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找妈妈。”陈夏璇很肯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只是,她并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想找她不那么容易。”
她想了想问顾庭轩,“不知道顾先生为什么愿意帮我”她想见妈妈,可也不愿意让母亲涉险,母亲之所以不愿意现身也一定有她的理由。
顾庭轩的表情略微有些为难,“这件事,我原本是出于私心,我想找到你母亲是因为我自己的病。”
“病”陈夏璇吃了一惊,“顾先生,你是什么病砦”
顾庭轩一笑,卷起袖子,露出了那满布青筋的手臂,陈夏璇瞪大了眼睛,“这是”
“我的病是天生的,当初你母亲曾经用一种血清救了我的命,我才能活到现在,可后来她忽然失踪了,血清也快用完了,我的病再度复发。如果能找到你母亲,兴许还有希望。”
陈夏璇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曾带回来一个小男孩,在她们家住了一段时间,她这会儿记起来,那个小男孩的脸上似乎也有这样的青筋,“你是那个小男孩”
“恩。”顾庭轩一笑,眼神温柔,“你记起来了,在很小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那时你比现在胖点。鳏”
“真的是你”陈夏璇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故人,一时间激动起来伸手握住了顾庭轩的手,“你真的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
初见的欢喜与母亲的记忆一起,涌上了她的心头,陈夏璇只觉得眼角湿润了。
她的手掌很柔软,比想象中更柔和,更温暖,与记忆里的小女孩再度重叠,顾庭轩缓缓地伸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珠,“你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他的手却意外的冰凉,指尖透出的冷意,让她有一刹那的恍惚,就在这恍惚的瞬间,一道人影如同乌云一般,压在了她的头顶。
邢峦那略带冷意的声音传来,“在这里和老朋友见面,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安排下,好好招待顾先生。”
邢峦的目光落在了顾庭轩反握着陈夏璇的手上,目光变得有些犀利,第一次,他有种想砍了那只手的想法。
陈夏璇发誓,邢二爷的目光有一瞬间变得跟刀子一样锋利,她下意识地收回了手,“二爷,你怎么在这里”
秉着死不认账的想法,陈夏璇立刻顺着二爷递过来的梯子往下走。
邢峦在她身边坐下,原本要送她的小礼盒顺手放在了大衣口袋里,长手一伸,搭上了她的肩膀,目光变得温柔,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在她的眼角摩挲,那温柔亲密的动作,他做起来那么的绅士,那么的自然,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还有那带着缱绻目光的深邃双眸,陈夏璇只觉得心跳在加速,她暗自哭,二爷这是公众场合,不带你这么玩深情的,这样的邢二爷让她有些吃不消啊。
“怎么哭了,刚才谈了什么这么激动”他的声音很柔和,可陈夏璇却觉得心惊,她扯了下嘴角,“我们刚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这个时候刚巧侍从上来端咖啡,顾庭轩在桌下伸出脚一绊,那名侍从往前倾去,咖啡洒在了陈夏璇的衣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侍从连忙道歉。
陈夏璇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她走后,邢峦的目光变得深沉而冷厉,“顾先生这样做,有点小人行径。”刚才他可没漏看顾庭轩朝那侍从伸出的一脚。
顾庭轩一笑,反击,“邢先生这是以己度人吗”
“顾先生这般关注我,莫非你对我有想法”邢峦往前靠去,眉尾微挑,眼底流转过一抹讥诮的笑。
顾庭轩眉心一跳,有些恶寒的感觉,“你想多了。”
“不是对我有想法,那就是对我的老婆有想法。”邢峦看着顾庭轩那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想法,笑着往后靠去,“顾先生,这样可不厚道。”
“你和她还没结婚,她不是你老婆。”顾庭轩被他气得差点失去理智,不过他也很快回神,反击道,“只要你们一天没结婚,她都是自由的。”
“恩,顾先生这么一提醒,我倒是觉得有必要提早我和夏璇的结婚日子,省得被人整日惦记着。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邢峦笑了,眼梢掠过一抹冷意,“到时候我一定给顾先生寄婚帖,顾先生可要赏脸。”瞧他夏璇叫的多熟稔,不懂得还以为他们有多熟悉了,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的滋味很恼火,邢峦第一次感觉这般窝火。
顾庭轩彻底黑了脸,只是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君子的笑容,“邢先生,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么阻扰夏璇见她母亲的目的是什么”
继续与他胡搅蛮缠没个结果,顾庭轩的余光瞥见了左边的一个人影,他淡淡笑着。
“你非要想带走夏璇的目的是什么”邢峦眯了眯眼,反问他一句。
邢峦的意外难缠在顾庭轩的意料之中,他不急着反驳,而是缓缓道出自己的目的,“我是有自己的私心
,我也与夏璇坦诚不公地说了,她理解我。”
轮到邢峦脸黑了,顾庭轩达到了目的,继续说,“可邢先生你呢,你敢对夏璇说出你的真正目的吗,你敢告诉她,林素雪与她的母亲在一起,为了你的初恋情人,你要留住夏璇,让她母亲现身。”
邢峦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顾庭轩身上,眸色暗沉,在思索着他这话的意思,可他的这一犹豫,却被返回的陈夏璇看在眼里,她停住了脚步,心微微往下沉。
陈夏璇跟前,一名侍从刚巧挡住了她,邢峦没注意到她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处。
盯着眼前笑得有些冷的男人,邢峦觉得有些意外,顾庭轩一直都是个冷静的男人他喜欢迂回沟通,不会无缘无故将话说得这般直白。
这个男人在打什么主意
邢峦往后微微靠去,俊雅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与轻蔑,“关于这件事,我从没有瞒着她。”
不管对方有怎样的目的,他问心无愧。
陈夏璇微微一怔,是了,他故意将那份文件放在桌面最显著的位置,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没有隐瞒自己什么。
可不知怎么了,她的心还是会微微发酸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那份忽然涌上来的酸涩感压了下去,随后她迈步朝两人走去。
邢峦和顾庭轩同时将目光投向她,陈夏璇在邢峦身边坐下,“顾先生,你这次来法国,会住多久”
竟然在这里遇上了故人,她想着能多聚一聚,聊聊过往,那样她会觉得与母亲能更靠近一点。
顾庭轩抿嘴笑了,目光从邢峦身上掠过,落在了她脸上,与那人眉眼相似,他心头一暖,“我就在你们的酒店住下。”
说完,他动手写下了自己的房间号码,递给了陈夏璇。
“这个是我的房间号。”
瞧着他看夏璇那带着温情的眼神,邢峦单手敲打了下桌面,忽然伸过手,接住了他递来的纸条,“好了,事儿都说完了,我们先走。”
竟然当着他的面给他的女人递纸条,真当他不存在
随后,他起身,拉着陈夏璇的手,朝门口走去。
陈夏璇扯了下嘴角,看着脸色有点黑沉的邢峦,心里嘀咕,二爷您这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啊。不就是一张纸吗,至于脸沉得要吃人的样子。
顾庭轩看着两人的背影,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这时一名服务生打扮的男子走到他跟前,弯腰给他递水的时候,忽然说,“看来四哥这次依旧没有成功啊,似乎邢峦更高明。”
“这件事,不许你插手。”顾庭轩眸色微微一沉,“我自有打算。”
“好,有什么需要,随时call我。”侍从直立了身子,笑眯眯地端着盘子往回走,四哥还说他自己能处理,刚才要不是他挡着陈夏璇,邢峦估计早就识破了四哥的计划,他自言自语,“不过真可惜了,邢峦竟然没有上当,这个男人不是说真话就是心机太深了。”
另一边,邢峦拉着陈夏璇一言不发,黑沉着脸,往往外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胸腔里有一股子怒火乱窜,无处宣泄。
一路上,两人都是大家的关注点,尤其是邢峦那俊挺的身姿,还有那刚毅俊美的侧脸,都吸引了无数人,尤其是女性的目光。
陈夏璇只觉有些囧,步子有些跟不上他,手腕也疼呢,她说了句,“二爷,生气了”
谁知,邢峦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她,竟然笑得优雅,“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看着他那如风般和煦的笑容,陈夏璇却没来由地觉得小心肝猛地抽动了下,艾玛,二爷您能别笑吗,您这笑比不笑还可怕。
“可你的样子,似乎在生气。”她小声地提醒。
邢峦扯了下嘴角,勾起了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微微弯腰往前靠去,靠近她的脸颊,吐气如兰,“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会生气,恩”
为什么生气
陈夏璇搜刮肚肠,想了半天,无非就是因为自己私底下与顾庭轩见面,没有支会他一声的缘故
她觉得这件事完全不值得他生气。
“不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邢峦看着她咬着下唇,秀气的眉头紧紧锁起,一副很努力想的样子,可想了半天,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
他生气了,胸口的那股火烧得更旺,可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俊美。
那笑,比不笑还令人感到害怕。
陈夏璇硬着头皮,强迫自己笑脸相迎,她笑得有些痞色,“没有,二爷的样子哪里像生气二爷英明神武,气度非凡,心胸宽广得如大海一般的二爷怎么会因为小事生气,对吧二爷。”
男人的心眼有时候比针眼还小,她还是别惹他为妙。
“马屁精”邢峦直了身子,脸色依旧不好看。
丫丫的,男人真
难伺候,说真话不高兴,说假话更不高兴
陈夏璇气得直磨牙,可脸上还得陪着笑,谁让他是爷呢
“呵呵,二爷,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呢,会产生过多的酸性物质,酸性物质对身体的副作用可大了呢”陈夏璇见他转身,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讨好地朝他眨眼。
原本往前走的邢峦,走了几步忽然转身,伸手拿出那张纸条对陈夏璇说,“想要这个”
这个丫头说了半天自己的好话,无非就是为了这张纸条,可一想到她为了这张纸条肯这么迁就自己,邢峦一时间觉得火气更大了。
陈夏璇看了看他手中的纸条,脸上的情绪泄露了她的心思。
“没有。”心里想要,可嘴上她却不敢这么说,生怕惹邢峦更不高兴。
“口不对心”邢峦将纸条收到自己的口袋里,指尖碰到了那方锦盒,是他之前为她挑选的礼物,想到这里,脸色又是一沉,他白费了心思,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就该给她点惩罚
见邢峦忽然又收了回去,而且她发誓,那丫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她欲哭无泪,她知道他很生气,很生气,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招惹了他啊
于是,一晚上,邢峦的脸色都不好看,连带着吃饭的时候,表情都是冷的。
“夏璇,你和二爷吵架了”苏一一偷偷捅了捅身边的陈夏璇,低声问。
陈夏璇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邢峦,那脸色已经没那么难看,可他的神情却透着冷气,连坐在他身边的韩子峰都不自觉地往一旁挪了挪。
“没有吵架。”陈夏璇说完低头吃饭,生怕再多看一眼对面的男人,自己都会被冻成冰棍。
苏一一看了看付心如,对方朝她摇头,凑过去低声说,“晚上的时候,装困,早点回去休息。”
“为什么”苏一一不懂。
付心如抬头朝邢峦的方向看了看,“如果你不想被二爷的冷气冲击到,最好还是离夏璇远点。”
提到邢峦,苏一一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忙不迭地点头。
吃完饭,苏一一便以游玩了一天困乏为由,拉着程子若溜之大吉。
陈夏璇转向付心如,还没开口,付心如就被韩子峰拉走。随后杜从然,权东一和沈燎,沈凤都以各总理由开溜,到了最后,电梯里只剩下邢峦和陈夏璇两人。
邢峦面色如常,可骨子里却散发着冷气。冷得让陈夏璇觉得开个冷气都是多余的。
她看着他,他却看着电梯门。
一时间,电梯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陈夏璇抿着嘴,偷偷瞥了一眼身前的邢二爷,他神色如常,神情恢复到了初见时的冷漠与疏离,盯着电梯门看。
她想了想,二爷是真生气了,至于原因,莫非真是因为自己私底下与顾庭轩见面,可她就算与他订了婚,也是有自由权的,她要见什么人不必跟他报备吧。
这样的话,她就成了他的奴隶
男女交往,要相互尊重
更何况她觉得以邢二爷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也不觉得自己长得倾国倾城,美得让二爷倾慕,因为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二爷与自己订婚是为了爷爷的嘱托。
失去了心爱的女人,他娶谁都一样吧,与其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不如娶一个自己恩师的孙女。
记得这是当初订婚的时候,她无意间听到的沈燎私底下与沈凤的对话。
这个事实,配上他高大上的身份,她可以肯定的是,邢二爷不是因为吃醋生气。
然后问题来了,那他丫的到底生毛气
想到这里,陈夏璇觉得自己头晕了,她紧握着双手,直摇头,实在想不出来的时候她索性伸手在头上乱抓一通。
她以为邢峦背对着自己,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邢二爷一直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的斜对面是一个可以照出人影的钢化面板,她刚才的一系列举动都被他收进眼底。
看着她那气恼又无处发泄火气的样子,邢峦原本抿得紧实的嘴角往上微微勾起,忽然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平衡,他就是要让这个丫头体会一下,他的心情。
只是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纳闷,他究竟为了什么生了闷气。
饶是再精明的二爷,也不解。
电梯门打开了,邢峦双手插着裤袋,率先走了出去。
一旁还是发愣的陈夏璇后知后觉,等她回过神匆匆迈步的时候,电梯门也缓缓关上,眼见着要撞上了,两只大手伸了过来,挡住了门。
陈夏璇抬头看向他,一张神情淡冷的脸,可眼里的那份关切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谢谢”陈夏璇忙不迭地走了出来,眨了眨双眼,她刚才还是小激动了一把。二爷这是不生气的意思了。
见她一副茫茫然的样子,邢峦露出
一抹无奈的表情,可也是转瞬即逝,随即换上冷面孔哼了声,转身朝房间走去。
留下一脸困惑的陈夏璇,心忖,他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从浴室出来,陈夏璇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眼睛却往书房瞥,邢峦正坐在书房里,看资料。
想了想,陈夏璇为他泡了杯菊花茶,还特意凉了下,然后她毕恭毕敬地递到了他跟前,“二爷,喝点茶吧。”
邢峦没有抬眸,目光依旧落在眼前的一叠资料上,只是嗯了一声。
丫丫的,她鞍前马后端茶倒水,他竟然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他到底要怎样
陈夏璇觉得他的气也生得太久了吧
她转身的那一刻,邢峦抬了眸,懂得端茶倒水,她就不懂得对自己投怀送抱
见对方完全无视的模样,陈夏璇也恼了,气呼呼地走出书房将手中的毛巾狠狠一甩,姐不干了,他爱生气就生气吧
气死最好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陈夏璇打开了门,苏一一和付心如站在门口,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两人飞快将一个礼盒塞给了自己,随后苏一一红着脸对她说,“晚上的时候,穿给二爷看,保证他不会生气。”
说完了,两人飞也似地逃了。
留下,陈夏璇一脸的茫然,眨了眨眼,神马东西这么神奇
“什么东西”陈夏璇狐疑地看了落荒而逃的两人,随后关了门,看着手里的锦盒纳闷,这么厉害,穿了就能让邢峦那丫的气消
相当怀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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