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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酥习惯‘性’一拍额头,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脑瓜子不太正常的,如此一来,苏酥看他的眼神就有些怜惜。
领着她进了院子,身后传来蹲在‘门’口看热闹的王‘肥’膘一句“呦,酥饼,出息了啊,都带娘们进院子了,打从娘胎以来头一回啊,要不放炮竹庆祝一下?”
苏酥一脚跨过院‘门’,缩回头怒骂道:“王‘肥’膘,再瞎叫唤,晚上我带兄弟去你家听墙根去!什么金枪不倒一夜七次郎,我看也就是提枪上马就下马的眨眼功夫!”
胖子才要冲上去痛打一顿,听到院‘门’砰然关上,只得骂骂咧咧回家睡回笼觉,狠狠呸了一声,心想老子有媳‘妇’暖炕头,你小子有吗?
接下来苏酥才知道老夫子去‘私’塾说过了这几日不教书,齐叔依然打铁,目盲‘女’子只是坐在后院,不像是发呆,不过也不爱怎么说话,偶尔老夫子跟她闲聊才问一句答一句,至于那个不知姓名的公子哥,苏酥横竖没看出‘门’道,也就懒得理睬,就坐在后院欣赏目盲‘女’子略显拘谨的小娘子姿态,至于老夫子所谓非礼勿视啥的,才不当真。
后来老夫子不知从哪个旮旯拿出半吊钱,让这些年常叹自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苏酥心情大好,做了顿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的丰盛午饭,姓薛的目盲姑娘吃饭时也一样秀气腼腆,小嘴小嘴的,苏酥怎么看都欢喜,老夫子在桌底下不知踩了几脚,苏酥始终不动如山,十分有大将风度。
苏酥知道那个佩刀公子哥端着饭碗就又去前院站着发呆了。
老夫子时不时去那边看一会儿,然后摇头晃脑回来,苏酥也不是没有疑‘惑’,可老夫子嘴巴严实,不透‘露’半点,让本以为有个大财主远房亲戚的苏酥很是失望,好在有薛姑娘安静坐着附近,苏酥心里好受许多。
接下来半旬,薛姑娘皆是清晨来黄昏走,雷打不动。
终于知道是姓黄的年轻公子哥还是走火入魔地呆在前院,苏酥就纳闷了,你要说你眼前杵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么不眨眼盯着看半旬时光也得看吐了吧?
这一天,苏酥坐在后院小板凳上,和薛姑娘有一句每一句聊着。
老夫子负手从前院走回,低头自言自语:“‘精’诚所至,六丁下视,太乙夜燃,勤苦从来可动天。既然有了这般数一数二的家世,还如此吃苦毅力。是我陈云奇走眼小觑了。”
苏酥听得含糊不清,高声问道:“老头儿,说个啥?”
老夫子默然坐下,许久以后,说道:“要搬家了,往南走。”
苏酥白眼道:“咱们有那个钱吗?再说了,去南边做什么?在这儿就‘挺’好,不搬!”
老夫子好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扬声道:“我说搬就搬!为何人家身在富贵尚且吃得住苦,你偏偏就吃不得?!”
平时老夫子骂就骂,可今天有‘女’子在场,苏酥也有些急眼了,“放着有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凭啥要我去吃苦,颠沛流离跟丧家犬一样,好玩吗?!”
老夫子怒极,颤声道:“好一个丧家犬!对,你就是丧家犬!”
老夫子竟然眼眶湿润,指着这个年轻人,咬牙切齿道:“我西蜀三百万户,谁不是做了二十年的丧家之犬?!”
一头雾水的苏酥嚅嚅喏喏,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到老夫子罕见的失态,也不敢再犟嘴。
一直安静的目盲‘女’琴师轻声道:“老夫子,其实苏公子说得也没错,为人处世,天底下任何人都只是求一个不苦。像我这般的,在江湖上,也无非是求一个莫要身不由己。”
老夫子并非一味蛮横不讲理的迂腐人物,只是摇头哽咽道:“可是他不一样啊,他是苏酥啊!”
苏酥其实不是挨了骂而委屈,只是见到老夫子老泪,有些莫名的心酸,也红了眼睛,‘抽’泣说道:“对,我是苏酥!可我就只是在这里长大的苏酥啊。”
训斥苏酥二十多年从来都是正襟危坐的老夫子默然,垮了那股不知为何而撑着的‘精’神气,就像脊梁被压弯了。
苏酥心一紧,胡‘乱’抹了抹脸,神情慌张,赶紧说道:“老头儿,你说啥就是啥,我听你的就是啊,你别吓我。”
老夫子重重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回屋子。
只留下犯了错却不知错在哪里的苏酥,顾不得有‘女’子在身边,低头‘抽’泣。
薛宋官犹豫了一下,伸手轻柔拍了拍他攥紧拳头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他如溺水将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握住她的纤细小手,抬起头,哭泣道:“你告诉我哪里错了,我去跟老夫子道歉去。我不想他伤心,我也想有出息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没了古琴的目盲‘女’子温柔笑了笑,另外一只手帮他擦去满脸泪水,轻声喊了一声:“苏苏。”
前院。
这半旬无数次记忆起广陵江畔的一剑天‘门’开。
深呼吸一口。
第五洛一手负后,一手伸出,无数剑气茧丝一改往日暴虐常态,温顺缠绕在他这只手臂上。
他平静道:“开‘门’!”
剑匣大开。
有气急了就动手痛打子‘女’的爹娘,却绝没有记恨子‘女’过错的爹娘,对老夫子陈云奇来说,苏酥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是差了那份血缘而已,若是那个姓黄的年轻人不踏入这条巷‘弄’,也许这辈子也就老死在这座城镇,墓碑上刻下陈云奇之墓五字,再连同坟茔一起被风雨打散。
无人会记得‘春’秋时西蜀赵书圣的一字千金,他会担心苏酥这孩子没能娶上温婉的媳‘妇’,会担心这个孩子被市井泼皮欺负,也会担心他没了自己的骂声,会走歪,会不成材,会过得落魄。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士光完成了当年的约定,他要带着隐姓埋名的苏酥去南方,去南诏十八部运筹帷幄,就如当年李士光在山崖所说:西蜀不在,还有后蜀!
今天老夫子给那些孩子在‘私’塾授业的家庭亲自登‘门’致歉,再将那些盆兰‘花’分送出去,便是当年那个拿刀划伤他手臂的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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