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那赤红如火的两只豹眼像两把利刃似的盯着金涛,无限怨愤的道:"既然你们影子军队存心要与咱血魔帮决一雌雄,消灭我双蛇帮,为何不正大光明的来?为何要假冒东方世家的商队来掩人耳目,混淆视听?影子军队素以除魔卫道,捍卫家国的正义之师自居,没想到也不过是群卑鄙无耻,龌龊下流之徒。"
金涛鄙薄的笑了笑,冷语冰人的道:"那是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一帮之主老眼昏花,不是我们在使障眼法。"
"牙尖嘴利的无耻后辈小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想告诉你老人家一个秘密,我们之所以称为影子军队,那就是像影子一样飘忽不定,事实上这么多年来,这只军队一直存在着,茁壮成长着,不怕让你吃惊,东方世家的护卫队就是影子军队。"
"什么?"王伦惊得心头一窒,脸颊发热,暴躁的吼道:"这不可能,东方世家只是将本求利,和气生财的商界巨鳄,护卫队不过是它建立的一只保护生意平安,守卫家业的武装,怎么可能会摇身一变,成了影子军队?"
金涛平静的道:"王帮主,你又错了,影子军队的大东家,四海钱庄不也是在商海沉浮的金融寡头吗?"
"你是说东方世家也是影子军队的幕后推手?"
"算你说对了。"
王伦将信将疑的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前些年我们血魔帮横扫南方武林各派的时候,东方世家的护卫队却在隔岸观火,无动于衷?"
金涛轻蔑的道:"王帮主,你还是错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一代接班人还没有成熟,整体实力非常薄弱,当然要忍气吞声,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功败垂成,现在兵强马壮了,也就向你们不宣而战了。"
"原来如此,可是,南方有那么多血魔帮的堂口你们为什么不去碰?是要先拿我双蛇帮一试身手吗?"
"王帮主,算你说对了,不过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所率领的是影子军队的北军,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汉子,并不是从南方调来的。"
话讲到这个份上,王伦气得五内俱焚,肝火直冒,怒发如狂的叱道:"算你们够恨,现在让你再接老夫一剑试试。"
人随喝叱,王伦猛的大旋身,冷电寒芒似的剑光有如流星曳空般的狂劈,狂澜怒涛般的剑风撕空裂云,发出刺人耳膜的锐啸声。
金涛亦是不甘落后,暴喝一声,原地不动如山,猛振右臂,剑挟雄浑霸道的劲力电闪的封出,这一剑之势,不但快逾骇电奔雷,而且势如巨浪排空,无论是速度,方位,力道都拿捏得可圈可点,的确是罕无其匹。
眨眼间,两条一灰一黑的人影撞在了一起,两道流灿的银电再次在萧瑟的空气中接触。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电星火花在苍穹中迸飞,移山填海的气浪激旋成涡,排山的狂飙卷起一片遮天蔽日的沙尘雾幕。
霎时间,王伦和金涛已被厚厚的尘雾包裹在了其中,无影无踪,只听得见连串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偶尔还能看得见有火花电星在闪烁。
再把目光转向全场,影子军队和双蛇帮的殊死搏杀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摧肝裂胆的喊杀声,震耳的金铁敲击声,震撼着天际。
凄厉刺耳的惨嗥悲嚎回荡在迤逦的山谷间,经久不息。
双方的男儿们出于各自恪守的原则,互不妥协,互不退让,都表现出了生命不息,战斗不息的牺牲精神。
影子军队一方肩扛着除魔卫道,匡复正义这面大旗,冲锋陷阵,至死不渝。
双蛇帮则是为了自身的生死存亡而顽强抵抗,抱着只要一息尚存,势必抗争到底的必死决心。
双方的铁血男儿都已理性全失,杀红了眼,人类的良知在这绝命地狱战中,早被冲刷得荡然无存,这里的生存法则再简单莫过了,那就是或者杀人,或者被杀,狭路相逢,勇者必胜,是战场铁定不变的规则,若想活命,就要比敌人更凶残,更狠毒。
蔚蓝的天空颓变成血红,初升的太阳在人类这几近疯癫的杀戮争斗中黯然无光,无可奈何的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中欲哭无泪。
悍不畏死的影子战士,野性暴戾的双蛇帮汉子,都已经变得无畏死亡了,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尖吼着,厉啸着,暴跳着,狂躁的追逐攻击,撕杀,斗狠。
一位影子军队的小战士,体格纤瘦柔弱,毛没长齐,稚气未脱,但在这场绝命地狱战中却表现得凶猛异常,争勇斗狠,砍杀攻拒,不逊色于那些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
只见,这位小兵蛋子那张青嫩的脸庞上罩满了凛烈的杀气,牙齿咬得格格的响,一双清秀的眼睛赤红如血,不见丝毫幼稚的光芒。
他右手握着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左手把持着一把雪亮的锋利短刀,拖着纤瘦的身子骨,如头刚刚出笼的小老虎似的,咆哮着,凶悍霸道的肆虐着。身子连蹦连跳,长剑翻砍如暴风,短刀斜刺如冰雹,两位生得粗悍魁伟的双蛇帮仁兄不幸撞上了这名灾星,一个被三尺长剑洞穿了肚皮,白花花的肠子搅和着赤红的稠血扯出一大截来,另一个的粗脖子却被短刀刺了个对穿,刀尖直透后颈窝。
不幸的是,当这名骁勇,猛禽似的小兵正从敌人肚腹里抽拔剑刃的当儿,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带起一股呼呼的狂风,他立刻就知道有敌手猝然施袭,急迫中,他右手松开剑柄,迅疾的旋身朝一侧挪走,不料,敌人来得实在大快太狠了,誓要志在必得,小战士刚自旋转过身躯,"噗"的一声闷响,他的肚子已被那个背后偷袭的敌人刺穿,也在这微秒的一刻里,他的左手刚好从另一名敌人的脖子里拔出短刀。
惨哼一声,小战士的嘴里湍急喷出一口逆血,两片薄薄的嘴唇立时泛出紫乌,他挫着一口钢牙,原本端正的五官扭成一团,右手紧紧的捏住敌人的剑刃,死活不让对方从自己的体内拔出剑刃,这样他才能支持片刻的生命,乘着还有一息尚存的最后时刻,他誓要手刃对方,他暴张着满口血沫的嘴巴,狠命的用皮破肉烂的右手把敌人的剑刃继续往体内深处送,身子使劲的往敌人面前挤,左手握着血淋淋的短刀拼尽垂死之力刺向敌人的胸膛,那敌人也够呆笨的,只顾着用力从小战士肚子里拔剑,冷不防小战士还有一把索魂勾魄的短刀,随着一声破腹的闷响,小战士的短刀精确无误的插进了敌人的胸膛,活灵活现的上演了一幕敌我同归于尽的惨剧。
这样惨烈,悲壮的浴血厮斗真是数不胜数,不胜枚举。
渐渐的,交战双方的态势开始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尽管影子军队已逐步占了上风,但也是歼敌一千,自损八百,伤亡无比惨重。
双蛇帮虽然逐渐式微,但仍在负隅欢抗,不愿甘败下锋。
残酷的杀伐并没有就此而偃旗息鼓。
双蛇帮总坛内外狼藉的躺满了绿色、黑色的死尸,残肢,密密麻麻的,层层叠叠的,不下七八百具之多,万涓的血水已经汇流成了一条条红色小溪。
俄顷间,王伦和金涛在沙尘暴雾中相互拆了上百招,仍旧不分轩轾,可见两人的武学修为是半斤八两,谁也吃不定谁。
倏然,五条黑影形如鬼魅似钻进这漫天的沙雾之中,一看即知是前来给两人摇旗呐喊的,但不知对象是金涛还是王伦?
金涛身形闪腾如电,轻如薄叶飘飞,剑芒酷似寒电,横斩如秋风扫叶,旋刺胜似蛟龙跨海,快速而强猛。
王伦也是毫不含糊,蛇形剑在空中闪刺,割切,有如无数条流光异彩的银蛇的在张牙舞爪,那么酷炫,那么毒辣,又那么刚劲。
金涛正全神贯注同王伦在剑上较劲,猛可里,身后狂风飒然,纷沓的脚步声微响,他的听力何等灵敏,反应更是无比神速,立知有敌人前来偷袭,听声辨别,敌人还不在少数。
就在身后的偷袭的敌人刚刚扑拢的毫钞之间,金涛猝然凝聚全力,一剑暴出,震退王伦,身子旋即朝左侧滑跃八尺,去势如电,快得风掣电驰似的,不能不让人拍案叫绝。
尘雾渐渐消散,金涛定神看去,只见五个高矮胖瘦,一应俱全的黑衣大汉,威武的卓立在他身前三米之外,五把长剑闪耀着森森的寒光。
原来,他们是王伦座下的五位私人护卫,合称天台五子,黑松岭围攻白霜鹰的一战也有他们参与。
五者当中的胖大汉用请示的口吻朝一侧正凝神戒备的王伦道:"王帮主,今日一战,我们败局已定,总坛就快不保了,您赶快从后门撤退,把影子军队重出江湖向本帮挑起战帮的事实,弟兄们今天英勇杀敌的壮举向总帮主汇报,我们天台五子虽死犹荣。"
原来,这五个身手拔尖的双蛇帮高手并非是前来呐喊助威的,而来助王伦脱身逃逸的。
天台五子互换眼色后,呼轰如雷,一齐挥舞着长剑,电闪抢位,兵分五路的朝金涛凶猛的扑上。
剑影霍霍,剑气如霜,人影扑掠,闪晃,有如饿虎捕食。
垂死挣扎之际的困兽犹斗,理当凶猛异常。
天台五子来势汹汹,咄咄逼人,金涛虽有克敌制胜的把握,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刹那之间,天台五子已将金涛固若金汤的围在了中央,刀光剑影,你争我夺,打得好不热闹。
这时候的王伦见有五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为他慷慨赴死,心头狂喜不已,老脸上刷的抖露出一抹深遂的异色,令人提摸不透。
明人不知道,王伦其实是狡黠之人,虽然当着那些赤胆忠心的帮众把"誓与总坛共存亡"这句冠冕堂皇的口号喊得响彻云霄,但是在暗地里早就打定好遁身之计,若不是刚才金涛纠缠不休,他早就偷偷的从总坛后门逃之夭夭了。
"帮主,我们快撤。"随着喊声,两个蓬头垢面,宽背熊腰的大汉手舞长剑,翻飞斩戮,将四五名攻上的影子战士砍得血雾缭绕,肉屑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