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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晓晃没想到她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虽然她失忆了,可她说出的话就像没失忆的人一般,年纪比他整整小了十岁,偏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来教训他,真是又可爱又可笑又可气的。品书网更多精彩请访问
只是,他改性子的理由是因为小雅,可小雅不知道的是,他折腾这么多年,过了而立之年是想真心改过来,安心过日子的。小雅与焦倪琛的联姻给了他一个可称得上窝囊的台阶,人人盯着他从这个台阶上下去,他不适应,每一步都走得毫无光彩。
如果小雅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必定是百爪挠心,如果一个渣男在伤害了所有人之后说改性子就改性子,她该是什么表情?是继续砸臭鸡蛋,还是送鲜花庆贺?他没改,她还能站在妹妹的立场上劝劝他,享受改造渣男的过程,等看到结果时就不会这么膈应了。
然而,此时此刻,丁晓晃听了她一口一个“大嫂喜欢你”,这么直白的话让他脸上羞赧几分,也就不多作解释了,只耳朵尖可疑地红了红。
他曾经最担心的是,小雅知道她的婚姻背后全是他的肮脏造成的会再也不信任他,甚至会疏远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包容他。
如果是以前眼里揉不得沙厌弃自己私生女身份到恨上亲生爹妈的丁小雅,可能真的会发生丁晓晃所担心的事。
小雅私心里不希望他们再复婚,门第相差远了,丁晓晃抬不起头,焦娇低不下头,只看那日焦娇任由妖娆女人拿走支票离开而不发一言便可看出。他们的结合不仅仅是他们两人的问题,还关系着焦丁两家的交情优劣,连累门第低的一方整日里为他们提心吊胆,值得吗?丁老爷子吓得把自己的亲孙女都推出来当牺牲品了。
她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丁晓晃突然从寡然无味的餐盘里抬起头来问道:“你和倪琛怎么办?”
小雅暗嗤,他早称呼倪琛,两人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僵,到了互叫某先生某总的地步。
“我们连婚礼都瞒着大家,自然是悄悄离婚算了。”小雅不在意地说道,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着焦倪琛送来一纸离婚协议,相信焦倪琛会给她一大笔赡养费,到时她带上丁二夫人这个拖油瓶远走高飞,早日脱离焦丁两家的战场。就算她连小学毕业证也没有,也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还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说到赡养费,她可从来没想过不要,世上还有人嫌钱多烫手的吗?而且她无缘无故被牵扯进两家人的恩怨里,就算是个花瓶演员那也是得要酬劳的。
丁晓晃又愧疚又哀伤,为小雅而哀伤:“是我害了你。”
你早早离婚就是救我了。小雅心里恶意地棒打鸳鸯,面上却委婉地说:“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她是想说,既然她做了一次“牺牲”,那么,丁晓晃也应该为了她而作一次牺牲。
他仔细看着她的脸,小雅面上一片坦然。他转回脸,眼帘低垂,目光落在切得薄一块厚一块大一块小一块的食物上,说道:“那你怎么办?”
“我?”小雅不解,随即明白他是指自己离婚后怎么办,她失笑摇头,“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和焦倪琛不过是掩人耳目成为夫妻,而且知道我们结婚的人没有几个,我和他……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的焦倪琛的确什么事都没发生,她说得十分坦然自在。
丁晓晃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以为小雅年纪小不懂人事。
小雅脸上微红,解释道:“珍妮送回焦宅的床单是个误会,是我脚上受伤的血染上去的。”焦老爷子不可能仔细看床单,他肯定还不知道两人同房不同床的事情。
丁晓晃要发火,小雅连忙说:“大哥,你先别激动,如果真有什么就牵扯不清了。我和他除了有结婚证之外其实什么也没有,这不是很好吗?”
丁晓晃镇定下来,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如果焦倪琛真欺负了小雅,两人若是离婚他还要斟酌下,毕竟两夫妻离婚后总是女人吃亏一些。这时,他就想到了焦娇,焦娇也是女人,他一直以为她很坚强的,他就没看到有什么事能难倒她。她出身豪富之家,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不损她的骄傲。
他既喜欢她的骄傲,又厌恶她的骄傲。
小雅则是想到焦倪琛喝醉那晚身上染上的香水味道,焦倪琛是不是第二个丁晓晃还很难说,她没必要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赌这个不确定,她还没无聊到等他“浪子回头”。天下的男人千千万,她为什么要非焦倪琛不可呢?焦倪琛能否看得上她私生女的身份也两说。而且离婚是他计划好的,也是她期待的,两人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包房里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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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小雅每日每餐在医院和公寓之间来回,她没再用焦家的司机,丁晓晃把自己的司机借给她用。
而丁晓晃在挨了三次打之后被默许守在病房外,他理直气壮地说焦娇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而他要守住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保镖们被他气得鼻子都歪了,可他打不还手,还是焦家的女婿,他们不敢下狠手。
小雅对他的行为十分无语,丁晓晃明明是脑子缺根筋的人,dem到现在还没倒闭真是奇迹。
焦娇在病房里看不到人影也罢了,可焦倪琛不知道为什么也看不到影子。小雅就想,两人的缘份可能真的到头了。心里有搬去一块大石的轻松,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可能是因为焦倪琛在做出离婚决定的时候没告诉她,她才觉得郁闷吧。
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是不好受,还是早早离婚的好。
中午,小雅又来送补汤,竟然又看到了张律师,前两天都是护工来接汤和饭菜的,小雅再次拽住他问:“张律师,我大嫂身体怎么样了,还有,对离婚的事她到底是怎么说的啊?”
场景好像重复了,张律师眸色复杂难辨,刚才焦倪琛给他使眼色,让他透露焦娇的口风给面前的年轻女子,他看得出来焦倪琛是想出来亲自解释的。可一到小雅来医院的点,焦娇就盯他盯得紧,焦倪琛已经连续削了两个苹果了,焦娇对着弟弟撒娇,总不许他离开病床前。
丁小雅曾经见过张律师,现在的小雅却一点不认识他。张律师有些奇怪,他望望病房门,坐下准备长谈:“焦太真的不认识我了吗?你的结婚案正是我处理的。”
“啊?”小雅和他并排坐下突然听到他“套近乎”有些发傻,她着急的不是这件事啊!她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只差一拍大腿了,“哎呀!你看我这记性!不好意思,我记性没忘性大。老张啊,你快跟我说说,大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都过两天了,焦娇还没给出准话,眼看焦丁两家就快瞒不住了,若是两家的长辈插手,这事不知又要拖到猴年马月。
张律师彻底愣住,“老张”确实是律师事务所的人给他的称呼,可丁家的小姐虽然从小养在偏僻的地方,可怎么也不会这么自来熟地称呼他吧,听起来好像他是路边修自行车的师傅似的。
小雅眨巴眨巴眼睛,回看一眼竖起两只耳朵的丁晓晃,张律师始才醒神,压低嗓音道:“丁太的身体逐渐稳住,听医生说,胎儿还是不太稳,我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提离婚这话头。大公子说,她不能受刺激,就让我以朋友的名义来看望她,委婉地提一提。”
小雅听丁晓晃说过张律师,专门办理离婚和结婚案的人往焦娇面前一站,还称得上“委婉”?焦娇没发飚,没把他轰出来看来是有点眉目了。
她眉梢微露喜色,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他多说点。
张律师看一眼丁晓晃,声音压得更低,近乎耳语,说道:“丁太的口风是,只要丁先生同意,她就签字。”
丁晓晃已经被她说服了,可问题是,丁晓晃要是先签字,或是透露出离婚的念头,那么焦娇不说心碎,只说自尊心受打击那也是要受刺激的。所以,焦倪琛才没有先逼迫丁晓晃签字的,不然焦娇看到离婚协议上已经先有了丁晓晃的名字,会发生什么事那是任何人都赌不起的。
丁晓晃本来黯然绝望的脸想通这些,又变得若无其事,仿佛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小雅却急得抓耳挠腮,心脏处像有猫爪子挠,只差那么一点点,她暗叹:焦娇,你在犹豫什么呢?丁晓晃这样的渣男还不赶紧踹了他!
可她毕竟不是焦娇,没办法体会她的感情和心情。
张律师话说到,起身准备离开,小雅又拽住他的袖子:“张律师,等一等,我有件事麻烦您。”
张律师捋捋被抓出褶皱的袖子,转身笑道:“焦太,我可当不起您一个‘您’字,有什么事请直接吩咐我。”
小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是坐着的,张律师的动作她给看得一清二楚,她伸手做个请的姿势,两人又离开房门口一点,离丁晓晃也远了些。
“焦……咳,我是想说,我几天没看见倪琛了,你能不能把他叫出来?”她有些难为情,张律师毕竟是知道两人关系的,只是丁晓晃告诉她张律师身份的时候没提到他知道两人结婚的事,导致她一直认为自己“不认识”张律师。
张律师略有犹豫,想起焦倪琛有些憔悴的神色,又思及面前人的真实身份,他不好把焦娇反对两人的事情透露,神色更加难辨地说:“好,我会告诉大公子的。”
小雅长舒口气,笑道:“那就谢谢你了,张律师。”她很想学珍妮说一句“你真是个好人”,想想蛮肉麻的,便住口不提。
张律师给她打电话说焦倪琛约她第二天早上在医院附近的餐厅里见面。小雅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陡然生寒,为什么要那么早见面呢?她想起了焦娇那日与焦倪琛同坐一沙发把她挤到一边的情景,心中无奈,看来焦娇也不看好两人的婚姻。
她从小平顺,从未遇见过大风大浪,自己想象中的婚礼是能得到两方家人的祝福的,至于那些为了爱情而与家人决裂老死不相往来的故事,她绝不期待。因此,焦娇的做法无形中加剧了她离婚的决心,无论丁晓晃夫妻是否会离婚,她都决定与焦倪琛摊牌。
她这副枷锁对丁晓晃没起到预期中的约束作用,她希望两家人都放弃也是放过她这颗不起眼的棋子。
小雅收回电话,提着两只保温盒乘上电梯,把食盒递给护工,强行拉着丁晓晃去吃饭,她知道她不提醒他的话,他可能就这么一直饿到第二天早上。
伤心中的丁晓晃像个没有思考能力的小孩,屏蔽掉除焦娇以外的任何消息,只有小雅来时能让他稍微恢复点人气。
江初由几次来找他,说公司里的事处理好了。他报告他的,丁晓晃仍然盯着病房门发呆,只有眨眼一个动作。直到江初由说总公司来的团队要回hk,丁晓晃才诚恳地说一句:“谢谢。”再无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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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在晴姨和方姨两人狐疑的目光中一大早再次拎上两个食盒出门,她知道两人发现了些许端倪,只是不敢确定而已。可焦娇那边不配合,她连人都见不到,更不用说使力了。
就算焦娇的胎儿稳当,焦丁两家忍了三天也忍不住要过来了。
方姨对换鞋的小雅说道:“大少奶奶,您每天这么跑来跑去多辛苦,还是我和晴管家两人代劳比较好,不然累着了您,老先生那里也说不过去。”
小雅穿好鞋子,摆摆手:“爷爷那里有我,他不会怪你们的。我若是不去,就是我不尊重爱护大嫂了,而且我也担心大嫂的身体,不亲自去看看我还真不放心。晴姨,方姨,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说完,在两人的探究的目光下接过食盒匆匆走了,直到上了电梯才呼出一口气。
路上,她瞄瞄车上的时间表盘对丁晓晃的司机说:“时间有点早,司机大叔,先送我去医院的餐厅喝碗粥好吗?”
司机在医院周围唯一的一家中式粥店停车,大厅里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个个面容憔悴没睡饱的样子,都是来医院陪护的家属。
小雅在大厅里扫视一圈,摇摇头,向服务员要了包房。
她这几天为了焦娇和丁晓晃饮食能够规律,自己反而不能在饭点就餐,作息习惯与以往也有了改变,因此,当焦倪琛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已经喝完一碗杂米粥。
小雅拿餐巾印印嘴角,看到几天没见的焦倪琛感觉有些陌生,她站起来客气地请他坐下,还为他叫了一分粥。
焦倪琛把眸子里的暗淡掩藏,盯着粥碗没动,牵嘴角笑了下,发现太勉强就收起了笑意,问道:“你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小雅嗫喏了下,不知从何说起,顿了半晌见他在看表,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想和你谈谈离婚的事。”
焦倪琛本来僵硬的身体更加僵硬,他坐直身体,淡淡说道:“我正在劝大姐签字,她这两天情绪不稳定,大概……”
“我是说我们离婚的事,”小雅打断他,看着他放在桌子上交握的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看着很有力量很有安全感,她稍稍移开目光只看着他衬衫上精致的袖扣,他的手再怎么好看也不是她能握得住的,“我们结婚是怎么回事我已经知道了。焦倪琛,你也看到了,我们婚姻的存在对我大哥来说没起到任何作用。”
焦倪琛神色微动,不发一言,因为小雅说的是对的,他们的婚姻是为了另外两人的婚姻而存在的。他无言以对,只是眼睛更加沉静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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