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坑太浅,邓建国只好蜷缩起身子,不敢露头去观察,因为他通过枪声判断出在十一点钟方向,有一把ak-47冲锋枪正在等待他从掩体里起身,他刚想开口呼叫附近的战友用火箭筒炸烂那个躲在暗处打冷枪的敌人。八?一w=w≈w≤.≥8≥1zw.便在此刻,一声瓮声瓮气的爆炸夹着哀呼号叫,恰巧从十一点钟方向传来。
邓建国心中一动,左手左肘就地猛力一按一顶,身子弹出掩体,旋即来上几个懒驴打滚,扑通一声滚进壕沟里,接着移动几米,探头向十一点钟方向观察,只见距离地面六七米高的山崖上有一个小山洞,一股股浓烟正从洞口里冲出,洞外的空中还飘洒着破碎的布条子,血淋淋的肉块。
邓建国心头了然,有战友用火箭筒替自己解决了那个隐藏在高处,向自己打冷枪的敌人。
此时,a号高地上不时地响起爆炸声、枪声、惨嗥声,烈焰烧烤烂木的毕剥声,还有烈火烤炙人肉那一声声可怖的兹兹声响。
邓建国稍作喘息后,右手提着装有枪榴弹的81-1步枪,左手握着五四手枪,置于腰间高度,压低身形,擦着壕壁,搜索前进,走出十多米远,眼前忽然出现岔道,一条向左,一条向右,岔道口躺着一名中国士兵,背靠着墙壁,脸色极其灰败,鼻孔里喘着粗浊气息,一下比一下微弱,两边嘴角挤出两道血溪,胸部起伏不定,眼神暗淡地望向邓建国,嘴巴翕动着,想要说什么,可就是没有力气说出来,他的生命已达油尽灯枯之境。
邓建国定神一瞧,见这位中国健儿的上身全被猩红的鲜血浸透了,他双手按住腹部,血水正从指缝中狂涌而出,根本无法止住。
邓建国心头一窒,赶紧收起手枪,放下81-1步枪,屈身蹲到这位战士身旁,从他左大臂上取下急救包,双手撕开,正想替他包扎伤口,他双手倏然从伤口处松开,用血糊糊的右手推了推邓建国,指了指左边的交通壕,邓建国立时会意,左边的壕沟隐藏有敌情,便向他点头表示明白,他手臂孱弱无力地垂下,脑袋歪向一边,双目瞳孔里的光芒扩散殆尽,嘴巴鼻孔里的粗浊呼吸声便即停止。
邓建国咬了咬嘴唇,丢掉急救包,左手伸到这位战士的脸庞上,轻轻一搌,替他合上双眼,旋即抄起81-1步枪,拐进左边的交通壕。
邓建国左手握着五四手枪,依旧置于腰部位置,右手将81-1步枪贴近身右侧,擦着壕壁,弯腰疾进,两眼如电火般搜视前方。
他知道沿着这条交通壕搜寻,肯定能找到隐蔽的坑道,那个战士也一定是中了敌人的冷枪暗算。不容置疑,此前不论是炮兵的大口径火炮,还是炮排的步兵炮,仅只摧毁了高地表面的工事、重火力点以及坚守在表面阵地的部分敌人,还有为数不少的敌人见势不妙,索性就退缩进坑道、暗堡和天然洞穴等隐蔽工事里藏起来,等我军攻进高地表面后,他们就躲在暗处打冷枪,杀伤我军有生力量,尽力拖住我军,等待b号高地的抽出兵力前来援救,伺机展开反冲击,一举夺回a号高地。 心念至此,邓建国对这群负隅顽抗,垂死挣扎,妄想迟滞我军进攻度的残渣余孽,恨之如骨,暗自立誓非把这些刁悍凶顽的家伙斩尽杀绝不可。
蓦然之间,前方转角处亮起大团火光,凄绝人寰的惨曝嚎叫接踵而至。
邓建国心神一凛,箭步奔到转角处,探头向另一头探视,只见二十多米以外,壕沟的尽头烈焰飞腾,浓烟滚滚,一大股炙热的气浪迎面扑来,间杂有浓烈的焦臭味。
邓建国定神细瞧,壕沟尽头有一个坑道入口,大团大团的烈火,有如一条条巨大而凄艳的火龙,气势汹汹地卷进坑道之内,霎时之间,坑道以内响起一大片火烧器物的毕剥声,还有那令人不忍卒听的鬼哭狼嚎声,一股股浓烟争先恐后地从坑道入口内冲出,厉辣的焦臭味刺激得邓建国鼻孔痒。
邓建国恍若未觉,目光往回搜视,现有一名中国士兵背着74式火焰喷射路,俯伏在相距坑道入口不足十米远的地方,他身前架着喷火枪,一条条火龙不断地从枪口吐出,挟以摧枯拉朽之势卷进坑道内。在他的身旁赫然仰躺有三具中国士兵的遗体,尽皆胸脯位置中弹,头朝邓建国方向,他们的遗体旁各有一捆手榴弹。显然,他们仨刚刚接近坑道入口,尚未及把成捆的手榴弹抛进坑道内去,埋伏在里面的敌人就抢先开枪将他们射杀。
就在此刻,四个全身着火的敌兵乍猛地从火炉似的坑道内蹦出来,只见他们浑身上下被烈火包裹得严严实实,嘴里出比冤鬼夜哭还要惨怖的哀号,像患有失心疯一样张牙舞爪,似一颗颗从地底钻出的火球一般,满地骨碌打滚,无奈油料的黏附性极强,火力极猛,无论他们怎样垂死挣扎,烈火都不会有丝毫减弱之势,反而愈烧愈烈。一时之间,酷毒的火焰烧炙人肉的兹兹声响,听来是那么令人心悸,炽热的空气里全是焦肉臭味,闻之令人呕吐晕血。
那个操持着火焰喷射器的中国士兵望着眼前这四个火球般的敌人,惊得目瞪口呆,他做梦都不敢想象,这几个敌兵竟然还有恁般顽强的生命力,都已烧成烤猪了还没死去。
邓建国不忍心目睹这几个敌人痛不欲生,断然决定让他们痛痛快快地奔赴鬼门关。于是,
邓建国向那个心悸神摇的中国士兵嘶喊道:"快给闪开,让老子打他们尽快上西天。"
那中国兵如梦乍醒,稍事神定后,疾忙起身,提着喷火枪,朝邓建国这边跑来。
邓建国左手一把将他掎到身后,单手抵肩据枪,将这一枚仁慈的枪榴弹送给那四个挣扎在火海里的敌人。
轰的一声巨响过处,四颗火球顿时碎裂开来,气浪卷起一块块燃冒着火苗子的残肢断体,仿如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洒洒地向四面八方飘落。
邓建国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侧脸一瞧,那个兵望着漫天飞舞的碎尸,脸色煞白如石灰,在恁地火炽的环境里,额头竟然冒出冷汗珠子来。
龟缩在坑道、暗堡和天然洞穴里的敌兵见我军铁了心要把他们变成烤猪或者人肉饺子,自然不甘心引颈受戮,纷纷抄起三棱钢刺、工兵锹、大砍刀等冷兵器,冲出掩蔽物与我军战士展开白刃肉搏战。
邓建国当下就血脉贲张,因为拳拳到肉,刀刀溅血的近身格斗是他的拿手好戏,再加上早闻敌军王牌31fa师尤其擅长白刃肉搏战,所以他迫切想领教一下。
他将81-1步枪斜背在背后,右手从右大腿部的刀鞘中抽出81刺刀,反握在手里,便要去寻摸格杀对象。蓦然之间,一声不似自人类之口的悠长惨嗥钻进他耳鼓,这声惨嗥的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又一声惨曝穿云裂石,听之是那么尖锐,又是那么森怖。
邓建国循声望去,右不远处,一个坍塌了半边的山洞前,三个敌兵正与三班长展开激烈的缠斗,洞口边上还躺有两具中国士兵的遗体,一个胸脯上插着一支装有三棱钢刺的ak-47冲锋枪,另一个的脑袋碎裂,血浆杂混着脑汁溅得周围的山石斑驳6离。
忽听喀嚓的一声脆响,其中一名敌兵已被三班长用枪托生生地敲碎头盖骨,摇晃着血葫芦似的脑壳,歪倒在一旁,脑血涂得满地都是。另一个体态瘦高的敌兵从背后将三班长拦腰合抱,其双臂极为孔武有力,三班长行动立即受制,左手蜷曲,肘尖狠狠向这厮的左边肋骨撞击,无奈这厮个子太高,他连续几下都没有够着,心急火燎之下,右手五指扣住这厮右手手腕,拇指狠命地掐其桡动脉,同时狠力扭动腰肢,带动身体向左拧转,左肘凶猛地撞向这厮脸颊,不料,对方脑袋迅疾偏向侧后方,堪堪避过他猛撞而至的肘尖,双臂突然狠力圈拢,箍得他肋骨欲生折一般,负痛之下,腰部四肢的劲力顿然大打折扣。
瘦高个子死命地箍住三班长的腰身不放,令其动弹不得,而后将其双脚提离地面,狠狠地向左右甩荡,声如裂帛般嘶喊那个被三班长踹倒在地的孩子兵,叫他赶快动手,杀掉这中国兵。
那个孩子兵摇晃几下摔得晕昏的脑袋,顺手从旁边抓起一把工兵锹,翻爬起来,双手将工兵锹举过头顶,厉喝一声,猛扑过去,狠狠地抡向三班长的脑门。
三班长见那孩子兵来势狂悍,深知那厮若是劈中脑门的话,必然头碎骨裂,脑血飞溅,然而瘦高个子将他紧紧合抱,一时根本无法挣脱束腰,眼看工兵锹就要劈中前额了,他忽地情急智生,猝然拼力向右拧转身子,戴着钢盔的脑袋猛地往后一磕,嘎嚓的一声脆响,瘦高个子的下颌硬生生挨了一家伙,登时痛入骨髓,双臂一松,他左脚乘机纵力暴起,一脚踹到那孩子兵的腹部,愣是将其踹了个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