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的最后一个清晨。
陶小朵决定要一扫前两日假期起床的丑态,完美地迎接这宝贵的最后一天假期。
她顺利地起了个大早。
昨晚被男人拘着陪床,到陪睡,睡得太沉,也没有好好洗漱。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来,就叫,“阿睿宝宝,你起来了没呀?帮我吹头发,做个吓死所有人的造型,怎么样?”
她走到床边时,一手抚着头,一手插腰,朝床上已经起身正在打电话的男人,抛媚眼儿。
向凌睿看过来,刚起床还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惺忪,衣领大敞着,露出清晰的细致索骨,发丝凌乱,随意地朝一边捋了几把的样子,在黯黯的室光下,有种别样的性感。
“……是,伯父,我们明天一早的飞机回c城。”
“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独自过这个节。”
“好,我一定会陪小朵到m城来看您和伯母的。”
“伯父,请代我向伯母问好,再次祝你们节日愉快,再见。”
只是,这通话怎么听着听着,就有些不对劲儿了呢?
伯父?
m城?
还有伯母?
“向……”
她吓得张嘴又捂住,双眼瞪得老大,冲上前抢过电话——这是她的电话耶,已经挂断的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通话时间足足有一刻多钟,通话对话不是别人,正是她、家、老、爸!
天,刚才发生了什么……乌龙?!
“你刚才……”
“小朵,刚才我和你父亲聊得很开心。”
开心?
开玩笑吧!
qaq!!!
“向凌睿——”尖叫。
向凌睿的眼睛很亮,俊白的面容上飘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经过一夜的休养,精神很好,阳气充足,力气很大。
“你怎么可以接我的电话啊?”
“你,你侵犯我的隐私!”
她气得一把抓起床上的枕头,举起,却没能立即砸下去。
“你知不知道?”
没出息的,打他,砸他,现实报!
“小朵,”向凌睿微微仰头看着气呼呼的小女人,包头的帕子散开来,黑溜溜的一蓬湿发垂落下来,就把那股子强势给打没了。身上穿着他的大衬衣当睡衣,室内有暖气,她光着一双白嫩嫩的小腿,浑身都染着清晨沐浴后的香气,整个人看起来湿漉漉、香喷喷,更软绵绵的,生气也没有多大的力道,反而有种像某种绒毛小动物突然乍毛的可爱,让人就想抱进怀里,揉一揉,“你先听我说。”
他伸手攥她上床。
可恶,阳气回来了,力气都变大了。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刚才我逮到的是现行!”
她瘪着嘴,努力表示自己的气愤,非常气愤。
其实内心都快弱爆了:可恶,她怎么把手机忘他身边了?手机真是人生的不定时炸弹啊,之前他们多少次栽在这玩艺儿身上。哎哎,十五分钟,他到底跟她爸都说了什么?还伯父伯母的,叫得那么亲切?明明连面儿都没见过,说什么再见啊?这个男人,之前明明那么高冷的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来熟了啊?
好讨厌,回头m城的大家族肯定全会知道她交了个清早起来,就待在一起的——男、朋、友。
“抱歉。”
“太晚了。”
“小朵。”
“我很生气。”
“我可以赔偿。”
“你少来你那套,哼!”
姐儿这回绝不买帐了。
陶小朵好容易从男人手里翻出身儿,抱起那条大披毯,抱起自己的衣服,冲回自己的客房。
“小朵,你去哪里!”
“去哪里,也不要跟你待在一起。”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向凌睿抖了一下,忙掀开被子,装备下床。
不过一起身时,他看到,某妞儿的那只罪魁祸首的手机,又拉在旁边的小茶几上了。
眼底不由闪过一抹宛尔。
话说回一刻钟前,实况回播。
某小妞儿离开被窝后,向凌睿就睡不下去了,索性起身准备再看看头晚被霸道小妞抽走电脑没看完的资料。
电话,就在这时候响起。
一听音乐声,他就知道是她的那只……男朋友机。
对于这个别称,他曾表示过疑惑。
某妞儿洋洋得意地解释,“现在有只手机,便能吃能喝买买买,出行旅游看天下,排解寂寞无聊泡哥哥。而且,天冷了他提醒你要多穿衣服,下雨前提醒你要带把伞。比男朋友还实用、帖心,全能、好玩,你说手机是不是比男朋友还男朋友。我叫它男朋友机,没错啊!”
他是惊奇,这个小女人的脑袋瓜子里,都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想法儿。
有点儿不是滋味儿,他正在积极争取的那个位置,居然被个巴掌大的小东西先占领了。
瞬间后悔为嘛还给她准备了两个,搞得有两个“男朋友机”跟他争。
这,大概就是她常挂在嘴边说的,自己给自己挖坑吧。
在她枕头下找到电话,一看来电显示,写着:陶老头儿。
不由宛尔。
想到他给自己的标签,有一个居然是“500万”。
本来,按照他一惯的教养和习惯,是不应该接这个电话的。
“喂,你好,伯父,我是向凌睿。”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传来一个稚嫩的男童声,“我不是伯父。什么向你追?喂,我小姑的电话怎么是你接,你什么人啊?”
向凌睿刚要说话,就听那头的小男娃大叫起来,“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小姑手机里有个男人!他说,他叫什么向你追。”
“……”
接着,有年轻男人的声音,“好好打电话。问别人名字,先做自我介绍,忘了我之前教你的。”
小家伙立即道,“喂,我叫陶文聪。你叫什么名字啊?”
又有女人声音,“聪聪,你问问那个叔叔,你小姑在不在啊?”
小家伙就急了,“妈妈,人家还没问清楚名字呢?”
远远的似乎还有人叫,“什么?小朵的电话是不是掉了,被个男人拣走了?”
接着,“现在的小偷忒猖狂了啊?居然偷了人家电话,还敢接电话来报姓名。来,把电话给爷爷,我来会会这么大胆子的小偷。”
这声音一下变大,中气十足的,冲进向凌睿的耳膜。
泰山大人?!
“喂,你是不是偷了我女儿的手机,你说,要多少钱,才愿意还回来?”
背后一片吵嚷声,还人笑声。
向凌睿也是一愣,完全没料到,他未来的泰山大人会出此奇招儿。
好像,有些明白那丫头偶时冒出的奇思妙想,都是遗传自谁了。
向凌睿轻咳一声,“伯父,您误会了。”
“我不是小偷。”
“小朵现在刚好不在。”
陶爸爸淡淡地“哦”了一声儿。
向凌睿再次认真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用上了敬语。
陶爸爸听完,问,“向凌睿,你和小朵是什么关系?”
一针见血啊。
“现在,我和小朵是男女朋友关系。”
“我女儿这几天放假,都跟你在一起?”
陶爸爸声音扬了扬,一屋子人都看到老爷子脸拉下去了。
“是。”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三个月前。”
“才三个月,你就敢接我女儿的手机,还把她拐到什么地方,过节连家都不回?电话也没通知一声儿?”
“伯父,您听我……”
“你少来,别以为声音好听就能唬弄人了。我可不吃你们那一套?哎呀,你这是不是什么电话诈骗啊!”
突然电话里没了声音,向凌睿忙着解释,完全不知道陶爸爸正跟小孙子讨教,怎么进行电话录音,好稍后报警方便警方取证啥啥的。
于是,这通话被开成了免提,整个陶家人都听到了他的自我介绍。
“伯父,我不是电话诈骗。”
“我叫向凌睿,方向的方向,会当凌绝顶的凌,睿智的睿。您叫我小睿都行。”
“现在,我和小朵在我外公外婆家过节。真是非常抱歉,让您和伯母,还有大家担心了。”
“其实,我刚好小朵确立男女朋友关系。”
“我绝对不会欺骗小朵,请伯父您放心。”
“是,我们现在在帝都。”
“您别生气。”
终于,电话里的声音又恢复正常状态。
陶爸爸哼哼一声,“别以为你带我女儿见了你们家长,她就是你的人了。”
“伯父您说的对,我会继续努力。”
“啧,我们家小朵的眼光可高得很。你,是做什么的?”
“做设计。”
“多大年纪了?”
“今年33.”
“那交过多少女朋友了?”
“小朵是第二个。”
“少唬人。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做设计的,会只交了两个女朋友?你这人,心不实。叫小朵出来,我跟她说。”
向凌睿顿时感觉有些焦虑,他以为自己态度如此诚恳,小心翼翼,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没想到,不按牌礼出牌的未来泰山大人,剑走偏峰,如此难搞,很是叼钻。
他眉头一沉,只道,“伯父,很抱歉,我的确隐瞒了您一些事。”
“说。”
陶爸爸有些得意地看了看一屋子翘首听审的家人,扬扬下巴,像在说“看看,还是老头儿我能耐才能乍出真相”。
“三年多前,我结过一次婚。”
“但因为出了一场意外,我与前妻分居三年。”
“在我和小朵正式交往前,我已经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现在是单身。”
“伯父,您可以放心,我绝对不是诈骗犯。”
“如果您实在怀疑,我可以把我的身份证、护照和签证,都给您发来。”
“我是真的很喜欢小朵。”
“我是以结婚为目的,与小朵认真交往的。”
向凌睿解释说明了很多,把他能想到的都抖落光了。
当年,他到希克斯家向安吉拉求婚时,也没有这样子对岳父岳母剖明心迹过。
有些不自在。
这要让外人知道了,一定会惊讶无比。
以暴君雷奥的习惯,从来不屑给任何人解释说明,他的话,就是旨令。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由着他的习性来。
包括与向家交往多年的,希克斯家族在内。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是在国内。
这是小朵的父母。
这是不一样的。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这样说服自己。
“行吧!你们好好玩,回头有空,来m城吃个饭。”
通话结束时,陶爸爸的口气没有那么冷硬,软了几分。
而从他话里的意思,都可以读出,他虽有不满,但并没有表示拒绝。
这就是最好的信号。
向凌睿的心,终于放下了。
接下来,就得面对生气的人儿,重归于好。
这个比面对泰山大人,他更有信心。
半日后。
向凌睿看着一直躲着自己,老是跟女人们扎堆的小女人,信心开始动摇。
陈子墨啃着糖葫芦,酸得脸都扭曲了,还扯着大白牙,笑得兴灾乐祸。
陶小朵全程忽视之,和女孩子们手挽手,聊得开心,吃得爽。
最后这一日,陶小朵提想看看真正的紫禁城。
人自然多得不得了。
好在向凌睿的小叔叔有些关系,带他们进了还在进行维护未正式开放的宫殿。
刚刚修葺好的城墙,中国红在阳光的照耀下,庄严端丽,玻璃瓦当上兽面狰狞威严,雕梁画栋间,人物栩栩,动物维妙。廊下的雕花窗洞看去,花树繁茂,香风阵阵,墙头艳色,不一而足。
一边听着文物修膳专业的学生,一路讲解,故事谐趣,典故博深,一边听到老师傅放着京剧小段,咿咿呀呀地跟着哼哼。
到一处大殿时,介绍说曾经有皇帝皇后在此行婚礼大典,今天刚好有个拍摄组在里面取景。
远远可见模特竟然是金碧眼的老外,男的女的,都有。
有的穿旗袍,也有着西装,在高高的木扇门里,走来走去,搔首弄姿。
陶小朵忍不住道,“啧,这里有租服饰的吗?要不,咱们也弄几套来,玩个清宫穿越,角色扮演?”
她这一提,众人就兴奋起来,全是年轻人,正是爱玩的年纪,哪有人不喜欢穿越的。
随即,这个租衣服的工作就落在了陈子墨头上。
陈子墨嘴里嚷着要当皇帝,才不情不愿地招了小导游一起去干活儿。
向凌睿挑了个角落,就坐在了足有半米高的石雕门槛上。
走了这一路,他也的确累了。
陶小朵一见,眉头皱了下,回头又聊了几句,转过来看到男人还坐在那里,就开始暗暗磨牙。
阴凉的石蹲子,寒气重的。那家伙才不过睡了一觉,好了点儿,这兜里还带着一瓶姜茶呢,这会儿就往不是地方的地方坐,存心给她找麻烦的是不是?
哼!
最终还是忍不住,抿着唇,鼓着腮帮子,走过去。
向凌睿的眼角余光终于憋见某道身影而来时,唇角悄悄弯起,立即侧过了身。
那时候,两人都没注意不远处,正在进行拍摄的那群外国摄制团里,有两个模特正瞪大了眼地朝他们这方看来。
他们的视线,主要落在了向凌睿身上,一脸的不可思议,并交头接耳。
“我没看错吧,那个人,好像……好像是……是暴君?!”
“暴君————”
有人尖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