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白色有些单调,更有着雪一般的冷。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李天再次暗暗修炼长生诀,调运气血。
忽然——
“啵!”寂静的病房里响起了一声细微的响动。
这声响动,真的是细微到了极点,似有似无,让闻声睁眼的李天心里忍不住产生了一种怀疑。
我是不是听错了?
不!他没有听错!
李天虽然重伤未愈,躺在床上,但他的目光依旧敏锐,在间不容发之际捕捉到了白色房间里忽而闪过的那一线亮光。
一把匕首,闪电般刺来。
李天立时拍床而起,身子如失了重一样上浮了一米多高,堪堪躲过了那一刺。
来人穿着白色的医生服,但显然不是医院里的医生。见一击落空,这人脸色不变,握着匕首向上一撩,直刺李天后背。
这一下,若是刺中了,伤上加伤的李天,几乎必死。
因为,这一匕首,所刺目标,乃是他的命门穴。
命门穴,人体三十六处死穴之一,更是一处极为重要的死穴,若遭到重击,会直接冲击到脊椎,破了浑身气机,轻则全身瘫痪,自此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重则当场身死。
李天虽然面朝上,看不见背下之事,但身体感觉远超常人,那匕首的锋锐使命门穴处一阵发麻,心头警钟急响,他当即毫不犹豫,人在半空,身子凌空翻转,生生翻到了一边,再度躲过了这要命的一击。
身子急坠而下,不急沾到柔软的床,李天双手一撑,双腿横扫,猛的踢了过去。
右脚先至,直踢飞了那人手里的匕首。
左脚后发,却携着一股大力,生生将此人踢得飞起,重重摔在了后面的墙上。
“原来……你……早就好了!”那人断断续续的说着,“了”字一出口,人就昏死了过去。
“我的伤势并未彻底恢复,只是恢复了大半,只是你太弱了!”
坠落地上,李天伤势未复,先前的连番动作已是耗尽了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力气,此刻却连爬回床上的能力也没有了。
后背传来阵阵温热,却不是因为地板砖长时被空调暖风吹着,而是尚且脆弱的血管再度爆开,流出了一地的血。
血是热的。
手里的手机早已按下,过不多时,张虎和张成武两人急急的冲了进来,一眼便瞧见了躺在血泊中的李天。
“小天!”张虎大叫一声,扑了过来。
张成武随后发现了倒在墙边,身穿医生服的杀手,上前狠狠踢了几脚,拿过输液软管,将其死死捆了起来。
被张虎抱起放在病床上时,李天身体已不再渗血,但背后被染成红色,看着仍觉有几分凄惨。
张虎慌忙叫来医生,张成武将杀手暂且藏进了床底下。
很快,几名白大褂的医生和几个护士一脸忧色的冲了进来。
一番检查和重新包扎过后,李天已经醒了过来,只听医生道:“暂时没事了,但要记住,让病人在伤势彻底恢复之前千万不要做运动,任何需要耗费体力的事情都不能做!”
在两人的连连保证下,一群人,以及那一脸担忧和不舍的护士,才终于走了出去。
仅剩三人,张成武才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黄涔涔的药丸。
大黄丹!
李天服下大黄丹,感觉身体稍稍恢复,睁开眼,看着两双充满担忧的目光,道:“成武你先把人带回去,好好拷问一下到底是哪一方人派来的,然后给姜明坤大叔打个电话,把人交给他吧,我相信他会做好的!”
“至于虎子,你就留在病房里为我护法吧!”刚刚的一场刺杀,虽然有惊无险,但终究使伤势复发,李天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好!”
……
义气,是江湖中人最看重的,亦是黑涩会中人最看重的。
但是,天下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利益,才是这个社会永恒的话题。
自古以来,无数人因为利益,抛妻弃子,骨肉相残。
更何况,并无血缘关系,更无真正的情义,只因利益而走到一起的两人?
“啪!”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豪华的客厅内响起。
一个透明的瓷杯在落地的刹那,成了粉碎,飞溅开来。
随着一起破碎的,是否还有那并不真挚的友情?
“李恩!我的二十个精英骨干如今只剩了九个,如今就连千相也折了,这么大的损失,你说说,到底谁来赔我?”
顶着一颗光头的青年人话音一起,屋子里的温度就好似急剧下降了好几十度,冻得隔着玻璃茶几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李恩脸上一白,浑身一阵颤抖,就连上下两排的牙齿都在打架。
周围一排脸色淡漠的青年齐齐上前一步。
李恩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李恩颤声道:“步大哥,这个李天竟敢折损你这么多手下,着实可恶,小弟心里也是气愤的很呐!”
“够了!”步云飞怒拍了一下茶几,玻璃制的茶几面上如蜘蛛网般裂出道道痕迹,看得李天心头狂跳,只听他语气森然道:“李恩,我这可是受你所托,看在你我的兄弟情分上,才帮你教训的此人,可你为何不告诉我,这人这么能打,而且还和姜区长有关系?”
想起一个小时前接到的区长姜明坤的电话,想及自己手下最得力的杀手千相因为伪装成医生潜入医院暗杀李天被抓,他心头的火气不由得更旺盛了,越看李恩那张小白脸似的脸就越觉得厌恶和痛恨。
被步云飞那双阴冷充满杀气的目光这么一瞪,李恩顿时吓得身体一软,滑落沙发,跪在了地上。
“步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李天那小子竟然跟姜区长有关系啊!不然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让您去找他的麻烦啊!”
李恩的语声中带上了哭腔,他是真的被吓哭了。
毕竟,他归根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家里有些背景,从小在温室里长大,虽然和步云飞这个黑涩会接触,但从未见过其凶残的一面。
“不敢?”步云飞冷哼一声,“只怕你很敢啊!说!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李天如此能打?”说着,他的声音陡然一厉,怒睁的双目中射出两道浓烈的煞气,又着左边脸颊上一道斜长达三寸的蜈蚣疤下,显得很是狰狞可怖。
李恩如受惊的小兔子般身子剧烈抖动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我……”
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道让他说,是为了怂恿其对李天出手?若真的这么说了,只怕他今日就别想走出这栋别墅的大门。
“说!”
步云飞大怒,“噌”的站了起来,手起掌落,面前本就布满了裂痕的茶几顿时应声而碎,洒了一地的碎渣。
李天身子又是一颤,却仍是半个字也不敢吐露。
见他这个样子,在社会上摸滚打爬这么久的步云飞哪里会猜不出原因,当下心里更怒,开口却道:“因为你的事,我的兄弟折损如此之多,你让我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更有几人,家里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你让我如何面对?”
“我…我……”
步云飞忽然叹了口气,说:“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但我那帮兄弟们的安葬费,还有他们家人将来的生活费和安抚费,你必须出!”
“至少,让我对兄弟们,有个交代!”
听到这里,李恩哪里还不懂,这步云飞虽说得疾言厉色,看着吓人至极,实则都只为了一个字——
钱!
然而,纵然明白了又如何?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他怎敢有半分不愿?
若是他敢说个不字,只怕下一刻就会横尸当场。
连忙道:“步大哥说得对,他们为了我都已经死了,若都不好好安葬,他们在天之灵不得安息,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还有他们的家人,也要安抚好!”步云飞大声叱道。
“是是是!还有他们的家人!”说着,不再担心自己生命安危的李恩悄悄坐了起来,低声问道:“只不知,步大哥想要多少?”
“我是这样的人吗?”步云飞把眼一瞪。
李恩忙赔笑道:“是是是……额不,步大哥当然不是这样的人,我的意思是,赔给那些兄弟每家多少钱才好?”
步云飞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副算盘,装模作样的算了几下,道:“加上千相,总共十二家人,算上他们孩子从小到大的学费、生活费等,我给把零头抹去,你一共拿出一千万就行了!”
说着,他的双眼忍不住亮起了一丝光亮。
那是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