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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指鹿为马(1 / 1)

不只是沈府的一众家丁傻了,连一度风度翩翩的叶大神棍自个也傻掉了。而我们堪称天下第一吃的小唯,嘴巴则张成了O形,点心掉到了地上,从一刻起打心眼里崇拜起自己的师哥来:牛,这才叫老少通吃啊!

“退下,都退下!”沈德潜的声音有些颤抖,屏退了所有下人,整个屋里只留下了他和风临、小唯三人。

“叶公子”沈老抬起头来,老泪纵横的说道:“公子····归愚从未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公子···呜呜···”

这下,风临和小唯彻底傻了。有生之年···再见?啥意思?

安慰了激动过度的沈德潜,风临渐渐明白了此次乌龙事件的由来。

沈德潜,字归愚,清朝大臣中的九老之首,史书上记载他活到了九十七岁,在今天也算长寿公了。他虽然活得很长,但发迹却很晚,史料记载他考上进士、点翰林那年,已经是六十七岁了。据说,有一次例行考试,沈德潜并没有考好,但由于乾隆的看重,不仅没有发配下去做知县,反而走进皇帝的南书房,挂上了“上行走”的头衔。乾隆皇帝将老年的沈德潜选入翰林院,一岁之中数迁官职,十年之间累进爵秩,终拜太子太傅、位极人臣。而沈老爷在皇上面前发迹,却与“叶风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切要从那次例行考试说起了。那年,适逢秋闱,皇上心血来潮,突然间要亲鉴大臣们的品学情况。沈德潜那时已经七十多岁了,记忆力明显下降,记忆那些政绩策论之类的哪能跟这些正当年的进士们相比呢?一听这消息,沈老愁的白发更多了。临考的前一天晚上,沈老愁容惨淡的进了一家酒馆,喝了几壶烧酒,醉醺醺的抱怨着自己的仕途不顺。因为叫嚷的声音太大,他还被店家嫌弃的赶出了酒馆。被轰出门的沈德潜一路摇摇晃晃的往家走,半道上却撞上了一个青年。那个青年一身皂白色的衣衫在风中飘动,好奇地打量着沈归愚。

“你就是沈德潜?”少年微笑着问了一句。

“啊~就是···我···”沈老眯起眼来,醉醺醺的指着那少年的鼻子吼道:“你···你谁啊!”。

“我是谁不要紧,沈归愚,记着我今天的话:一手诗篇见朝堂,侍君廿载荣恩隆,恃宠···”

那人一共说了四句,可是沈老迷迷糊糊中只听了前两句,正要问那人什么意思,少年突然间就消失了。沈老立马被吓了个大马趴,一路狂喊着贵啊鬼啊的跑走了。第二日考试**,沈老看着坐在高台上的乾隆皇帝,鼓足勇气的写下了自己酝酿已久的诗句。果不其然,少年说的话成真了,乾隆看了沈归愚的诗后拍手叫好,自此沈老仕途一帆风顺,官位越来也高。当然,乾隆之所以会重用沈归愚,不仅是因为他做得一手好诗,更是因为他为人低调,而且善于迎合皇上的圣意,替乾隆润色诗篇,给足了面子。后人的评价沈老怎会知晓,他早已经把那个少年当成给他带来鸿运的神仙了,认为自己之所以能晚来风春全是靠仙人指点。这个仙人,不巧,整合风临长得一模一样,连这穿衣的爱好都相同。到现在,仙人告诫沈老的第一句话已实现,第二句话是正在进行时,而第三、四句话他却因为喝高了没有听到,懊悔不已。现在,仙人重现让他觉得生命中又迎来了光明,因为,他现在遇到了很大很大的麻烦,也许,只有这位神仙能救他。

促膝长谈后,沈老爷反复恳请叶大仙人留下,就差再给风临跪下了。风临无奈,只得勉强答应,沈德潜这才作罢,让沈福送他回了房。刚送走了沈老爷,风临迎面便撞上了一脸怒气的小唯。

“师哥,你也太小气了,干嘛不告诉我你们曾经见过啊!啧啧,叶大仙人~真牛!”小唯咬了口苹果,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咳,小唯,你误会了···”看着小唯一副要你好看的表情,风临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真没见过!你想啊,我要是认识他的话,一穿过来不就去找他了嘛,咱们又何至于饿那么多天的肚子啊?!”

“嗯,也对哦,那···那他为什么说你曾经有恩与他?”

“也许,是我后来又穿到这里了一次呗,他见到的可能是几年后的我!”

“啊?嗯···不过,嗯,好像也还说的过去。对了,他说他现在大祸临头,是什么倒霉事啊?”虽然小唯一脸不大相信的表情,但好歹糊弄过去了。

“这事,还得从《富春山居图说起》说起。”风临手执折扇,望着窗外的点点星光,悠悠道来。

黄公望与《富春山居图》在中国美术史上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并对后世产生深远的影响,可谓是传世名画。正应了“自古红颜多薄命”这句话,黄公望的这张千古佳作亦是命运坎坷。它无数次的被人觊觎偷窃、买卖易手,甚至还被火烧、断成两节——分成了《剩山图》和《无用师卷》,可谓是受尽人间磨难。可是,福祸相依,《富春山居图》经历火殉一事,瞬间给它更增添了传奇色彩,身价大为提高。明清以后更是有很多画家、高手临摹《富春山居图》。元人的山水画,强调的是画中的意境,所以,虽然仿品众多,画中那种江南隐者悠游林泉、萧散淡泊的诗意和高洁的文人气却少有人能模仿成功。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由于乾隆的对购画的热忱,造假者们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仿造水平节节攀升,与原作日益接近。

终于,在乾隆十年(1745),一幅《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被征入宫,称其为黄公望原作。乾隆皇帝见到后爱不释手,当时就召集各位大臣一辨真伪,沈归愚就在其列。作为出身江南的七旬老叟,沈德潜是这世上仅有的几位见过《富春山居图》真迹的人,他虽然并不确定这幅画是否是真迹,但看着乾隆兴致正高,众人又恭维圣心地说应是真迹,溜须拍马惯了的人精沈德潜便拍着胸脯打了包票的说:“皇上,此画是真迹无疑!”好大喜功的乾隆听到沈归愚的肯定瞬时龙心大悦,当场便嘉赏了众人。自此之后,自诩为十全老人的乾隆皇帝便把此画珍藏在身边,不时取出来欣赏,并且在6米长卷的留白处赋诗题词,加盖玉玺。没想到,第二年,也就是乾隆十一年(1746),他又得到了另外一幅《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两幅《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实在是太像了,真假难分,让所有人都犯了难。

当年一心笃定的众大臣都傻了眼,而自尊心极强的乾隆帝当场就拍了桌子,下令召回乡扫墓的沈德潜回宫,一看真伪。虽然未见此作,沈德潜心里却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似乎冥冥之中有坏事将临。当他拆开好友梁诗正随着乾隆帝一起递过来的小条子后,心下便更绝望了。梁大人只写了三个字:疑真迹。虽然这句话可以被理解为“怀疑(不是)真迹”和“怀疑,是真迹”两种意思,但沈老却明白了好友的暗示:新进宫的这幅画八成就是黄公望的真作了。

一幅赝品让皇家花了千金买进进宫,好吧,皇上有钱,全当是花钱买了个乐子也就算了。可是,偏巧,圣上将这假冒伪劣商品当成了心头好、掌上宝,天天在上面题词盖章、在名臣贤士面前显摆,这喜欢了半天竟是被人骗了!还有什么能比这让乾隆颜面扫地的呢?欺君这罪名,沈德潜就是死上十次都不够,估计还要被株连九族才行!

“啊?这么恐怖啊!”没经过世道险恶的小唯当时就吓掉了手中的吃食,满是担忧地问道:“那师兄,你有什么办法么?”

正在窗前放空的风临转过头来,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方法当然有,四个字:”

······

“指鹿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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