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走了一路，终于在一块碎石前停了脚步：“五彩石？”
“五彩石？”
杨婵此刻的心情，已经不是五味杂陈可以形容的了。如果说最开始她还在怀疑此山到底藏着什么上古神器，那么在看到碎石的那一刻，她已经确定了，傲来国这个地方，最大的灵气来源，便是这五彩石。如今这五彩石碎裂，便是因为从中蹦出了一个石猴，他现在的本事或许不算多厉害，但没过多久，他就能闹得这三界，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三妹，怎么了？”见妹妹站在原地出神，杨戬问。
“我……”这个世界上，能让杨婵唯一在撒谎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慌乱的就是杨戬，“我……”
杨戬看到妹妹频繁眨眼的小动作，追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我……”杨婵支支吾吾，“我好像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了？”
在哥哥疑惑的眼神里，杨婵继续道：“这里灵气如此充沛，又有五彩石于此地吸收日月灵气，天地精华，于修行而言，当真算得上是少有的胜境。”
“你是说……有生灵在此修道？之前那么大的动静，是因为进阶之故？”
“如果是修道，那么他的修行必定道行极深，不过，这碎裂的五彩石，倒让我想起了一只猴子。”
“猴子？”
杨婵点点头，环顾四周：“现在所有的五彩石，都是师父当初补天后留下的，其中有一块，尤为奇特，我想，那只猴子在五彩石里这么多年，或许已经到了出世的时候了。”
“一只猴子出世能有这么大的动静？”杨戬不信。
“他日后的动静，会比现在还大。”杨婵嘀咕了一句，正色道，“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嗯？”
“关于七儿。”
“七儿？”杨戬没想到妹妹会和自己谈起七仙女，按王母的意思处决七仙女的时候，嫦娥、天蓬、哪吒……所有的人都在背后说自己忘恩负义，连玉帝都松口了，他却按天条秉公办理，处理之时半分都没有犹豫手软。
虽然梅山兄弟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杨戬也知道，他们心里面，还是觉得自己这事做得不妥。唯有妹妹，一直没有说过什么，此时她也提起，杨戬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作为与他相依为命千年的血亲，对杨戬来说，妹妹是世上第一重要的人，就是他再不在乎，可心底里，她还是希望至少还有妹妹能够理解自己。自他接手这个案子，妹妹除了与七儿见了一面，从来没有提起过七儿一次，如今，连妹妹也……
“康大哥和我说，你数次向王母提议修改天条，但王母却都没有同意，对吗？”
妹妹的话题从七儿跳到改天条，杨戬差点没跟上：“是。”
“七儿告诉了我其中的原因。”
“七儿？”杨戬问，“她不像是会无故告诉你这些的样子。”
“是。”杨婵并不打算将全部事情都瞒着哥哥，“这是一场交易——”
杨戬担心：“她要的是什么？”
“她和董永有一个孩子，我将那孩子封印起来，等几百年之后，再解除封印。”
“孩子？”
见哥哥着急的神情，杨婵解释：“这个孩子，是改天条的关键。我想布一个局，二哥，你会帮我吗？”
如果是平时，当杨婵问起“你会帮我吗”这样的话时，杨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今天，他迟疑了。
直觉告诉他，妹妹接下来说的事情，怕并不简单。
“二哥？”哥哥的犹豫让杨婵忐忑：“二哥，你不愿帮我吗？”
“你想怎么做？”杨戬跳过这个问题。
杨婵咬了咬唇，不说话，她心知哥哥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的计划。如果她继续坚持要哥哥先答应，哥哥一定会察觉到异常；如果她说出计划，别说哥哥不会同意了，只怕不让她放弃这个念头他不会善罢甘休。
“三妹，还有什么是不能和哥哥说的吗？”
杨婵生硬地换了话题：“二哥，那只石猴的本事不容小觑。”
“三妹——”
如果一开始，杨戬只是一种直觉而已，那么现在，他已经从妹妹的反应上肯定了什么：“说实话！”
“二哥，我……”杨婵心里乱成一团，她编不出没有破绽的借口，哥哥的追问让她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想当英雄，如果我真的要当英雄，我也不是那种苦大仇深，忍辱负重只要看着别人好就心满意足的英雄。我……二哥，女娲娘娘当初收我为徒的时候曾经说，‘能勘破天机，是尔之幸，当遵天命。’我一直不能理解，凭什么我的命必须被控制在他人的手里，难道我的命不该由我自己做主吗？从家变那一天起，我们努力活着，努力修道，努力承担属于我们的责任，凭什么我不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事情？凭什么我不能选择我的命运？”
“三妹……”杨戬有些担心地看着妹妹，他是不是……逼得太紧了一点？
杨婵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顷刻之间，她已经改了主意：“二哥，我想要你找一个叫刘彦昌的凡人，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他是怎么样的人，但在我的天命里，有他。”
“凡人？”
“对，凡人。他应该是一个读书人，我要和他成亲。”
杨戬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你……你疯了？”
七儿的事情就在眼前，妹妹方才还提起七儿，可如今，却要让他找一个凡人，和他成亲？
“我没疯。”杨婵很冷静，“二哥，我还要你亲自把我压在华山下。”
“你……”
“你听我说完。”杨婵握住哥哥的手，继续道，“记不记得通天教主当年曾经伤我的那一掌？”
想起妹妹当时为了救自己受伤，杨戬心中不好受：“那一掌，本该是打在我身上的。”
“我们是兄妹，哪用得着非分清你我？难道你受伤，我就会好受吗？我们都是一样的，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对方有事。”杨婵说，“何况，我倒是庆幸那一掌是我挨的。”
联系妹妹之前的话，杨戬皱眉：“什么……意思？”
“宝莲灯有雄雌两盏，雌灯已然与我融为一体，全靠它，我的魂魄才没有散。而雄灯，便是我手中的这一盏。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没事，直到不久之前去昆仑，有一位上仙告诉我，要想真正痊愈，需要我元神进入雄灯内疗伤，而且，我的身体不能受到打扰。”
宝莲灯在疗伤上的功效，杨戬也有所了解。
“宝莲灯真的能够治好你？”
和妹妹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杨婵低着头：“刘彦昌，是改天条的关键。二哥，我记得玉鼎真人曾经问过你，你的一身本事是谁教的，你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吗？”
杨戬略一思索，道：“师父说，他只是教了我法术，逼我们成长的，是玉帝。”
“如果有一个人逼迫，那个孩子，或许能促成天条的修改。毕竟，在性命之忧面前，王母唯一能选择的路就是退一步，接受新天条。”
“新天条？”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杨婵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如实对哥哥说了华山之心里地秘密：“当年的天条是师父定下的，所以师父是第一个发现如今的天条需要修改的人。可惜，天庭早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玉帝目中无人，王母阴险毒辣，纵使封神榜封神三百余名，却依然没能改变局面。所以，她只能将天条放在五彩石里，等。”
“没有人知道新天条的内容吗？”
“我想，王母或许是知道的。如果七儿说的没有错，王母就是天条所化，那么要想新天条顺利出世，王母这个障碍，一定要解决。所以，借思凡之事，由你亲手将我压在华山下，一举三得。至于新天条……我想过，除了师父，没有人知道五彩石里嵌了什么，到时候，司法天神在整理的时候，添上几笔，也没有关系。师父最终的目的，是造福三界，只要我们不违背她的初衷，她是不会说什么的。”
只要最终能够有一套能够造福三界的天条，杨婵不信，哥哥的命运，她的命运还如不如女娲娘娘算到的一样，合不合所谓的天道还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真的要有牺牲，那她就要当一个风光高调的英雄。女娲娘娘，大地之母，那又如何？你看，她救得了再多人，却连救自己徒弟的能力都没有。不，不是不能救，而是她甚至没想过救。
杨婵做不到拿三界去和女娲娘娘赌气，哪怕能让女娲不悦，能让百姓都不再那么相信她，她也算能自我安慰了——至少，她反击了，痛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杨婵隐瞒了一切，和二哥当年做的有什么差别？我不觉得这种隐瞒对双方是一件好事，坦诚相对，共同努力，这样才萌嘛对不对！
好啦我睡觉去啦大家周六好！
想去南威尔士~学校组织的没来得及报名，于是只好找时间自己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