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昭顺着林晚的目光看过去,表情也渐渐柔和,低头轻轻吻了吻林晚的额头,柔声道:“直接去徐府,徐成林估计收到消息了。”
周明闻言,轻车熟路地驾着车一路晃进了城门口,绕过几条狭小的巷子,在徐府侧门门口停下了马车。
周明动作矫健地跳下马车,上前叩了门,开门的是徐府的老管事,老苏伯。
“老人家,我们爷和夫人来拜见您家老太爷。”周明声音刻板地将先前林晚教的话说了。
老苏伯怀疑地看了眼周明,浑浊的眼睛又望了望外头朴素的马车和站在车跟前极其和谐相配的年轻男女,不自觉地裂开嘴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去通报了徐成林。
徐成林匆匆忙忙地迎了出来,仍旧是瘦骨嶙峋的,眼里却多了几分神采。跟在徐成林身后的徐录文和徐开言,都恭恭敬敬地先朝卢俊昭和林晚行了礼。
“将军和夫人可算来了,快请进!”徐成林极其热情地招呼着卢俊昭和林晚,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徐录文则是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林晚,他还真是第一次完全看清楚这位少夫人的模样,果真还是个小丫头。
徐开言也是一肚子惊诧,面上却笑得十分温和,不言不语地跟在徐成林身后,偶尔吩咐府里的下人端茶送水等。
“家里院子简陋了些,委屈二爷和二少夫人了。”徐成林笑着将人带进了院子。指着宽趟明亮带着几分凉气的屋子笑道。
林晚脸上笑意流动,同卢俊昭对视一眼,眼眸灿烂地朝徐成林笑道:“您不嫌弃我们麻烦,让我们住进来就是最好不过了。”
徐成林干瘦的手指扯着胡子哈哈笑了两声,吩咐婆子上了茶。
几人在屋子里略坐了会儿,徐开言又让人提了热水进来,看了看林晚,有些迟疑地笑道:“二爷和二少夫人路途劳累,要不先洗漱歇息一阵?”
卢俊昭闷声点了点头。林晚也笑着谢了徐开言。徐家几个人告了辞出去,几个婆子提了热水到净房,周明又将装着两人的换洗衣物的包裹拿了进来,林晚和卢俊昭梳洗了,又在屋子里小憩了片刻。
“嘿嘿,怎么样?我说了吧?将军和夫人可不就来了?”院子的另一头。徐录文嘿嘿嘿地摇着把破扇子,一边扇风一边自得道。“不过我倒真没想到将军还真把夫人给带上了,那位夫人能走这一趟,也不容易!”
“少夫人,年纪也太小了些。”徐开言蹙着眉头,低声叹了口气。有些怀疑地看着徐录文问道。“她真在北边做生意?也没听说崇安侯府在北边有产业。”
“哼!你可别小瞧了这位夫人,能让西宁王看上眼的。本事都不小!”徐录文哼哼呵呵地晃着脑袋,眼睛瞄着坐在摇椅上的徐成林,眉头微扬,清了清嗓子,咳道。“这人来了,估计北边各大世家也该收到消息了,过两日只怕咱们徐府又要热闹一阵。”
“行了行了。你别跟老子打哑谜!老子还清醒得很,知道该怎么做。”徐成林没好气地瞪了徐录文一眼。点着徐开言嘱咐道。“你明儿就回连城去,好歹是一县父母官,这么长久离任像什么话!”
徐开言愣了一瞬,随即忙连连点头应了。连城和金安城相邻,来回也不过是一天半天的路程,不过连城那头的港口才刚开了个头,事儿都堆着,他也该回去了。
晚饭十分,卢俊昭牵着林晚到徐家客厅同徐家三哥老爷们一道上了桌。徐家没有女眷,徐成林早年丧妻丧子,后来一直当了十几年的鳏夫。徐录文一直是个老光棍,一个人过了二十几年,如今四十出头了也没成亲。至于徐开言,妻子儿女都在连城没回来,是以众人一坐下,林晚便觉得气氛有几分不对。
徐录文看着卢俊昭自然而然地牵着林晚坐下,又细心地让婆子替林晚将酒杯换成了装着热水的茶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不是没见过这位爷对那小丫头的不一样,可宠成这样,也太让人掉眼珠子了!他那些话本子,这位爷就是这么看进去的?
徐成林看着两个年轻小辈,只呵呵地笑着,眼里比先前多了几分柔和与亲切,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打趣和戏谑。
徐开言则是目不斜视地起身替众人斟了一圈酒,到林晚时却是笑着略过了。
林晚有些尴尬地朝徐家三人笑了笑,又苦恼地捏了捏卢俊昭的手指。她一个年轻后辈,还是个女子,跟一群大老爷们坐一张桌子,还真是怎么看怎么怪异!可偏偏徐家连个女眷都没有!
“都是些家常菜,少夫人喜欢就多吃些,若不合胃口,回头让厨房的厨娘再做些就是。”徐成林将林晚眼里的尴尬收进眼里,脸上的笑意也柔和了起来。
“就是家常菜才好!”林晚愣了一瞬,随即朝徐成林笑道,心里的尴尬和别扭也少了几分。
一顿饭吃得十分安静,卢俊昭没开口,徐成林只温和地笑着也没开口。
饭后,几人到正厅里坐了,徐成林请了卢俊昭坐主位,卢俊昭毫不客气地坐了,林晚自然坐到了卢俊昭的旁边。徐家三爷子则随便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了。
“听说前几天是老爷子寿辰,我和阿晚倒是来晚了。”卢俊昭声音平静地开了口。
林晚同卢俊昭对视一眼,心思交汇,彼此心领神会,知道徐家这算是间接表了态了,遂笑着接了话过来:“这寿辰错过了,寿礼咱们可是没忘。”
徐成林旁欠身朝卢俊昭行了一礼,笑道:“老头子一个了,还劳二爷和夫人惦记,这是老头子的福气。至于寿礼,老头子可不敢当。”
“您老怕是担心我们没带东西来吧!”林晚低声笑了起来,扬声朝外头喊了声周明,让周明把东西送了进来。
周明面无表情地捧了个包裹进屋,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林晚,又退了下去。
林晚接过来,起身将布包拆开,将里头的盒子取了出来,双手捧着递给了徐成林:“这一趟走得匆忙,带的东西不多,老爷子可不要嫌弃。”
徐成林忙道了声不敢,将那盒子打开了,目光触及盒子里的东西的一瞬间,胡子抖动着瞪大了眼睛,手也有些不稳,惊异地望了眼林晚,颤声道:“夫人这是?”
“是徐昌世老先生的手稿,先前家父无意中收着的,后来传给了我。”林晚笑着解释了一句。“我前头看着丫头们收东西才注意到。”
徐录文本是吊儿郎当斜坐在椅子上,听到徐昌世时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又迅速暗了下去,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讽刺。
徐开言明显也愣住了。徐昌世时徐家祖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传世的大名家,也是前朝三任翰林院大学士。他流传于世的手稿不多,先前大多保留在徐家祠堂,后头徐家败落,那些祖宗留下的东西也是散的散丢的丢,如今根本所剩无几了。这位少夫人一上来就送了这份徐家先祖手稿当做大伯父的寿礼,这份寓意……果然是个心思玲珑的!
徐成林脸上的惊诧收敛地几块,几乎在林晚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便又恢复了一脸亲切的笑意。“如此,老头子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二爷和二少夫人。”
“您可别先谢得那么早!我和爷今儿还有事求着您呢。”林晚笑着摆了摆手,扭头看向身旁的卢俊昭。
“你辞了官在家里也无事,不妨教导教导后生。”卢俊昭脸上表情柔和,虽没几分笑意,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爷心情不错。“永安城就不错。”
徐开言愕然地眨了眨眼睛,这是让大伯父去当教书先生?可永安城,连个像样的书院都没有,难不成这位爷和夫人还要开了书院?
“呵呵,老头子也想着在北边各处走走,二爷和二少夫人有吩咐,老头子自然不敢辞。”徐成林眼里的兴味一闪而过,笑着瞥了眼林晚。“只是北方文气不盛,读书致仕的学子有是有,可聚到一起的少,不如南边文人诗会众多。我老头子一个,也顶不了多大用了。”
“这文气都是慢慢聚起来的,有人就有气。咱们也不指望一年半载地就出个状元榜眼什么的,不过是让北边学子们多个机会,能同老爷子您这样的大儒多接触,也沾染几分文气不是?”林晚眼里笑意流动,眼里藏了些狡黠。“老爷子放心,我们还带了两车子孤本手稿过来呢,回头就给您送一半过去。”
“一半?”徐成林好笑地眯了眯眼睛。
“一半。”林晚干脆而肯定地点着头。“另一半送到渭源城去,那边也得有个书院才行。”
徐成林捻着胡子饶有兴致地看了林晚一眼,心里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夫人倒是多了几分佩服。林家这丫头倒是想得远,卢家在北边有了军权,可日后也得有文臣。这书院若真建起来,三五年内许是成效不大,可十年八年的,就该有些成效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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