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的余韵渐渐散去,渐暗的东方升起一轮朦胧皓月。斑驳的月光如水般温柔散漫大地。外出的鸟儿也已归巢,叽叽喳喳叙说着家常。
此时长孙府中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小厅中,聚满了人。长孙无忌、陈凝面带笑容坐在首位,长乐公主则是一脸欣喜的挨着长孙冲在右侧坐着。旁边站着四个丫鬟侍候着,墨玉和清雨一个端着一壶清茶,另一个拿着几个茶杯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的宝贝儿子呦!可真给为娘争气!”陈凝看着长孙冲满脸激动,忍不住冲过来抱住儿子的脑袋狠狠地亲了几口。
长孙冲赶紧用袖子擦擦脸:“娘,爹会吃醋的!你看…”
陈凝笑呵呵的,转脸瞄了一下丈夫,看见长孙无忌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两只眼睛瞪得正圆:“哎呀!你说说你还跟儿子吃醋啊,行啦,回头我煮你最喜欢吃的莲子羹!”
听了陈凝的补偿条件,长孙无忌这才转怒而喜。陈凝狠狠地掐了一下长孙冲的耳朵,叉腰大笑:“我儿子这么厉害,看看方夫人还拿什么跟我比!哈哈!”
长孙冲听到母亲的话,抓抓脑袋无奈撇嘴。长乐看到长孙冲的样子,掩面偷笑,被其发现使劲捏了一下小手,羞得无地自容。一旁长孙无忌皱眉,插嘴道:“夫人啊!你总拿冲儿和房乔家的那三子比什么呀!人各有所长,不必强求!”
“喂!长孙辅机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我儿子就是比他们强,怎么了?我看你是晚饭又不想吃了。”陈凝手指着长孙无忌,气呼呼说着。
长孙无忌看着夫人,一脸无辜,讪讪低下头去。长孙冲看到陈凝这么厉害,暗暗给老妈竖起大拇指。早就知道舅父怕舅母,没想到这么严重,长乐笑得花枝乱颤。
“咳咳,说正事!说正事!”长孙无忌十分尴尬,故作镇定咳嗽两声,接着道:“冲儿,现在距离岁除不足一月,你的生辰便是年三十,但除夕之日总是事情繁杂。还要为上元节的成亲做准备,所以我和你母亲商量,在初八给你行冠礼,你看如何?”
长乐听到长孙无忌的话,面上抑制不住的笑容不断流露,背后小手紧紧抓着长孙冲的手背。长孙冲一算日子:“爹,明天就是初一了,还剩七天?还有,我看到别人都是二十岁行冠礼,我这才十六?”
长孙无忌捋着胡子微笑:“男子十五到二十之间行冠礼皆可,据婚期而定。这七天你不准出门,每日去祠堂斋戒。”
长孙冲听到父亲的话,他可不想憋在家里,一脸苦相:“啊!爹,那个啥,我明天还要上朝呢!”
“上朝回来,就不准出去了!”长孙无忌继续微笑,眉头不易发觉翘起。
“呃…我还要去军营呢!”长孙冲苦笑。
“我会给李靖说的,你不必担心。”长孙无忌依然微笑,脑门青筋露出。
“我还要出去放放踏火玉麒麟…”长孙冲乞求。
“三言会去的。”长孙无忌还是微笑,话语间有些颤抖。
“我……!”长孙冲还想说什么。
“啪!”
“再说句废话,老夫打断你的腿!”
长孙无忌抓起桌子上的书,狠狠砸在长孙冲后背上,怒吼。
陈凝坐在一边,笑呵呵看着父子两个斗嘴。突然看到长孙无忌打自己的宝贝儿子,急得连忙上前拽住老头子的耳朵:“老东西,你砸儿子干什么!”
一旁的长孙冲看到老妈给自己做主,故意哎呦一声,龇牙咧嘴的大叫起来。看到“痛苦”得不行的儿子,陈凝手上又加了几分力。直把长孙无忌掐的耳上露出一个大红印,疼得他直求饶,狠狠瞪着一旁正在幸灾乐祸的长孙冲。
长乐看到此情景,赶紧站起来,跑到长孙冲背后轻轻为他揉着后背,小声道:“冲弟弟,不要跟舅父顶嘴!你难道不想娶我吗?”说到最后,欲泪欲泣。
“嘶!没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咳咳,就这么定了。丽质,咱们走,我有个好东西让你看!”长孙冲对陈凝和长孙无忌说了声,就拉着长乐的手跑了出去。
陈凝看着长孙冲跑出,急道:“冲儿,我还没说完呢!”
“夫人!不要追了,随他去。我们商量一下就行了!”长孙无忌笑着招手让陈凝回来。
陈凝只好走回来,坐在椅子上和长孙无忌商量起来,足足说了大半天。最后长孙无忌说的口干舌燥,而陈凝则是像只小鸟似的,欢快的奔了出去。
长孙冲拉着长乐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小院中。长乐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上,一路上感受到家丁丫鬟们的目光,羞得都不敢抬头见人。
“讨厌!”到了小院里,长乐对着长孙冲一阵嗔怪,却又不舍得撒开他的手。
长孙冲看着长乐的俏脸,嘿嘿直笑:“丽质姐姐,这两天想我了没有啊?”
长乐左顾右盼,见院中无人刚刚敢抬起头,听到长孙冲的话,啊了一声瞬间又低下:“嗯…!”
“哈哈!”长孙冲扶着小树,得意着大笑。
长乐见到长孙冲这幅样子,玉手伸到他的腰后,捏住一块软肉使劲拧了一下。
“啊!”长孙冲疼的直叫。
“哈哈!呃…唔!”忽然墙角传来一声轻笑,长孙冲和长乐抬头看去。原来是无恨这丫头,在屋里探出头来偷看,无恨看到两人发现她之后,捂住嘴巴闪回房内。
长孙冲面上也是尴尬不已,赶紧将长乐的小手从腰上摘下去,拉她进了屋里。不一会,长孙冲房间内传出了一阵嬉闹声,长乐清脆的笑声掺杂着长孙冲坏坏的话语不绝于耳。
卫国公府。
“咣当!”“咔嚓!”“咚!”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三小姐李旗云房中传出。屋内,李旗云气呼呼的犹如鬼子进村般四处扫荡着,地上躺满了瓷器玉器的碎片,桌子凳子都四脚朝天。丫鬟玉剑站在一边心疼的看着,忍不住出声:“小姐!您还是别砸了,这要让老爷看到,他会责骂您的!”
“不,气死我了,凭什么是长孙冲赢了?我不服,我就要砸!我要把这些都砸光!”李旗云气得小脸通红,银牙咬得嘎吱嘎吱直响。
玉剑看到李旗云这个样子,也不敢多劝,只好低着小脑袋偷偷瞄着。
又一阵噼里啪啦声,李旗云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精光,还不满足。李旗云四观察,在高凳上发现了自己的双锏,刷的一声拿起。紧握着亮银双锏,向自己的雕花大床走去,仿佛那张床上面就躺着长孙冲。
“啊!”李旗云大喝一声,双锏狠狠地向大床劈了下去。一旁的玉剑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
“铛!”一声巨响久久不散。
玉剑睁开眼睛,看到大床并没有像想象的那样被劈的魂飞魄散,拍拍胸口。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小姐的双锏被老爷的宝剑接住。
李靖猛然发力,当啷一声,李旗云的双锏被李靖打落在地:“云儿!你在干什么!”
李旗云委屈的看着李靖,双眼通红,大叫:“爹,为什么长孙冲那小子能赢!他才进营三个月,不论资历,还是经验都不如我!皇上这明明是偏心于他!”
“住口!”李靖重喝一声,将李旗云吓的直缩脑袋,接着道:“云儿,你自己失败了还去追究别人的责任,真是让我失望。爹平时是怎么教你,你好好想想!长孙冲虽然经验资历皆不如你,但是他的武艺远高于你十倍,更不要提兵法韬略!”
李旗云听了李靖的话,虽然知道老爹是对的,但还是忍不住撅着嘴,哼道:“我的武功,用兵之法,也不比他差多少!”
李靖捏着胡子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扔给李旗云:“你看看吧,这是长孙冲比武的时候所用兵法的详解。”
说完,李靖一挥袖子转身走了出去。李旗云接过册子,迫不及待的掀开看了起来,结果越看越震惊。皱眉自问:“这家伙真的这么厉害?”
次日,金殿之上。
太宗正坐于龙椅之上,旁边太监洪亮的宣读:“归德郎将长孙冲,校场演武兵法武艺出众,朕实为欣喜。特升为宣威将军,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孙冲大声领旨谢恩。顷刻间,朝堂之上许多目光紧盯长孙冲,其中嫉妒者居多。
下朝之后,长孙冲还想拿着圣旨,去外面转悠一圈显摆显摆。还没等他迈步,长孙无忌便拽住他的袖子,将他塞到轿子里五花大绑着抬回府。长安城的街道上,留下了长孙冲唉声叹气的声音。
长孙冲来到大唐的第一个冬天很短,气温已经逐渐回暖。连日来的温暖阳光已将积雪化个一干二净,田中小麦冒出一个个嫩绿色的小脑袋。护城河三尺厚的冰凌已变得微薄透明,河边上还有一二个捕役巡逻,提醒人们河面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