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惊雷回荡在天空。
老天像是点起了一盏灯,忽明忽暗的雷光照亮了人间的一角。
雨散了,只有阵阵令人发寒的冷风席卷而过,带起扑面而来的腥味,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经久不散。
“呵呵,真他妈够劲!”
许是因为力疲身乏,原本清朗的声音已变得干涩沙哑,咽了口腥咸的吐沫,姬神秀手腕一翻,左手中的刀直是滴溜溜的在指间打着转。
伤口处溢出的血水此刻随着劲力的减弱,也一点点的渗了出来,足有十一道,尽管他避开了要害,但终究是血肉之躯。
而他的脚下,则是堆满了一具具不完整的尸体,头颅更是滚了一地,已经变得发白,一个个睁着眼睛,像是来不及合眼,如熄灭的烛火,黯淡无光。
他坐在尸堆里,一边自一具尸体的心窝里拔出另一把刀,同时一双眼睛来回扫视,似是在打量剩下的马贼,然后朝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白面童子”问道:“你猜,这地上倒了多少个人?”
呛了几口血水,白面童子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如今手脚筋俱断无疑是一个废人,他心里更是明白以他的脾性能为他卖命的有多少,此刻看着那些惊恐万分犹豫不前的手下他眼中不甘到了极点,旋即奋力扭动着身子朝坐在身旁的青年咬去。
只见青年神情未变,似笑非笑,那刚拔出的尖刀是顺势一带,牛角般的刀把狠狠地便没入了他的脸颊,将两个腮帮子戳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更是捣碎了他的牙还有舌头。
张开的嘴里立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黏稠的血液自他口角滴落,哪怕是白面童子也不禁疼的浑身颤栗,痛入骨髓。
“你……杀了我……杀了我……”
含混不清的声音被他自喉咙里挤了出来,目眦尽裂,此刻,他连咬舌自尽也做不到了。
姬神秀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他只是长身而起。
雷光中,看着那浑身染血好似恶鬼般的身影,终于有马贼忍受不了这压抑到极致的气息,嘶喊着冲了过来。
“杀啊!”
一人动,余者皆动。
新一轮的厮杀开始了。
黑夜之下,就着那忽明忽暗的雷光,只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一个纵跃便已是扑入了马贼之中。
空气中立时响起一声古怪轻吟,惊人声势直将冲杀在前的几个马贼骇的面无人色。
“刺啦!”
只因他们的眼中,已是猝然多出了一抹森寒亮光。
那是一抹刀光,一抹划破黑夜的刀光,璀璨夺目,摄人心魄,但见璀璨刀光一闪而逝,便犹如一轮弧月划过。
刹那芳华,而在一刀之后。
那当先几个马贼,他们似是傻了般径直越过了那刀光的主人,眼睛里的光逐渐黯淡,不过四五步,就见他们的身子猛的一顿,脖颈处一蓬血雾瞬间喷洒而出,砰然倒地。
惨烈一幕直看的剩余的人是头皮一炸,汗毛倒竖。
动静之间,须臾可变,这便是姬神秀学到的刀,是为不动则已,动则惊人。
也在这一刀之后,雷光黯淡的刹那,刀光也随之隐去,像是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眼皮子底下,开合之间只如弦上之箭、惊雷急电,亦可瞬间敛势而去,一切变化尽归于无,只求斩敌于刀下,若不能,亦可全身而退。
“轰隆~”
雷光再现,刀光再起。
又是几蓬血花在空中绽开。
“点火!”
此刻雨歇,有马贼终于是长了记性,急忙喝道。
周围一时间接二连三亮起数个火把,呈包围状。
“围住他。”
这火把一亮,所有人赫见不远处的阴影下正立着个如鬼似魅般的模糊黑影,只能隐约看见个大概的轮廓。
“抛兽夹。”
但见四个带着铁链的巨大兽夹被齐齐朝那黑影抛去,狠狠地夹在了对方的身躯上,像是四个巨大兽口咬在了那血肉之躯上。
一经夹住,那铁链瞬间被拉直,马贼让开,这才看见另一头竟分别由四匹马拉着。
随着马嘶响起,那黑影立时就像是风筝般被拽到了空中,然后身躯被四股巨力霎时撕扯的支离破碎,肢体抛撒开来。
高高抛起的头颅中,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马贼中不知谁看到了什么,嘴里发出一声怪叫,指着滚落到地上骨碌碌翻出多远的头颅颤声道:“……老……老大……”
只见火把一照,映出的是一张铁青惨白的脸,除了白面童子又能是谁。
就在所有人的惊声中,那几个火把伴随着几声尖锐的破空声是齐齐被打落。
“啪!”
原本散乱的脚步声不约而同一滞。
众人中,就见一个马贼捂着额头是缓缓倒地,发出一声闷响。
适才便是他在开口。
心惊肉跳之余,剩下的人无不是大惊失色,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但旋即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恐,浑身发凉,一声声催命符般的破空声响起,快的让人头皮发麻,但凡被砸中的,无不是像喝醉酒般身子摇摇晃晃然后直挺挺的倒地,毙命当场。
有的捂着眼睛,有的捂着喉咙,有的更是连反应都没有,竟然全是打在致命处。
惨叫此起彼伏。
不过三两个呼吸的功夫,便已倒下了六七人。
终于有人崩溃了,头也不回的转身而逃,口中哭嚎连连。
有了第一个,自然有第二个,第三个,没有人怕跑得慢,他们只是怕死。
大势已去。
屋顶上,姬神秀缓缓直起了身子,他并没有去追,而是收好了刀,寻到一僻静地方坐了下来。
只这一坐下,他原本沉稳平缓的气息瞬间溃散,浑身劲力随之一散,气息一泄,胸膛立时剧烈起伏起来,呼吸开始急促,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已是大汗淋漓,浑身都蒸腾着一股热气。
风一吹,但见他那一双手臂上瞬间生出无数个细小凸起。
好半晌,似是缓和了许多,才见姬神秀扶墙而起,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像是大病了一场。“呼~这过度催劲的后果也太吓人了,好悬差点没累死我。”
……
等到天明,一声尖叫瞬间自街道上响起,鸡飞狗跳。
只见镇尾的酒肆里,遍地残肢,一座由人头堆成的人头塔是拔地而起,腥风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