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别说了。”君长夜拉住她,歉意地又回头说道,“内人脾气不好,还请见谅。”
君长夜一脸的笑意,纵然追究到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胞,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成分在里面钤。
“镇宁王妃怎么能说本王是挑拨离间呢?真是……算了,就当本王是多管闲事好了!”君长义哑口无言,和这二人闹得不欢而散,连忙离开了镇宁王府洽。
南宫如墨目送着君长义远远离开,心里都在滴血,她一边咬着大拇指的指甲,一边碎碎念道:“钱啊,我的钱啊。”
“要不是你自己露馅,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就别说了,心里正堵得慌。”南宫如墨拍拍胸口,无法承受君长夜的奚落。
按照南宫如墨的预料,君长义应该用一大笔钱来贿赂她才对。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枕边风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不过,君长义的脑子估计是长歪了,要不然怎么会当着君长夜的面直接来一出污蔑?宫中之人都以为上官婉和太子的私情是见不得人的,这事儿传出去之后君长夜脸上最没有光彩,君长义身为知情者还到这里胡乱说话,不是自己找虐吗?
莫寒一路送着君长义到门口,折返回来见南宫如墨一脸垂头丧气的,忍不住上前,禀报道:“方才,五皇子问了属下一些事情。”
“什么事?”南宫如墨漫不经心地问道。
“问了王爷喜欢什么。”见南宫如墨眨巴着眼睛,莫寒复又说道,“属下告知五皇子,除了王妃,王爷并无什么特别的嗜好。另外,也和五皇子说了,王妃喜欢奇珍异宝。”
“莫寒,你真棒!”南宫如墨大叫一声,满眼钦佩状上前去拉莫寒的袖子。
可南宫如墨还没有靠到前面,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已经毫不犹豫地拉住了她的衣领,脸上的表情也难以揣测心情。
莫寒先是因为南宫如墨的举动感到诧异,片刻之后接触到君长夜不悦的目光心中更是凉了半截,赶忙退出君长夜的视线,至少,在主子心情好彻底之前他还是做个透明人吧。
感到自己被人扯住,南宫如墨心里头当然不舒服,她扬扬头,喊道:“松开!”
“松开你是不是就要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了?”君长夜冷冷问道。
“你胡说什么呢?”南宫如墨撇了撇嘴,接着她就觉得眼前一花,发现她竟被人拉进了堂中。
瞪大眼睛看着面无表情的君长夜,南宫如墨这才意识到她刚刚做了多么不该做的事情。
君长夜确实是很好说话,但哪一个男人能够放弃自己的自尊心看着喜欢的女人胡来?
南宫如墨刚刚脑海里只有钱,已经忘记眼前的情况。
就刚刚那个情景来看,最觉得委屈的还是莫寒,他只是耳濡目染,能够猜到南宫如墨想要什么,在君长夜下令之前就提前去做了,哪里想到南宫如墨会那么主动地要扑上来?他这小心脏都扑腾扑腾跳个没完了,还管得上其他人吗?
君长夜和南宫如墨在桌前对坐着,确切来说,是君长夜以凌厉的目光正瞪着面前的女子。南宫如墨一开始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她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有什么可以心虚的?
可片刻之后,瞪大眼睛想要显示自己无罪的南宫如墨就已经撑不下去了,她揉揉酸痛得流出眼泪的双眼,重新思考现状。
“我们谈谈?”南宫如墨擦干净眼泪,长叹了口气说道,“我刚才又没别的意思,你那个样子,倒是把莫寒给吓跑了。”
“那你刚才是想干什么?”想起南宫如墨刚刚要扑过去的动作,君长夜就气不打一处来。
“没别的意思,就是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南宫如墨信誓旦旦地说道。
南宫如墨用铿锵有力的声音想要表现出她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的心情,但她把话说完之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为君长夜的脸色更难看了。
咽了咽口水,南宫如墨东张西望,眼珠往四处瞟着就是不敢直视君长夜。
好半晌之后,用沉默在抗议的君长夜总算是开了口:“注意你的身份,别让人落了口舌。”
南宫如墨愣了愣,反问道:“什么意思?”“君长义这一次是胡编乱造,可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样没有脑子,今天的事情要是被人看到,你和莫寒的结局会是什么样,你就没有想过吗?”君长夜挑了挑眉,略显得有些无力。
“你难道不是因为我要对其他男人示好才生气?”南宫如墨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我说过不是了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君长夜不计形象地摇了摇头,“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你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但我知道不代表别人也知道,我就是想让你注意一些。”
当君长夜说出他表示理解这种话的时候,南宫如墨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自从穿越过来以后看到的那些男人,哪个不把女人管得严严实实的?就担心自家后院起火。
心里隐隐有些不太舒服,南宫如墨微微低下头,不知道还能够说什么。君长夜给了她太多的信任,甚至那种信任已经有些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还真别说,君长义在智谋方面有所欠缺,不过,他办事的效率快得出奇。第三天的时候就送了一箱箱珍宝到镇宁王府,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说什么是用来表示歉意的。
南宫如墨看着君长义送的礼还是挺高兴的,好歹这些都是钱啊,她当机立断地就差人给君长义带了个口信,内容也明明白白,就是两家人以后还是可以来往的。
君长义那边没来得及继续有动作,南宫如墨就到永宁公主府赴宴去了。
南宫如墨出发的时间有点晚,到永宁公主府的时候正好是最后一个,当侍卫引着她进入亭中的时候,她的明艳照人立刻显得其余的女眷花容失色。
“你怎么来了?”君红宁皱着眉头,当下就不悦地说道,“难道镇宁王妃一向喜欢不请自来吗?”
被问到来意,南宫如墨反倒是一愣,反问道:“不是公主发的请柬吗?”
“本宫何时给你发了请柬了?”君红宁质问着,立刻吩咐身旁的丫鬟,“还不送镇宁王妃出去?”
南宫如墨的到来,的确使得许多女眷心中不适。在场的人里虽然大部分都是皇室宗亲,但还有一部分是重臣家的女儿,总体来说年龄还是比较年轻的。
南宫如墨能够嫁进镇宁王府已经让那些待嫁闺中的女子们觉得羡慕了,她还有这么一张花容月貌,又赢得了君长夜的专宠,怎么看,她们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在座的女人们对南宫如墨大多抱有这样的想法。
“公主,来者是客,镇宁王妃来都来了,喝杯茶总是该的。”
说话的女人坐在下座,离君红宁有两个人的距离,从总体的人数来看,这人和君红宁的关系当然不是十分亲密的。
南宫如墨细细打量帮忙劝服的女人,只见她白净的脸蛋上挂着酒窝,笑起来还有些仙气,看着倒是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女人的容貌算不上是非常出彩,只她这一身的气质,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眼。她身穿一件驼色长圆领中衣,那条双喜纹罗裙衬得她越发有神韵。比起周边那些穿金戴银的女眷来,她浑身上下,也就轻拢慢拈的云鬓里那桃形青玉篦还算是值点钱。
“五皇妃的意思是,本宫这里就该留下闲人了,是吧?”君红宁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着,好似根本没将说话的女人放进眼里。
听得君红宁唤那女人五皇妃,南宫如墨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何觉得这女人眼生。君长义的婚姻也算是一门政治婚姻了,他的这位正妃是名门出身,还是家中的嫡女,名曰范茗烟。但早年范茗烟嫁入五皇子府的时候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导致现在身体虚弱,以至于很多场合她都不会出席,以君长义的侧妃取而代之。
认真观察了很久范茗烟的姿态,南宫如墨可以断定,她身体之所以这么差定是中毒所致,至于为何无人知晓,还弄了那么多流言蜚语,大约就是家丑不可外扬了呗。
“公主,妾身倒觉着,五皇妃说的话有些道理,来者是客嘛。”在君红宁左侧,着淡红色掐牙镶边襦裙的女人搭腔道。
南宫如墨还以为她被接纳的程度变高了,可她扫了一眼就认出了说话的女人,那不正是君长熙的正妃叶昭吗?
男人之间的斗争没完没了,女人之间的斗争又何尝停过?
当前几日君长义在下朝后公然找君长夜的事情传开后,君长熙能够想到的当然是要牢牢抓住君长夜这张王牌,以便他在必要的时候还剩下一层屏障。
叶昭一开始确实没想过要招呼南宫如墨,她和君红宁的关系亲密,君红宁有多讨厌南宫如墨,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在君红宁下逐客令的情况下,她何苦自讨没趣帮忙留人?但偏偏在这个时候范茗烟表态了,如果她不站出来说句话,岂不是所有的好处都要被范茗烟给捞着了?
君红宁张了张嘴正要辩驳一番,叶昭就已经在桌子下面轻轻扯上了她的袖子,示意她还是接受为好。
心中有气的君红宁是万万不想与南宫如墨有任何牵扯的,可叶昭都开口,她又不能损了叶昭的面子,也只能吩咐道:“来人,给镇宁王妃赐座。”说是赐座,其实就是在最底下多添一张椅子就是了。
君红宁有意要让南宫如墨脸上过不起,把她安排在最角落里,按礼说来,君红宁的私人宴会上根据她的喜好来安排座次是很正常的,不过,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皇室宗亲的颜面不能够丢,就算君红宁再怎么想要打压人,也不该做的这么直接。
南宫如墨一点都不介意地坐在给她安排的位置上,始终脸上带笑,期间她还向范茗烟和叶昭分别点了点头,示意感谢。
南宫如墨接到请柬的时候还意外了一下,君红宁和她是死对头,如果请了她,当然是要给她难堪的。她心里知道这些,却还是来了,主要是因为她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让君红宁更下不来台。
如今南宫如墨已经妥善处理了她和韩旭阳的关系,她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可君红宁自己上门找她麻烦,还能怪得了她吗?
女人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南宫如墨没有心情去掺和那些八卦,坐在一边该吃吃该喝喝。君红宁有意要孤立她,绕了一圈说些开心的事也没有给机会让她开口。
南宫如墨夹起一块肉正要往嘴里放,突然感觉到头顶有一片黑色,她微微抬眼,却见是范茗烟走了过来。
“镇宁王妃。”范茗烟微微颔首,在南宫如墨边上加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南宫如墨故作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问道:“五皇妃这般帮我,就不担心公主不开心吗?”
范茗烟掩唇苦笑,应道:“公主向来看轻我,我怎么做,公主大概不会在意吧。更何况,我们这些人,不就是被她们拿来取笑的吗?”
南宫如墨抿着唇淡淡而笑,也不表态。范茗烟自觉找上她,还是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期里,真的会是别无所图吗?至少,她现在还不能相信这样的说辞。虽然范茗烟很有灵气,可再有灵气的人也有污浊的一面,没有绝对的黑,当然就不会有绝对的白。
“五皇妃是觉得本宫亏待了你吗?”君红宁看到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二人,忍不住扬声问道。
“公主误会了。”被点到名字,范茗烟立刻起身回应。
“那你为何径自换了座次?”君红宁轻哼一声,教唆道,“该不是觉得本宫不公吧?”
“这……”范茗烟垂下眼眸,好似不安地在那儿站着,局促得很。
“公主确实是误会了。”南宫如墨不急不慌地站起身,帮忙解围,“五皇妃只是向本妃求医罢了。”
范茗烟身体不好,南宫如墨传闻医术高明,这一解释,看似合情合理。
君红宁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她的目光在南宫如墨和范茗烟之间来回穿梭了几回才转移了话题。
重新坐下之后,南宫如墨一如既往地与食物斗争,一旁的范茗烟见她正忙着下咽,只压低了声音说道:“谢王妃。”
“上次五皇子来府中,招待多有不周,还望您在他面前多美言几句。”擦了擦嘴,南宫如墨淡淡笑着说道。
“他并未觉得王妃有什么做得不好,所以王妃不必挂怀。”范茗烟轻笑着,亲自又给南宫如墨把快要空下的茶杯给满上了茶水。
南宫如墨推说着不能接受,但对范茗烟的动作其实不加阻拦。旁人要示好,她却不给机会,怎么说都不太对吧?
恰恰有人注意着南宫如墨和范茗烟的动作,叶昭目光一怔,附耳到君红宁那儿说了几句。
君红宁盯着范茗烟的动作,脸色越来越阴沉,可几秒之后又犹如雨过天晴的艳阳,灿烂到不行。
“镇宁王妃。”
南宫如墨犹疑着望向喊她的君红宁,心下揣测这女人又要怎么对付她,一边应道:“公主有何事?”
“五皇妃颇有教养,与你同座时还为你斟茶。这倒让本宫想起,你在这儿算是年纪较小的了吧?”君红宁喝了口茶水,慢条斯理地问道。
君红宁的私人宴会上多的是女眷,这些女眷年纪都不小,多为人妇,年纪小的那些几乎都是跟着家中已经嫁人的长姐而来,为的是能够稍稍崭露头角,在君红宁面前博一个好印象,为日后进入皇室做准备。
当君红宁说到斟茶的时候,南宫如墨心里已经有了数目,不过,君红宁大概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这么做让南宫如墨有了报复的机会。
“本妃该为各位斟茶。”南宫如墨连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起身,轻提着茶壶走向上座。
君红宁还以为南宫如墨会和她争辩上好一段时间才会同意,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尽管她怀疑是不是有诈,但见南宫如墨走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得意。
南宫如墨到桌前的时候微微福身,这算是刻意降低身份了,紧接着,她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按着壶盖,将手稍稍抬高,往君红宁的茶杯里倒下茶水。
纤细的玉手叫人羡慕,南宫如墨刻意把手往君红宁眼前托了一下,观察着君红宁说不上喜悦的脸色。
满满的一杯茶倒下,南宫如墨收回手又走到一侧,开始给另一妇人倒水。
此时,君红宁端起茶杯,正当她要喝下去的时候,南宫如墨脚下踹了一下桌子,整个桌子向君红宁等人的方向稍稍移动。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君红宁惊叫了一下,诧异地颤抖双手,而茶杯中的茶水自然洒了她一身。受害人当然不止君红宁一个,不过,其他人南宫如墨也无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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