了一桩极为重要的事情.杜鹃在厨房外面支了个炉子熬药.厨房里厨师多.打下手的人也多.人多嘴就杂.杜鹃坐在矮凳上一边给炉子添柴.一边竖起耳朵听厨房传出來的动静.
“你们知道吗.张宰相真的犯事了.”
“也就是说那一纸递到太子殿下手里的诉状上所说的件件属实.”
“是啊.大家都认为张宰相是贤相.殊不知暗地里勾结盐务这块大肥缺.跟两淮盐务御史皆是來往密切.大理寺请示太子殿下后.已经有人领命去抄家了.”
抄家.杜鹃心头一惊.这个时候应该告诉姐姐啊.姐姐恨张家这一家恨之入骨.可恨的是姐姐不知身在何处.竟不能立刻将这大快人心的消息告诉姐姐.
厨房里又传來:“那可有搜查出什么东西來.”
“盐务一直是油水最多的一块.张家只怕好东西不少啊.”
“谁能想到啊.张府一直是以寒酸著称.不要说跟侯府比.就是比四品大臣家里还要差些.原來做的都是表面功夫是.好东西全藏在家里.门面寒酸点又有什么要紧的.张家竟然是如此一条大蛀虫.实在是沒想到啊.”
杜鹃觉得在外头听着不太过瘾.反正都谈论开了.又怕什么.将蒲扇抓在手里.走进了厨房.问道:“张家都搜出什么好东西啊.说出來给我们开开眼吧.”
一个肥头大耳的厨师道:“全都是好东西啊.单单上等玉如意就有上百个.一人高的贡品珊瑚树.千年人参.天山雪莲.还有好多叫不出來名字的好东西.黄金更是堆满了一个屋子.别说”
众人皆开了眼界.列出來的这几个.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他们要是得了其中一样.别说这辈子衣食无忧.就是保子孙三代都绰绰有余啊.满屋子的黄金.只怕数三天三夜都数不清吧.
杜鹃呆呆的张大嘴巴.她从來沒想过张宰相那么有钱.姐姐痛恨的张贤远这个资深富二代.家里竟富成这样.怪不得会堕落成一个人渣.钱家里有.权利老子有.不去寻花问柳欺压百姓还能干些什么呢.
啧啧.相比之下.已经过世的张盼盼就好多了.并沒有被家里糜烂的风气带坏.虽则张盼盼心肠不见得多好.起码像其他千金小姐一样.按照轨迹长大还嫁给皇帝了.可惜这位皇帝死的早.张盼盼又那么得宠.去殉葬也算是付出了代价.
杜鹃若有所思的退出了厨房.愣愣的坐在小矮凳上看着药味越发浓烈.炉子上的药罐咕噜噜响.该把药端给姐姐喝了.
杜鹃为了圆满完成秦大帅交代的任务.做了很大牺牲.不仅将每餐要吃两次.姐姐那份她要吃些.跟一群宫女在一起也得吃.药全替姐姐喝了.一天下來.肚子算是最受罪的.
晚饭过后.她准备趴着睡会.却被通知太子殿下有事找.她满心欢喜的期待太子殿下定是想开了.知道她很想念姐姐.要把她送到姐姐身边照顾呢.
心情好了脚下生风.杜鹃跟着小太监走得极快.开始还好.走的都是她认识的地方.可是越走下去.越发现很荒凉.而且有一股子煞气.她害怕的紧.几乎是拉着小太监的衣袖.生怕走慢了一步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抓她走.
小太监是个机灵的.劝慰道:“不要怕.周围都有侍卫看守.咱家带你去的是天牢.感觉着可怕.实则沒任何危险.”
小太监的这番解释.杜鹃更想不通了.好端端的去天牢做什么.她又沒犯事.姐姐是被太子殿下弄走的.姐姐也沒犯事.其他人犯事与她无关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愈加不敢松开手.仍是如惊弓之鸟般拉着小太监的衣袖一直往前走.连四处打量都沒勇气.
到了天牢.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小太监诚不欺她也.只是天牢的气氛太压抑.味道又忒难闻.她捏住了鼻子又遮了一只耳朵.才觉得沒那么可怕.小太监也沒催她.只在前面慢慢带路.走了好长一条路.不断有狱卒开门开门开门.似是走不到尽头般.
待拐过一个弯后.一条道被每隔一米的火盆照亮.杜鹃觉得沒那么害怕.果不其然.太子殿下就端坐在一张椅子上.前面摆了一张方桌.上面有个惊堂木.而两边分立着黄袍带刀侍卫.又坐了好几个有胡须的中年男人.她蹑手蹑脚的走了几步.弯身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潘朗很和蔼道:“杜鹃.起來吧.站到一旁去.”杜鹃依言站到了一旁的角落.负手而立.心里已猜到七分.莫非太子殿下有意让她在这里旁听张志高审判么.
紧接着便有狱卒带了张志高來.
张志高穿着一身囚服.双手和双脚皆绑了锁链.眼窝凹陷.头发乱糟糟.胡须更是乱长.十分邋遢.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张志高不仅跪了.还磕了三个响头.
潘朗开门见山问:“你可知罪.”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张志高一脸傲气.让众人十分愤怒.
刑部尚书道:“太子殿下.他这般不配合.不如用刑.”
潘朗摇摇头.“本宫看先不要用刑.听他说吧.”
张志高开口:“太子殿下既然已拿到罪证.何必要罪臣多言.”
“那不一样.你还是说吧.”
张志高似是被打动.轻言道:“罪臣贪污受贿.为国法所不容.请太子殿下按照本国律例执行.”
潘朗沒想到竟有人毫无怨言就请求执法.“张志高.你从县丞做起.就是因为口碑不错才得先皇重用.为何你要辜负先皇信任.”
“太子殿下.罪臣本想誓死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罪臣一介文臣.哪里抵挡得住种种诱惑.铁面无私的世上除了包青天外.只怕再无第二人了.罪臣一开始为官遵纪守法.从不贪污受贿.可罪臣那不成器的儿子从小就闯祸.少不得要罪臣去摆平.一來二去被不少人抓住把柄.那些人威胁罪臣.又送些金银财宝.罪臣自开了一次先河.便走上了这条道.”
潘朗心里一阵唏嘘.张贤远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竟把老子给害了.“你接着说.”
“罪臣不成器的儿子去给绝域国当驸马爷.不能在绝域国参政又有玉倪长公主管束.估计会好许多.可罪臣受贿多年.想收手已是不可能了.太子殿下派人在罪臣家里搜出來的东西.罪臣绝无辨言.罪臣在死之前.有个不情之请.”
重臣们皆言:“太子殿下.请三思.”
潘朗略加思索后道:“讲.”
重臣们有些失望.即将上位的新君手段似乎太过仁慈.对于国家蛀虫.何必多言.人证物证俱在.连张志高都沒有辩解.何必多言呢.若是新君以这种妇人之仁执政.只怕以后后患无穷.
“罪臣身负一桩命案.请单**案.”
潘朗一惊.重臣们也都惊呆了.竟然还有人主动自首.这不会减刑.只怕罪加一等了.原本贪污受贿可能不会诛九族.可加上命案.性质变了.要重新量刑.
“当年京城书香世家周家走水.一夜间周府人命丧黄泉.”
刑部尚书大呼:“不错.这件事微臣记得.这场命案曾轰动一时.微臣也曾派人彻查此事过.却无半点线索.周家人全死了.凶手却沒找到.难道你就是当年害死周府上百口人的幕后黑手.”
“不错.”张志高淡定而言.
刑部尚书从椅子上起开.跪下道:“太子殿下.微臣请求给张志高重新量刑.并将张家九族内全部软禁.”
“你先领人去吧.量刑一事.再作商议.”潘朗揉着脑门.贪污受贿按照金额大小量刑.可牵扯到上百人的命案.该怎么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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