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两位放心,他能行的。”所长的话里透露着行政衙门里独有的一种冷酷,随后转过身来,又挂上了笑容,“两位回去准备,记住约定的时间,一定要告诉弟兄们,此事要万分保密!”
“是!”两个人向所长行了一个军礼……
说实在的,徐竞杰和唐宁混了这么多年,心里也非常明白当时国民党政府的用人套路,所谓的事成之后的“重重嘉奖”,无非是挂在面前的一个胡萝卜,成功之后能不能得到那就两说了。还有那位所长脸上的笑容,其实并不是客气和友好的表现,而是掩盖内心阴暗和冷酷的一种方式。不过也好,执行这样的任务,至少可以暂时摆脱内战的郁闷,还有就是可以远离那些高官权贵们的无休止的腐败与贪污。
五天后,徐竞杰和唐宁从所辖的队伍里挑了十个士兵,都是平时的心腹弟兄,化装成外出办货的商贩模样,每个人都身藏短枪,来到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一个货运火车站,零零散散地蹲在一处偏僻的铁轨旁边,像是前来等着接货的。不一会儿,就见从车站外开来了两辆汽车。汽车停下,从上面下来三个人,一个是所长,另外两个是理查德和罗教授。见到徐竞杰和唐宁,几个人笑谈了几句,就见所长一挥手,从第二辆汽车上押下来一个人,正是周正隆。此时的周正隆虽然也是一副商人打扮,但衣服已经没有原来的高档,宛如从一个巨商降价到了小贩,脸上虽然经过清洗,但还是可以看出受刑过的憔悴。
所长瞥了一眼周正隆,转过身看了看徐竞杰和唐宁:“辛苦两位,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说着,有人从车上搬下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怎么样,两位先看看货吧,都是从美国进的,一等一的装备,你们到了那里肯定会用得着。”说完,用手向那几个箱子一指。
徐竞杰和唐宁上前分别打开了这些箱子,里面装的是兵工铲、登山镐、攀援绳、防寒衣,清一色的美式装备,除此之外,还有当时只有美国才能生产的物质探测仪和定时炸弹。
“这定时炸弹威力大,各位要小心。”所长用手指着一颗颗的定时炸弹,“还有,这是一张特别通行证,要收好,过关卡的时候使用。”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卡片递给了徐竞杰。
“有劳所长想得如此周到。”徐竞杰笑着点了点头。
“嗨,‘正其宜,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兄弟我也仅仅是尽一些力所能及的本分。此去路途遥远,弟兄们还要多加小心。”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阵,这时,一列货运火车缓缓地从铁轨上驶来,轻轻停在了他们面前。徐竞杰和唐宁看着一箱箱的装备被抬了上去,紧接着那两位专家连同周正隆也登上了火车,这才告别所长,打了个手势,带着十个弟兄也登上了火车。火车带着这十五个人,又缓缓向远方驶去。
按照原先的计划,一行人先做货运火车由南京到上海,从吴淞口坐船逆流而上来到武汉,再从武汉换汽车进入贵州,由贵州来到云南的昆明,由于行动隐秘,在加上那一张特别通行证,还算比较顺利。徐竞杰和唐宁暗中吩咐两个士兵监视着周正隆,生怕出什么乱子。不过周正隆看样子还算识时务,一路上沉默寡言,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基本上很少说话,不是躺在椅子上睡觉,就是两眼呆呆地望着窗外,看其举止,与那些被日本人收买的地痞流氓之类的汉奸截然不同,只有那两位专家问他关于一些历史上的事情时,他的精神好像才略微振奋一下,但随后却冷冷地回答几句,又陷入了沉默,沉默之中仿佛带着一股文人独有的清高。
一队人离开昆明逐渐向西行进,为了不引起当地人的注意,徐竞杰下令让大家再一次改变装束,装成一队做盐巴和茶叶生意的马帮,所有的装备都放进驮筐里,上面再覆上茶叶和盐巴,一同架在马背上。就这样,他们由昆明西经安宁、南华、祥云来到大理,再由大理转折北上,山路逐渐变得陡峭崎岖,后经洱源,又行进了几天,终于来到了碧罗雪山山脉的一处山脚之下。
望着这蜿蜒不绝的山脉,徐竞杰和唐宁似乎感到有些迷茫。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和一些资料上的记载,眼前的碧罗雪山应是喜马拉雅山的一处余脉,在云南境内蜿蜒三百余里,东临澜沧江,西临怒江,山中气候变化万分,海拔四千至五千米的高峰就有十余座,山峦纵横交错,其势陡峭峻奇,从山脚到山顶能显出一时四季冬夏相交的变化。站在山脚下放眼望去,皑皑雪峰连绵不绝,在朦胧的云海中犹如层层巨浪涌向天空。
现在唯一的途径就是尽快找到当年那一处流淌的山泉,徐竞杰和唐宁心里头琢磨,可是当初是误打误撞才遇到了那一条山泉,并没有作任何记录,更没有注意周围的任何参照,现在望着这方圆几百公里的纵横山脉,要想寻找原来的地点犹如大海捞针,两个人一时不知如何下手,只有瞭望这无边的雪山,似乎被它的广阔所吸引。
这时,天色渐晚,夕阳映射着雪山之巅,将那一片冰封的磅礴染出了金红色的华丽。徐竞杰赶忙命令手下的士兵搭起帐篷,将装备一一从马背上卸下,分发到个人手里,并让每个人都穿好防寒衣,准备第二天进山。同时升起了篝火,将两位专家让到一旁,又让人把周正隆带了过来,一起商量进山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