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快把这个搬走,然后快走。”
“好好好,快点快点,我都头晕了。”
好吵!
陈果灼热的火烧中醒了过来,耳边是嘈杂凌乱的声音,眼前更是火势缭绕,像是生了根的火腾四处蔓延。她热得几乎要窒息一般,一波一波的晕眩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她这是又做噩梦了么?
“醒了,醒了…”
“看来是烧傻了,怎么不知道跑啊?”
谁?谁在说话?
陈果半眯着眼睛环视一圈,看不到任何人,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使她震惊、惊恐。记忆深处不断传播出从未忘怀的那段给她一生都带来无尽痛苦的火灾。
火灾发生在1994年,她读小学三年级。因为发烧不适的缘故她请假回家,本想烧水,却因为头晕得厉害,在放了柴火后,就靠着桌子睡过去了。结果,柴火没放好,掉了出来,蔓延到别处,火就这样烧了起来…
这场大火之后,她的右耳聋了。本是胆小的她,自这之后把自己彻底的封闭起来,完全不和这个世界接壤,并且…还害死了一个她已经成形的弟弟。
这场梦如此的真实、可怕,陈果再来不及想其他的,猛地站起身,奋力的朝着还没有被火势蔓延到的大门口而去,她脑中唯一的思想就是离开这里,她不要再火烧…
当冲出家门的一刻,焦灼的烈日刺痛了她的双眼。在被黑暗吞噬前,她看到的是变得年轻的爸妈不可置信、震痛的眼神和急速朝着她冲过来的脚步。
而她脑中想的是,为什么这梦这么真实,她竟然感觉到了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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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国,果果怎么还不醒来?医生不是说马上就醒了吗?”女人急切的声音,似乎在哽咽。
陈果几乎在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声音!
妈妈?
“阿惠,你别着急啊,医生说的,肯定没错的。”男人安慰的声音中满是担忧。
这是爸爸的声音!
爸爸妈妈?
陈果倏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爸妈年轻的面孔让她惊愣的说不出话来。
难道那场她逃离的大火不是梦?是真的?她再次经历了大火,只是她的耳朵还听得到。
“醒了,醒了…”喜极而泣的女声,来自她的妈妈张惠的嘴里。
陈志国比较清醒,嗓音中带着喜悦,“阿惠,你看着,我去叫医生。”
在陈果还没从思绪混乱中彻底反应过来之时,一个穿着白马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板着脸拿着听诊器给陈果随意的检查了一下,“好了,我都说了病人没事,马上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穷人家的孩子,还那么精贵,硬是要等着醒来才肯走,医院赚不到钱不说,才得腾出一张床位来。
就算这样,陈志国夫妇还是高高兴兴的道谢,然后陈志国抱起了陈果,朝着家的方向而走去。越发熟悉的路道终于让陈果相信了这不是梦,是她真的回到了当初她发生火灾的那一刻。
身子一下一下的晃动,让陈果回忆起在经历那场大火之前,她发生的事情来。
自从在10岁那年她右耳失聪,自此她大学也只能读残疾人的大学,自闭的她性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三十几岁了都还未能找到人生中的另外一半。
相亲不下二十次,和她相亲的对象也另类非常。有跛脚的、有断手的、有比她年龄大20多的、有双耳聋的、有哑巴…总之,没有一个是正常的。而她,只能找到这样的人,别人也只会给她介绍这些人。
她不甘心,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她努力的完善自己,努力的去看别人的嘴型,努力的辨识那嘴型代表着什么语言。
终于,在她证实了她会唇语之后,同事在同情她的情况下给她介绍了一个正常人。年龄她大三岁,身体无任何的残疾。
“陈果?耳朵听不到?”
对面男人戏谑的声音让陈果一愣,不知做出如何的反应。
“看来还真是听不到!”男人做出绝对肯定。
陈果蹙起了眉,眼前的男人一点尊重她的意思都没有。
“嗨,你这听不到就别在外面晃来晃去了,要是被车撞死,人家司机多无辜。本来我不想来的,可你运气不好,恰巧碰到我和我女朋友分了,我想,既然是个聋子,肯定也听不到我在说什么,那我就可以有个免费的活人垃圾桶了。”
“既然是个聋子,出门之前就应该带个助听器,想要让别人把你当正常人,做梦吧你。”
“想要和正常人结婚,哼,谁都怕会生出一个和你一样的聋子。”
“就算你再正常的样子,也掩盖不了你听不到的现实,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要你。”
陈果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对身体同她一样有残疾的人她能勇敢对待,可面对这样一个嘴贱、心残的男人,她却只能宿醉一场。
而宿醉的下场,她再次经历了那场大火,避免了她耳聋的悲剧,还见到年轻活力而不是年老体迈、疾病缠身的爸妈…这结果,very—very—verygood!
“志国,果果现在这样,家里也乱成一团,肯定不能回家了,现在怎么办?”
张惠担忧的声音在这时传入了陈果的耳畔,让她振奋的心一下就沉在谷底。
家里现在已经被烧成不成样了,不能住人,记得那时候的她是被送到了外公家里。外公、外婆虽然疼她,但奈何大姨妈是个小气且斤斤计较的人,她住一两天没事,可那时她家房屋完全毁了,更因为要医治她,爸妈用光了积蓄不说,还欠下了不少的债务,重建房屋根本就是个奢望。
所以,她整整在那里住了六年,大姨妈的脸色她也足足看了六年。这一生,她不想让外公、外婆为难,更不想要那六年里被人指指点点的嫌弃、说骂。
并且在这个时候,妈妈已经怀了弟弟两个月,是最关键的时候,妈妈现在还不知道。
陈志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停了脚步,略显沉闷的脸上露出了愁容,“阿惠,还是先回家,等会再说这个。”
陈果一听,心蓦然一痛,爸爸会这样说,是因为他抱着她能住进奶奶家里的希望。只是,这个希望是根本不会实现的。
大约二十分后,陈果看到了被火烧过后的房屋,用‘残檐断壁’四个字来形容再为不过了。
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叔叔阿姨们正在帮忙着收拾,见到他们回来,接连的问起她的情况。
陈志国说了她没事后,又一一道谢了,“今天我陈志国感谢大家了,等房屋重建,我请大伙吃一顿,算是感谢。”
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很淳朴、热心的,根本没想要什么报答,皆慰问了几句,就接连的离开了。
陈果眯了眯眼,金红色的霞光洒满了半边天,落日的余晖渐渐的消散。
这时,陈志国却突然皱起了眉,“怎么…”
他话音还没落,张惠就接过了话头,语气里有着不满,脸上也露出了讥讽的笑,“怎么你爸妈那边没人来是吧?我们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不来看看?”
“阿惠,也许是…他们太忙,一时没有时间。”陈志国努力的找寻原因。
“陈志国,你找借口也找个好的,我们家都这样了,你爸妈连看都不来看一下,连别人都知道给我们家收拾收拾…我张惠嫁给你不图什么,可是…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哽咽的声音,越发的低沉。
语气里露出的无奈让陈果心酸不已,她也很想要加上两句。可是不行,现在不是内乱的时候,现在更因为要处理的是当前的问题。
她心中还有一个疑惑就是,妈妈虽然不喜奶奶那边,可也从来没有这么表现出不满过,难道还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爸爸,爸爸…放果果下来。”许久不出声,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喉咙干涩,沙哑得很。
陈志国和张惠听到自己的女儿说话,两人哪还顾着吵架,张惠忙急着说,“快让果果下来,你这抱这么紧做什么。”
陈志国连连点头,忙将成果小心翼翼的放下,宽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小手,看着她的脸,“果果,果果,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头晕?还是想吃什么?”
看着这么关心自己的爸爸,陈果眼睛一酸,却是淡淡的笑了,“爸爸,果果没事,果果想喝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惠呼出一口浊气,“果果,妈妈现在就去拿水。”
等着张惠离开,陈果靠近自家爸爸的耳畔,说,“爸爸,妈妈这样子,你别生气,都是果果不好,让房子烧成这样子…”
话还未说完,陈果就感觉左耳朵一痛,耳畔也传来尖锐的女声,“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竟然逃学回家烧房子,是谁教你的?这么没教养…”
“妈…你快放开果果…”陈志国一抬头,倒吸了口气,伸手想去将成果从自家妈中解救出来,却是不敢发力。
吴红英,陈果的奶奶,极度重男轻女,极度偏心,生了五个儿女,最不喜欢的就是陈志国这个二儿子,连带着媳妇、孙女也不喜欢。
陈志国话语中的着急吴红英像是根本没有发觉,她只使劲的拉扯着陈果的耳朵,愤怒的尖叫起来,“我就没有你这样的孙女,读书不好好读,烧个火也能把房子给烧了。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个没用的,今天的田还有大半的没有犁完,给别人家租借来的牛今天就到期了,谁来出明天的要用的钱?”
在吴红英的眼里,陈果这个孙女还不如一只牛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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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为成长型女主,千万不要被一开头吓到,那可不是什么鬼怪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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