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猫一路走一路停,不时回头用那双绿幽幽的盯着朱标的脸,朱标心想,既然遇上了不妨就跟着它一路走下去,看看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方。这时朱标才留意到原来吴王府这么大,一条条夹道,一座座院落,偶尔经过一两个小花园。虽然不比真正皇宫的规模,可是曲径幽深,复杂繁琐一样不少。老黑猫对王府内的路线非常熟悉,一纵一跃灵巧果断,朱标专心跟随,经常搞不懂自己走到了哪里。
终于,老黑猫在一座小院外面稍停了下,冲着朱标喵喵直叫。朱标抬头看去,他认识,这里是从前一处优伶房,逢节日庆典,从外面请来的戏班子就住这里。优伶房前面是个大戏台,朱标前不久才在这边看过几次戏。怎么老黑猫竟把他给引到这里来了?优伶房现在应该是空的,因为王府要迁宫,原来暂住的戏班子也都暂时遣了出去。
咦!那只黑猫怎么不见了?朱标刚才出神,一下没留意,黑猫不知跑到去了什么地方。一阵风从朱标身后吹过来,吱——,朱标面前的大门裂开一条缝,有光从缝隙中透出来。怎么回事?难道说现在优伶房里住着人?朱标抬头看看月色,月色更昏沉了,今天既然走到了这里,那他就进去看看,再说这里人烟稀少,在这烧点元宝蜡烛给绿珠也不会影响他人。
这门不重,一推就推开了,朱标突然脖后一紧。
原来他面前的花厅外面挂着一对煞白的白纸灯笼,摆放着各种纸糊的小人。厅内点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而这盏灯,竟是放在一口棺材的上面。棺材面前的火盆里还残留着星点火苗。棺材上贴了一张骇人的镇鬼符篆!这里怎么会停着一口棺材?朱标心惊了一下,若论常理,除非是府内的亲贵死了,没有人敢把棺材这样留在府内。
难道是绿珠的棺材?难道是因为绿珠死得不祥,于是特别处理,准备超度亡灵后好好安葬才把棺材留下来?朱标心里反而有点高兴,他是希望绿珠死后能得到好的安排。朱标拎着元宝蜡烛走向花厅,在火盆旁边蹲下来,把手中的元宝蜡烛烧了,口中祈祷着绿珠的幽灵能够获得安详。火盆中一阵烟,蜡烛渐渐融化,蜡油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朱标拉扯了下斗篷,这时又生疑,棺材里真是绿珠么?
嚓嚓嚓——嚓嚓嚓——
好像是他的身后,有什么东西用爪子抓棺木。
朱标拎着灯笼照过去一看,那只老黑猫,果然伸着锋利的爪子,不停在棺材顶部一阵狂抓乱挠。他似乎是想把棺材抓出个洞!
这黑猫想做什么?朱标皱皱眉,他越看这只猫就越诡异,更加觉得它实在是很不吉利。
那只猫还在拼命的抓挠,朱标赶都赶不走,突然黑猫朝着他嘶叫一声。
砰砰砰——
砰砰砰——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拍打声音,在整个房间悠悠回响开来。
有人,在棺材里面,拍棺材板!
这究竟是人发出的,还是鬼?还是说棺材里的尸体因为怨气,已经化为了僵尸?!
老黑猫继续抓着棺材,棺材盖上被它锋利的爪子抓出一条条。朱标鬼使神差,他竟然走了过去,侧耳在棺材上听了片刻,那拍打棺材的声音继续着,他双手抵着棺盖边缘,突然用力一推。
一声沉重的摩擦声,棺材被推开来,幽香扑鼻。老黑猫欣喜若狂,一跃进了棺内。这股味道,他闻到过,那天在母妃那边,就是这味道。朱标皱着眉,点着灯笼照进去一看,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正躺在棺底,而那只老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少女的耳朵,伸出舌头,正贪婪的舔着她流出来的血液。血是鲜红色的,朱标惊得无法眨眼,为什么棺材里的死人,流出的血水,竟然是鲜红的!莫非,她还是活人?老黑猫贪心的舔着,少女的血干涸了,它就想再找个地方咬破弄点血出来,朱标看到这黑猫的贪婪可恶,心里莫名其妙的愤怒,一下抓起黑猫用力一甩,碰得一声,黑猫被他甩到了柱子上,哀怨惊叫一声,夹着尾巴逃命去了。
为什么这个死人的血是红色的?
朱标正嘀咕,那少女竟然幽幽的张开了眼睛。
冲着朱标,微微的笑起来。
啊——怎么她活了!朱标想到有人说过,死人的尸体被猫碰到,或许就会诈尸。
难道这里面躺着的是个僵尸?
可僵尸的血,又为何是红色!?
突然外面一排人走了过来,那是一排画着油彩戏装的红衣女人。
在这暗夜中,这些女子穿着打扮诡异,手中拎着白灯,却比棺材中的女子,更像是鬼!朱标吹灭了手中的灯笼,在暗处墙边竖立的几个白纸人缝中躲了起来,他想看一看,这些诡异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红衣女人走到了棺材旁边,看到棺材盖子开了,就合力把棺材盖子重新盖了好。八个高壮的,合力将棺材给抬了起来。后面身材细小的,点灯,前后跟随。很快她们抬着棺材出了院落,朱标随后跟了出去。一路上,这些红衣女子走动,出府畅通无阻。深夜,府外的大街上早就空无一人。一路朝着外面走去。前面的人还撒着白纸钱,朱标悄悄跟在后面,看着一切鬼气森森,心中毛骨悚然。抬棺的队伍正在前往的方向,应该是城外的乱坟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