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叔一下睁开了眼睛,顺着誉生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的铁栏外仿佛有一团黑影在地上伏着。这黑影在地上伏了有一会儿,便轻轻地站了起来,这时才看清,原来是一个人。而更加让人感到恐怖的是,此人虽然身材矮小,但两只眼睛却发着红光,这红光如同两道利闪,“唰”地一下射入屋内,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这人站起来后,踮起脚尖,双手交叉过头,抻直身体,左右一扭,就听嘎巴嘎巴的骨节声响。随后那人低头猫腰,扶住铁栏,一下子从缝隙当中钻了进来。这情景可把老刘叔爷儿俩惊呆了,不知道这是人是鬼,门口的铁栏杆窄得连猫也进不来,可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老刘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地眨了眨。与此同时,这人已经站在他面前。爷儿俩仔细看去,就见面前这个人不但身材瘦小,两眼闪烁着红光,而且黑衣蒙面,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
老刘叔抖着胆子刚要张口去问,可刚一张嘴,那人立刻将一只手指竖在面前,轻轻地摆了摆,示意不要出声。接着便快速打开了布包,布包里有几个馒头和一个水袋。这使得爷儿俩更加奇怪了,一时间摸不到头脑。那人将东西递到了他们面前,示意让他们吃。
这爷儿俩可是整整饿了一天,此时此刻也就顾不了许多了,拿起馒头就塞到了嘴里。那人就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扫着窗户和门外。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那人一下腰,伏下身子,示意把东西藏起来。这爷儿俩立刻把馒头和水藏在了身后。这时就见那人往前一探身,单脚一点地面,整个身体与地面平行着飞了出去,快到墙边时,只见这人单手点地,身子凌空竖起,左脚尖一蹬墙壁,一下子跃起四米高,同时右脚上提,“嗒”的一下勾在了六米多高的房梁上,整个身子倒悬在空中。这一连串动作如闪电一般,在朦胧的月光映衬下仿佛是一个黑色的幽灵。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这才看清。原来是几个造反派的小杂碎半夜起来上茅房,正提溜着裤子在院子里转悠。走了两圈,见周围一切正常,便又都回屋睡觉去了。又过了一会儿,黑衣人见没有什么动静,一晃身从梁上飞身飘落,双脚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犹如落叶掷地一般。
等老刘叔爷儿俩吃饱喝足了,黑衣人便快速收拾起布包。老刘叔刚想问这人是谁,话刚到嘴边,就看这人“嗖”地一下钻出铁栏外,简直就像一团黑雾“噗”地飘了出去。紧接着就看此人伏在地上,如同狸猫一般环视了一下周围,接着晃动身形,瞬间消失在月色之中。
就这样,一连三天,每到深夜,这黑衣人便会潜入破屋之中,送些吃的给老刘叔爷儿俩,等他们吃完便收拾东西离去,半句话也不说。
这一来二去,弄得老刘叔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尽管反复地琢磨,可还是不知道个所以然。而最感到纳闷儿的是那帮造反派和狗四儿,心里一个劲儿的犯嘀咕:怎么饿了那么多天,还没有把这爷儿俩饿死?真是他娘的活见鬼了!于是又加派了一些人手,对他们父子进行严密监视。可是监视了整整一天,还是找不出个缘由。
到了第四天夜里,老刘叔依然坐在破屋的地上,背靠着墙,心想:这个人还会不会来呢?这个人到底是谁?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不由得望了望门外。门外一团漆黑,没有月光,不时夹杂着阵阵风声。渐渐的,夜已入深,可黑衣人还是没有来。
“可能是他们监视的严,今夜也许就不会来了吧?”老刘叔自言自语地念叨。
“啊!鬼呀!饶命呀!啊……啊……”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突然从山神庙的附近传出,老刘叔一惊,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探着身子向外望去。这叫声同时也惊动了那些造反派们,他们个个惊慌失措,穿衣服的穿衣服,提裤子的提裤子,一时乱作一团。
“快来人,快来人!杀人了!”就听王二四丢了魂儿似的疯喊。造反派们打着火把,吵吵着冲出庙门,顺着王二四的叫声跑去。
这叫声是从山神庙旁的一间库房里传出的。一伙儿人冲进了库房,一下被眼前的情形下呆了。只见张驴蛋和狗四儿横竖地躺在地上,喉咙都被割断了,血顺着脖腔向外躺了一地。更可怕的是这两个人的耳朵和鼻子已经被割掉,双眼皆被挖出,只有脸上还留有断气前的那一副扭曲的狰狞。
听见惨叫声,王二四是第一个跑进库房里的,此时的他却像一滩泥一样瘫在地上,双腿不停地抽搐,屎尿拉了一地。他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窗外,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快……黑、黑、快……快!蒙着脸……人……跑了!外边……”
这些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探头探脑地移到窗前,向外面看去,可寻摸了半天,除了外面被风吹得抖动的树枝,什么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