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宫
“什么?昱儿走路,那女人竟然坐着?”容皇太后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啊,那女人何等风光,坐着皇上的轿辇,而皇上却走路陪同。”容皇太后身边的婢子挤眉弄眼的说道。
不知何时白鸽站在身后,她仔细的听着消息,生怕错过了。
“白鸽?去帮哀家打听打听那女子住在哪?”容皇太后轻撇一眼说道。
白鸽轻轻点了点头,后又问:“那女子叫什么?”
“陈岚儿。”容皇太后还未察觉白鸽微妙的神情,白鸽就已踏出了门槛。
白鸽并未停顿,转头就去了合欢宫。
——合欢宫
“拜见林婕妤。”白鸽看见林瑶也就像是看到亲人一般。
因为这是她在宫中唯一信任的女子。
“白鸽?”正在摆弄花草的林瑶也缓缓向白鸽走了过去,白鸽站在原地喜笑颜开的说道:“陈姑娘回来了。”
有些恍惚的林瑶也忽然想不起陈家这个姓氏,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陈岚儿。”白鸽和林瑶也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她在哪?”林瑶也的眼里似乎少了那么点期待,或许在这日积月累的时间里消磨光了。
“白鸽也不知道,白鸽本想找婕妤问问的。”白鸽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看来林瑶也也不知道陈岚儿究竟被安置在哪里了。
“被皇上带走了,去了天子宫。”一向沉默寡言的馥郁突然开了口。
白鸽和林瑶也双双转头看去,其实白鸽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夫人究竟是谁?
她虽然一身简朴,但却能看出礼节方面是个十分讲究的人,应该是大户人家落魄进宫了。
“哎呀,真是白眼狼,养了这么久一听到陈岚儿的消息可谓是烂熟于心。”林瑶也偏过头去,双手环胸的说道。
馥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没有当面谢过她呢,自然是偏爱多一些。”
“哼,去天子宫了。”林瑶也拉着白鸽刚准备出去。
白鸽就停住了脚步,她绝不可和林瑶也一起出现在天子宫。
毕竟林瑶也曾经是陈岚儿的好姐妹。
“白鸽需得自行离开,林婕妤和我前后脚才可,隔墙有耳,莫要给婕妤惹来麻烦。”白鸽刚说完就翻身上墙。
在旁人看来就是林瑶也带着云朵前往天子宫。
馥郁也悄悄咪咪的跟在后面,还没跟几步,林瑶也停住了脚步。
“出来吧,要看就正大光明的,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做甚?”林瑶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女人。
刚刚在合欢宫逞的一时嘴快,却还是为人着想的。
“对外你就是我的曾经的奶妈,切记!”林瑶也细心的为馥郁安排着身世。
馥郁连忙点头,只要能看见陈岚儿就可以。
——天子宫
不过一会,她们就抵达了天子宫。
亓官昱正好要出来,两人撞个正着。
林瑶也有些尴尬的说道:“拜见皇上。”
身后的云朵和馥郁也同时行礼。
亓官昱一眼就看见了馥郁,立马抬手指了指馥郁说道:“这是你宫中的婢子?”
林瑶也立马将馥郁挡在身后一脸忧愁的说道:“这是臣妾贴身照顾的奶妈,自小就照顾我。”
“这把年纪了,应该让老人家回家休养才是,还带进宫来?”亓官昱一点也不相信林瑶也说的话。
因为这太荒谬了!
陪嫁丫头哪有年纪这么大的,他还从未见过。
“都怪臣妾总是想家,所以才这般鲁莽,若是污了皇上的眼,臣妾这就送她回老家。”林瑶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馥郁的去处都安排好了。
亓官昱转了转玉扳指点头说道:“果然皇宫并没有给你带来温暖。”
林瑶也瞪着大眼睛,不停咬着下嘴唇小声的说道:“怎么许久不说话这么利索了,还真是难对付。”
看到低下了头的林瑶也,亓官昱心情大好,他挥了挥手说道:“进去吧。”
“多谢皇上。”林瑶也低着头喘着粗气,总算是勉强过关。
林瑶也转头恭送亓官昱,一边看着他的背影一边跺脚叉腰,一脸不屑。
白鸽看见亓官昱离开了,双脚轻巧落地。
云朵并没有进去,而是呆在门口守着。
其余的三人纷纷走了进去,她们都是第一次进天子宫,原来这里这么大啊。
天花板盘旋着金碧辉煌的长龙,像是无声的威慑,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厅。
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龙的,每条龙都长的格外不一样,四根柱子全是浮雕而成。
“这里还真是奢华。”白鸽轻轻摸了摸柱子感慨的说道。
馥郁不知何时走到了前面,颇有一番当家主母的样子,而身后的林瑶也和白鸽都是来做客的。
“快些走吧,碰坏了可赔不起。”
馥郁踏上最后一阶阶梯这才看见躺在龙床上的陈岚儿。
她摇了摇头,便以最快的速度走上前,拉开帷幔。
陈岚儿紧紧闭着双眼,四周封闭,就连窗子都锁了起来。
“来人,将窗子打开,这般阴冷怎可?”馥郁坐在龙床上抚摸着陈岚儿微凉的脸庞。
散布在宫中角落的宫女听到这般有底气的命令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立马打开了窗子。
林瑶也没有发言,但是她知道眼前的女子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为何她会躺在这里?”馥郁随便看向一位宫女。
“回夫人,姑娘她受了惊吓,还受了寒气,所以一直都未清醒。”来人不是其他人,正是有一面之缘的珍珠。
珍珠没有抬头,也没有看见问话之人。
“行了,下去吧。”馥郁这才发现自己是不是太会说教了,身边还有其他人。
林瑶也这才开口说话:“你们可有好好照料她?怎的嘴唇如此干裂?”
“奴婢这就为她擦拭。”珍珠转头拿起热脸帕,轻轻按压在陈岚儿的嘴唇上。
似乎是上天眷顾,亦或是窗外的阳光太热烈了。
陈岚儿的眼皮动了动,她的眼睫毛忽闪的挣扎了起来。
“岚儿!”馥郁激动的喊出了声。
陈岚儿刚醒来听见这么温暖的低吟,温热的眼泪竟然滚落了下来,她趁着迷糊的劲喊了一声:“娘亲。”
馥郁的眼中闪过泪光,她很快收敛住了,她立马站了起来背对着陈岚儿,双手不知所措的在身上擦拭了半天。
林瑶也越过馥郁看着陈岚儿说道:“可还记得我?”
陈岚儿努力的睁开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瑶也!还有白鸽!”陈岚儿惊声喊道两人的名字。
白鸽也很高兴,没想到这么久,她还记得自己。
“我怎么在这?我刚刚是梦到娘亲了吗?为何她一下就离开我了。”陈岚儿揉了揉眼睛,刚刚的触感明明那么真实,为何一下就消失了。
她还没来的及回味呢。
林瑶也和白鸽一同看向馥郁,馥郁背对着陈岚儿,陈岚儿有些失神。
“这位夫人是谁?”陈岚儿很快清醒,她知道她的母亲早就在那场灭亡中消散了。
馥郁听到夫人二字微微有些颤抖,她满目含泪,轻轻拂去眼泪转过身去说道:“你这小丫头可是忘了我?”
“拜见娘娘。”陈岚儿立马下床毕恭毕敬的说道。
林瑶也觉得这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还是惊讶的问道:“为何喊她娘娘?”
“冷宫中的女子自然是先帝的遗孀。”陈岚儿低垂着的头,馥郁抬手扶起陈岚儿。
“拜见娘娘。”林瑶也和白鸽一同行礼。
馥郁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我不是什么娘娘,你们莫要乱喊。”
“那该如何?”陈岚儿自顾自的开始穿衣穿鞋。
“在外人面前我是林婕妤的奶妈。”馥郁看了一眼林瑶也如实相告。
陈岚儿点了点头说道:“那也是极好,不过我得快点离开这里。”
“你又要走?”白鸽和林瑶也一同问道。
陈岚儿撅了撅嘴说道:“我本就不是宫中之人,在这呆太久只会引人注目。”
陈岚儿所言极是,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同她一起走出门。
“准备去哪?”容皇太后毫无征兆的来到陈岚儿面前。
“草民拜见容皇太后。”陈岚儿有意无意的遮挡着身后的馥郁。
馥郁很紧张,很害怕,她的双手握成拳头,囚禁自己二十年的仇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吗?陈岚儿?”容皇太后一脚踩在陈岚儿的头顶上。
那莫名的压力让陈岚儿不得不将头抵在肮脏的地面上。
“草民不敢,只是皇太后这般行径似乎不太文雅。”陈岚儿咬着牙齿,几乎要咬碎。
“也对,你还脏了我的鞋子。”容皇太后将鞋子抬了起来又踩了下去。
陈岚儿依旧忍着,可是容皇太后就想看着她忍着的模样,看她能忍到几时。
白鸽在容皇太后身边潜伏数年,她有些按耐不住了,陈岚儿似乎感觉到,频频触碰白鸽的衣袖,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道这样的姿势持续了多久,容皇太后放下自己的脚面色红润的说道:“哀家累了。”
“拜见容皇太后。”世襄姗姗来迟,但是容皇太后所做的事情他才刚刚听说。
“哦?你来了,那就把这个闯入宫中妄图爬上龙床的女子扔出去吧。”容皇太后将一切都说的云淡风轻。
世襄有些不满容皇太后的作为,但是他也只能委婉的提醒道:“皇太后这般是否太过伤人?”
“伤人?这是哀家活了这么久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容皇太后捂嘴轻笑,那笑声与正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陈岚儿形成强烈的对比。
“既然好笑,皇太后就敞开了笑。”陈岚儿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她跪足了面前这个长者应得的尊重。
她拍了拍双膝上尘土,还有发丝间的污秽。
“哀家允许你站起来了吗?”容皇太后觉得陈岚儿简直在挑战她的底线,她青筋突起,眼里是怒不可遏的戾气。
“你是以明昭国的皇太后身份还是以皇上的生母身份呢?”陈岚儿不想与容皇太后多番纠缠。
“放肆!皇太后也是你等贱民可质问的?”那日挑拨关系的婢子再次站了出来。
她站在容皇太后面前对着陈岚儿就是一通责骂。
陈岚儿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上前就是一巴掌,那巴掌清脆响亮,婢子一下子站不稳倒在了地上。
“春花!”容皇太后看到陈岚儿竟然敢打自己的人,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几步上前一巴掌打在陈岚儿的脸上,陈岚儿动了动耳朵没有躲,容皇太后的指甲划下了五道血痕。
“放肆!”亓官昱快步走来,捏着容皇太后的手腕暗暗发力。
“昱儿!”容皇太后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亓官昱一把推开了。
她连连后退,倒在身后的婢女身上。
“岚儿,你没事吧。”亓官昱扶着陈岚儿,那五道血痕还正在流血。
陈岚儿双眼含泪没有说话,她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容皇太后而又害怕的缩了回去。
亓官昱一眼便知,他高声大喊着:“来人啊,叫御医来,在派几个侍卫过来层层把控,以免有心之人再生事端。”
“好啊,真是一手好戏。”容皇太后并无多说,只是转身就要走。
亓官昱还未等她走上几步,立马说道:“容皇太后不知分寸,不知礼节,残害宫妃,囚禁千禧宫,没朕的吩咐不许让她出来。”
“多谢皇上。”容皇太后没有大哭大闹,她只是暗暗筹划着自己的秘密。
她觉得只要自己的蛊虫还在,亓官昱就要永远听她指令。
“宫妃?”陈岚儿抬眼看向亓官昱,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原来再一次相见会这么思念。
“那只是朕的一时说辞,为你出了口恶气,莫要为了这词厌恶朕。”亓官昱害怕陈岚儿以为自己又要将她永远的囚禁在这。
“多谢皇上,草民这就出宫。”陈岚儿想离亓官昱远一些。
亓官昱的手在半空中尴尬的收回。
“你....的伤好了吗?”亓官昱还想陈岚儿多留些时日,即便只是短短看一眼也可。
陈岚儿点了点头,亓官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