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恩一边揉着鼻梁，一边给自己加披了件外衣，踱着步走向屋内那张古朴典雅的红木茶几。
“尊敬的事务长先生，考虑到接下来的询问可能要经历很长时间。。。”不难听出赞恩教授彬彬有礼的语气中夹杂着的些许敌意，“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为自己准备一杯咖啡。”
罗姆·阿道夫一脸不屑地剔着长长的指甲：“赞恩教授，您要是喜欢这样和我周旋，我大可在这里陪你耗上一整天。不过我建议您还是尽快配合我的工作，若不然，这事情可能会朝大家都不愿意的方向发展。”
赞恩接下罗姆字里行间的挑衅和威胁，笑容依旧淡定优雅：“我想您误会了，尊敬的事务长先生，并不是我不想承认什么，只是如果您能给点提示，也好帮我想起我究竟做了什么需要劳您大驾光临寒舍的事情？”
罗姆摇摇头，说道：“说实话，赞恩教授，我不是没见过像你这样，面对破法者协会的质询还能冷嘲热讽的魔法师，不过，也许你应该知道，那些魔法师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说完罗姆拍了拍手，没等赞恩反应过来，只见前阵子卖给自己彩蜥毒液的老约翰被推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约翰先生？”赞恩眯了眯眼，一时猜不透罗姆在打什么牌，“这是什么意思？事务长先生？”
“哼。。。”罗姆冷笑笑，转身问起老约翰：“约翰先生，丰收祭前到你铺里购买沼地彩蜥毒液的，可是眼前这位迪鸥斯达多?赞恩教授？”
听到彩蜥毒液，赞恩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另一边，可怜的老约翰神情闪烁地瞥了赞恩教授几眼，身子不自觉地朝门外挪了半步，立即遭到身后士兵的推搡。
“问你话呢！老家伙！”
“我。。。我。。。”老约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又瞟了眼在座的罗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经常和魔法师们做买卖的老约翰清楚，这些不可一世的破法者协会成员，藉由群众对魔法的恐惧，经常会针对魔法师们做出些小题大做，甚至无风起浪的迫害。以往面对这些不公，他顶多感叹几句，而如今自己身陷其中不得不做出对好心的赞恩教授不利的证言，心中已是五味成杂。
“感谢您的协助，约翰先生，别担心，你只是尽到一位公民应尽的责任罢了。。。”得到答复的罗姆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手下的士兵挥挥手，示意他们带老约翰下去。
“抱。。。抱歉赞恩教授，您知。。。知道，我还有家人需要养活。。。我。。。”一脸惆怅的老约翰临走前，仍然满心愧疚地祈求赞恩的谅解。
“别在意，约翰先生，这不是您的错，我不怪你~~~”赞恩温和而大度地宽慰道，并冲老约翰笑了笑，这笑容就像身处店内向他打招呼一样。
“愿真神保佑您，我尊敬的赞恩教授。。。”老约翰只觉得眼睛有些发热，口里呢喃着祷语，哆哆嗦嗦地跟随士兵离开了房间。
很快，屋内又只剩下罗姆和赞恩两个人了。
罗姆首先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依旧是用他那招人厌恶的绵软声调：“作为公国最杰出的炼金师之一，赞恩教授，我想向您请教一下，沼地彩蜥的毒液可以参与配制多少种协会禁止的药剂？”
“十四种，先生。。。”赞恩不假思索地迅速回答道。
“喔哦，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学识。。。”罗姆装模做样地拍了拍手，“那么，再请问，您是用它配制了其中哪种药剂呢？还是说。。。哪几种？”
“我想您在浪费时间，事务长先生。。。”赞恩摇摇头辩解道：“关于这瓶毒液的确切用途，我想我已经在购买时填写的表单上说得很清楚了。”
“是的。。。让我们看看。。。”仿佛就等赞恩这句话似地，罗姆迅速打开面前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并从中抽出了那张赞恩教授在老约翰店内填写的表单，“啊。。。这上面写到，考古学术领域，用于溶解石碑盐泥？”
“没错，有什么问题么？”
“哈哈哈哈。。。”罗姆笑了起来，“那就请您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据我所知，炼金学中对付盐泥一类难以溶解的物质，常规的腐蚀制剂就多达数十种配方，而且它们价格比起这稀有的彩蜥毒液，也要便宜得多，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花重金去求购这项敏感材料？”
“那是因为那块石板的盐泥结构极为罕见，普通的腐蚀剂根本没用！”
“那么由两种以上腐蚀剂剂结合的复方酸剂呢？”罗姆咄咄逼人地问道。
“事务长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用毒液只是为了去除石板上的盐泥，可不是想把它融化掉！”赞恩也提高了嗓门，针锋相对道：“而且我不明白，一瓶有着完整登记档案的毒液为何会引起你这么大的兴趣？”
“好吧，赞恩教授，我就不绕圈子了。。。”罗姆抬起头哼了哼鼻子，盯着天花板说道：“我们知道您刚从哥瑞齐亚回来，那边兵荒马乱的，你一位学院教授为何会感兴趣我们就不细究了。既然你路经那里，想必你也知道，他们的国王。。。”
罗姆说着仰下脖子盯着赞恩，一脸轻松地笑着说道：“挂了~~还真好奇真神愿不愿意收留他的灵魂呢，呵呵。。。”
赞恩自然不会在意罗姆对一位逝去的皇族表现出的蔑视和不敬，只是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他下面的说辞。
“而经我们的调查，很多证据显示这位雷欧国王极大可能死于一种名为卡特瑞拉的毒药，猜猜看，要配制这种罕见的毒药需要些什么？”
赞恩自然清楚，这种毒药制作过程中，绝少不了用沼地彩蜥的毒液来融合各种剧毒成分！不过比起这个，得知哥瑞齐亚的雷欧国王死于毒杀也着实令赞恩吃了一惊，仔细想来，卡特瑞拉这种毒药的配制更牵涉到数种奥术仪式，而显然任何仪式引发的奥术波动都应在破法者协会的监控之下，结果在自己眼皮底下，有人居然制成了这种毒药并毒杀了一位君王，也难怪协会急着查出些蛛丝马迹挽回声誉。
难不成他们以为毒杀雷欧国王的药剂是我配制的？这简直太可笑了！
“我想我有必要重申一下。”赞恩清了清嗓子，“虽然我不久前去过哥瑞齐亚，但你真觉得走私这种危险毒药的人，会留下其材料的完整资料好让你们顺藤摸瓜找上门来么？更何况，我那瓶毒液已经用完了！”
“喔哦~~用完了？”罗姆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请问你用在那儿？”
“我说过，石板上的碑文。。。”
罗姆的口气似乎有点松动：“那么。。。你所说的那块石板呢？不介意让我过目一下吧，如若证明它确实经受过足够剂量的毒液侵蚀，那我们就都不用浪费时间了。”
赞恩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拽了一下。
这真是见鬼！
“那块石板。。。”赞恩耸耸肩，无奈地笑了笑，“很不幸，石板被偷了。。。”
“哈哈。。。您是想告诉我，你用整瓶毒液研究石板，而那块石板就那么巧在我们追查毒药来源的当口被偷了？”罗姆勾起小指头上的指甲擦了擦眼角，仿佛被赞恩的话逗得笑出了眼泪一般，“行了教授，我想您还是跟我们去协会走一趟吧！”
“赞恩教授哪儿都不会去！”
正当罗姆挥手示意门外的士兵逮捕教授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