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被段宸拽出去老远,才松开她。
段宸黑着脸,咬着牙,几乎是以命令的语气对她道:“你先在这呆着,哪也不许去,我去去就回!”
说完又看向旁边的秦次,“你陪着五小姐在这里等!”
秦次忙点头。
他的本职就是护五小姐安全,当然是五小姐在哪,他就在哪了。
秦玥也觉得尴尬,便也顺了段宸的意点了头。
边上表叔优哉游哉地站着,脸上更是半分不适的表情都没有,这种声音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对他这种没男根的人来说根本激不起半分“兴”趣,就当听个乐响罢了。
段宸瞅了瞅他,忍着恶心皱着眉问:“他们还有多久才完事?”
表叔摸着下巴,很是无所谓地道:“早着呢!起码还得好几个时辰。”说着又讨好地对他们道:“要不我找个地方让你们先歇着,等国君出来了我再叫你们?”
这人还真是有原则,得了钱财就连想事儿也这么周到。
秦玥忽然有些庆幸逮到这么个活宝,不然他们还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撞门路呢。
段宸当然巴不得这样,当下便同意了。
于是三人被表叔带到了一座离国君寝宫不远也不近的宫殿里休息。
不过为防万一,表叔走时还是被段宸强行灌了一颗毒药,再次告诫他不能乱说话。
表叔哭丧着脸,嘀嘀咕咕地走了。
这一等便足足等了三个多时辰,才听见远处隐隐传来内侍的唱诺:“国君起驾回宫——”
不多久表叔匆匆赶来,领他们去了国君的寝宫。
此时瑞雅像被榨干了汁水的甘蔗,只觉满身满心的疲软和憔悴,闭着眼任由内侍将他抬到龙榻上,不过片刻就打起了唿噜。
表叔向来极得国君的宠、信,因此他大手一挥,当值的几个小内侍便都知趣的退出了寝殿。
段宸这才拉着秦玥一起现身。
秦次自然是在暗处负责警戒。
秦玥望着龙榻上睡得雷打不醒的瑞雅国君,心情颇有些复杂。
表叔还在一边小声地问:“要不要叫醒他?”
秦玥摇摇头,叹道:“瞧他也是困极了,先让他睡会儿吧。”
打从进到王宫,段宸的脸色就没好看过,此时看到榻上瘫得烂泥一堆的西冥国国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以他往日的性子,真想马上冲过去将这家伙痛打一顿。
堂堂一国之君,实在是太荒唐了!
他忍不住又想如果凤琛变成这个样子,自己会怎么对他?
眼看离上朝的时间还只有一个时辰,秦玥才让表叔叫醒了睡得正酣的国君。
瑞雅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强行睁开了眼,就瞧见面前站立着三个陌生的小内侍。
顿时心里冒火就要喊人。
表叔疾步上前跪着禀道:“禀王上,他们不是小内侍,说是王上您的朋友,从大都朝来的。”
瑞雅脸上的表情既困惑又狐疑,目光在三人身上辗转了好几圈,也没认出谁是谁来。
秦玥也不多说,示意段宸先带着表叔退下,待寝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才将那块代表西冥国历代国君身份的玉佩亮了出来。
瑞雅张开的嘴半天没有合拢,眼里的惊讶之色更浓了几分,脸上神情既慎重又隐隐露出几分激动,忍不住伸手将那块玉佩抓了过来。。
秦玥任他拿了,仿佛十分感叹的样子,“哎!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时间紧迫,她必须尽快取得瑞雅的信任和支持。
这块玉佩便是当年他继位之后,郑而重之送给彼时还是凤三公子的信物。他曾经允诺过:日后但凡有人持这个信物来见他,便会无偿答应持信物之人提出的任何条件。
之所以用这么贵重的信物,便是想让这个承诺显得更真诚更具有份量。
也正是因为手里有这块玉佩,秦玥才敢带着这么几人千里迢迢地来西冥国借道借兵。
想当初皇上送给她《纪京子随笔》时,她并未留意到书页里面的蹊跷,直到回府后打开才发现了那些夹页,里面竟都是沈瑾与他在一起时经历的人和事。
秦玥那时才明白,皇上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她承认自己的身份。
原以为,他只是想从感情上逼迫她。可是后来到了同州,熟知了同州的战事,她不得不拿出信物让郭杨听从她的建议去熊村毁粮。
那时她也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直到后来在《纪京子随笔》里看到了瑞雅国君的那块玉佩,她才醍醐灌顶,原来皇上不仅从感情上,更是想从她的谋略上,逼出她心底深处潜藏的那份独属于紫衣公子的豪气和担当来。
昔日的紫衣公子惊才绝艳,又何惧于番外蛮夷的无耻侵略之举?
难怪同州战事这么紧急,他却能在宫中稳坐钓鱼台?
究其根本原因,他是在拿整个大都朝的国运来跟她赌!
一旦赌败,他们谁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不得不承认,他算计人心的本事较之以往精进了太多。
他竟是将自己算计得这么彻底!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秦玥明知皇上是在算计她,也无可避免地钻进他的圈套。
因为她明白,这一战生死攸关,只能胜,不许败……
榻上斜倚着软枕的瑞雅国君盯着玉佩看了良久,才又将视线转投到秦玥身上来。
他似乎还有些不相信,面前这个身量不足五尺的小孩子能够代表大都的皇帝来对他提条件。他也不愿相信大都皇帝会将这么珍贵的信物交给一个小孩子。
可是那块玉佩的的确确是当年自己送给凤三公子的信物。
瑞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道:“你想让孤答应你什么条件?”
秦玥淡然看着他,眸子里波澜不惊,缓缓道:“想必国君也已经知晓,胡蛮入侵我大都。如今同州战事紧张,急切需要贵国的援助。秦玥此次是奉旨而来——向贵国借道借兵的。”
瑞雅再次瞪大了眼,无法置信的看着这个狮子大开口的陌生小孩子。第一反应竟然是大都皇帝是不是疯了?怎会派一个小孩子来他这里谈国事?细想一下又觉得会不会是别有用心之人借此身份混进王宫来捣乱的?
恍若才想起是路公公带的人进来,当下强撑着虚软的身体朝外面吼道:“路有德,你给孤滚进来——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