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趋避动作来得仓猝又大是意外,陈瑞心头狂震,立即收枪缩身。
刚刚从陈瑞枪口逃脱的敌兵尚未及庆幸,脑袋猛不丁地炸开了花。
他怎么也不曾料到,在他迅急卧倒的刹那间,陈瑞旁边的三班长就逮住了他,一个五发长点射打过去,竟然有一颗子弹意外地钻进了他的额角,要了他的命。
他的同伴还抓着中国士兵尸体的双脚,刚想撒手就地隐蔽,但却快不过邓建国的子弹,后果可想而知。
邓建国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攻击,刚夺回阵地的敌军正自得意忘形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十多人溅血伏尸,其他人急切间丢下中国士兵的尸体,仓皇退回战壕,嚣张势焰来得快也去得快。
恰在这时,北方的天空突然响起骤密的呜呜破空声,团属炮营的支援炮火终于到了。
一发发120毫米的迫击炮弹砸在主峰南边阵地上,腾腾起一团团火光烟尘,也炸烂了很多具敌我双方士兵的尸体。
倚仗团属压制性炮火地掩护,中国勇士们经过短时间喘歇后,精神大振,再一次向牢山主峰南边阵地发起冲击。
适才将士们都亲眼目睹了敌军残虐己方烈士遗体的丧心疯狂,是以对敌军恨入骨骼,誓要拼死攻占牢山主峰,将那些暴殄天物的衣冠**斩尽诛绝。
惨无人道,残酷狂暴的血腥大战再度爆发。
一排长吴涛压抑在胸腔内已久的怒火和仇愤,在此刻像火山那般爆发席卷一切,似黄河溃堤那样一泻千里。只见他怒目喷火,咬牙切齿,抱着一挺ppk轻机枪抢在冲击队形的头里,两条圆粗的大腿迸发出惊人的脚力,愣是将众多体健筋强的战士甩在背后。
他边发足向前疾奔,边操枪朝敌军阵地猛扫劲射,那种悍不畏死的形态当真有如一头出笼的疯虎,饿极的狂狮,正以弩箭离弦的速度,迅猛地扑击向猎物。
哒哒哒的连发射击声密如骤雨,俄制ppk轻机枪在吴涛那双粗健的大臂上抖抖颤颤,枪口在一下下的抖颤,也在不断地喷吐出一条条桔红火焰,一发发钢铁弹丸挣脱枪管束缚,带着主人的满腔仇火,挟以摧枯挡朽之威势,倾泻在敌军阵地前沿,掀起一排排泥柱沙石,也时不时地有那么一颗索魂夺命的弹丸,鬼使神差地逮到目标,钻进目标的身体立刻释放出可怕的破坏力,中者无不溅血,无不残命,然而更多的弹丸还是扑了个空,徒劳地扎进大地母亲的怀抱里。
主峰南边阵地越拉越近,吴涛跨过一具具方才被敌军抛到阵地前沿的中国士兵的遗体,踩着抛洒着牺牲战友鲜血和肢肉的红土,勇往直前。悲痛、仇恨加上愤怒的多重情绪,催动着他腰身各部释放出更甚之前的爆发力,从而导致他的战术规避动作更甚他的大脑反应速度。
他前脚眼看就要跨上敌军阵地前沿了,突然间有一名遍身灰土,满脸泥垢血污的敌军士兵从前方战壕内长身而起,ak-47冲锋枪刷地提上肩头,枪口直指他的胸脯。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他身子迅急往后仰倒,而手里的ppk轻机枪哒哒的连响几声,射出一拨索魂夺命的弹雨。
那敌人在他身子向往猛倒的瞬间,也扣动了扳机,ak-47冲锋枪哒哒的喷吐出一束灼人眼眸的火舌。
他甫始察觉到有几股炙热的气浪刮过脸膛,便听得扑通的一声沉响,后脑勺和背部重重砸在地面上,好在他多年勤苦习武,锻炼得身板如钢似铁,皮糙肉厚,加之经过炮火反复犁过的红土地松软异常,因此,这一下仰面向后猛跌除背脊被砾石硌得隐隐生痛,身体各部毫无不适。
那敌人在他身体撞击到大地的瞬间,胸前噗噗的绽放出数朵凄厉冷艳的大血花,身子抖了两抖,迅即仰头朝后倒去,冲锋枪高高扬起,向长空哒哒的鸣放着死亡丧钟。
吴涛头下脚上地沿着斜坡向下方滑出,急切间他用左手在地面一阵乱抓,五指深深地插进土壤,抠住里面的硬土,方才滞住下滑的势头,随即侧翻起身,发现这一下周折竟然将自己与主峰南边阵地前沿的距离拉远了四五米,当下大是气愤。
团属120毫米迫击炮弹还在主峰南边阵地上砸落,开出一片片火树银花,而敌军凶顽的势焰,悍厉的劲头,已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他们似乎毫不在意生死,对中**队的炮火狂轰滥炸夷然不惧,未躲过炮火轰击的不是当即血肉横飞就是肢残断体,还有一息尚存且手还长在身体上的,就从怀里摸出一颗手榴弹,食指勾住拉环,准备与中国兵同归于尽,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诠释他们的无悔军魂。而那些闪避得及时的,躲过灭顶之灾后,立马寻机展开反击。
吴涛双手迅捷地为ppk轻机枪换上新弹匣,正待起身争当部队的开路先锋,蓦然间右首敌军战壕里跳出一名敌兵,端着ak-47冲锋枪就要向他扫射。
千钧一发之际,他眼明心亮手脚更快,一个侧身后倒,往左首扑跌下去,单臂擎着ppk轻机枪朝敌人出现的方位概略指向扫射。
那个敌人的手脚同样便捷得可以,利索来了个侧滚翻,堪堪地避过吴涛在仓猝间打来的子弹,旋即跪姿出枪,只待向吴涛追击扫射。不料,天空中呜呜的尖厉啸声大作,几发炮弹直冲他的头顶砸将下来。
他惕然心惊,急切间起身掉头扑向战壕,几发炮弹砸在他的周围,轰轰轰的巨爆声撕得他头晕目眩,撼山动岳的气浪掀得他飞了起来,震烂他的五脏六腑,更可怕的是高速****的弹片,铺天盖地向他扎来。
噗噗噗的利器戳破皮肉的恐怖声,响成一大片,他全身上下扎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金属碎片,活脱儿把他变成了刺猥。他那非人非鬼的身体落进战壕的瞬间,一大块锋利弹片将他的右脚齐踝削掉,套着低腰解放鞋的脚板,洒着一片血雨,弹飞在空中欢快地翻起跟头来。
吴涛侧身扑跌到地面,壮硕身躯沿着斜坡横向滚落出十几米远,撞到一截树桩上面,方才停住下滚的势头,登时只觉肋骨隐隐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