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镜内的十字分划线滑过一张张惶恐的面孔,终于停留在队形右侧的机枪手身上,邓建国压在扳机上的右手食指慢慢向后加力,脑际陡然划过一个意念:自己的位置正对着敌军前进的方向,距离只有八十多米远,虽然能轻松敲掉他们的压制火力,但是会暴露自己的形迹,自己又藏身在树腰上,进退趋避的空间受限,敌人只要集中火力朝自己的掩蔽物覆盖过来,可就大事不妙了。?w=w≤w≤.≠8≤1≠z≠w≤.≈c≈o≈m
邓建国的食指慢慢地松开扳机,敌军越来越近,一条条短小精悍的身影在瞄准镜里晃来晃去。
邓建国找不到合适的目标和下手时机,甚是愁闷,十字分划线无奈地在敌兵们身上滑来扫去,突然间,瞄准镜套住了一个肩扛rpg-7火箭筒的敌兵。
邓建国灵光骤闪,计上心来,立马移动瞄准镜,仔细一搜视,现敌军队形中央有两名火箭射手,各人背着三枚4o毫米破甲火箭弹。
邓建国心头大喜,当即决计射击他们身上携带的弹药,为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邓建国缩小观察范围,在其中一名火箭手身上稍事端详过后,见他右边肩头露出一枚弹头。
邓建国脸露森酷笑意,把十字分割线的中心点压在那枚弹头上面,略略估算一下弹着点,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子弹精确命中那枚弹头,立时引起爆炸,轰然一声巨响撕裂了长夜的幽寂,那个火箭手登时四分五裂,肢肉、碎骨夹杂枪支零件在气浪卷荡下,漫天飞舞。
轰隆轰隆的两声殉爆,紧随其后而响起,霎时之间,林中火光烛亮,如一把巨大板斧,顿然劈断无边的黑暗,密密匝匝的锋利弹片,在拔山扛鼎的冲击波卷扬下,四散高****,威力大得惊世骇俗。
这一下变起猝然之极,敌兵们措手不及,处在爆炸中心点的两名班长、两个狙击兵连同另一位火箭手,在第一时间内被撼山动岳的气浪掀离地面,甩飞到空中翻着跟头,尽情舒展着肢体,尽情地曼舞。
其中一个家伙凌空翻了两个空心跟头之后,动能已然耗尽,迅即向下跌落,砸到一根手腕粗的树枝,巨大的下坠力道,压得树枝颤颤悠悠。
嘎嚓的一声脆响,树枝终于抗不住高空砸物的沉重压力,登时断折,那厮紧随断枝跌落而下,但并未下坠出几米,复又被一根横逸在虚空的树枝钩绊住了。
这根树枝更粗更长,更能耐住急下坠的强猛力道,那厮便脚上头下地倒挂在树枝上,像秋千那般在虚空中摇来荡去。
邓建国锐目似箭,一瞥之间,现那家伙的后背上负着三枚火箭弹。他心头一动,知道是另一个火箭射手,迅即瞄准那家伙背上的一枚弹头,两三秒后,枪身进入相对稳定期,他果然扣动扳机。
枪身一颤,子弹飞出。
轰轰轰的三下爆炸声中,那火箭射手彻底粉身碎骨,破片夹杂肉骨残渣,四散飞舞。
头一轮爆炸激起的气浪尚在作威作福,新一轮的冲击波又接踵而来,宛若万丈狂澜,匝地暴卷,所过之处,无不摧枯拉朽。
三名敌兵距离爆炸中心点稍近,死亡能量立马将他们包围, 密如骤雨的钢珠碎片把他们的身体射得千疮百孔,而猛似飓风的劲气更卷起他们血肉模糊的尸身,高高飞起,撞到树干,扑通扑通地弹回地面。
还有五个敌兵相距爆炸点较远,抢在爆炸骤起的瞬间,双手抱头卧倒,可是那股猛恶之极的死亡能量仍未忘记眷顾他们,震波冲荡得他们腑脏欲裂,耳鸣头晕,四肢百骸几欲生折碎裂,当即昏厥过去。
只有位置处于队形两侧的敌兵幸免于难,爆炸的威势尚未完全消退,他们就连滚带爬,豕突狼奔,不要老命地朝四下溃逃。
他们的心志给死亡恐怖彻底摧毁,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只恨爹娘不能生出翅膀,好立刻逃离这片死亡林带。
邓建国掏出三颗子弹压进弹匣,把狙击步枪斜背在背上,而后动身溜下大树,伸右手去右大腿外侧抽出柯尔特1911a1手枪,喀地上膛后,呲呲呲的在枪口旋上消声器,迅步走往爆炸区域。
邓建国到得那片惨遭钢雨铁火残虐得满目疮痍的林带,硝烟和尸体焦臭味,在浓郁血腥气地掺杂之下,扑入鼻腔,中人欲呕。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捂住鼻孔,一瞥之间,见周遭到处都是焦木断枝,落叶碎布似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如雨粒一样飘飘洒洒。
他俯查看地面,无处不是散落的鲜血肉骨,枪支零件,破布条子。
敌人的尸大多残缺不堪,有的被烈焰熏烤成漆黑的焦炭,有的给弹片削掉了头颅,颈项断口处血喷若泉,有的缺胳膊少腿,残肢断臂抛落在灌木丛里,有的则干脆支离破碎,五脏六腑扯挂在树枝上,洒滴着血珠,惨不忍睹的尸身不一而足,遍地鲜血汇成汩汩细流,在夜视仪视场里的淡绿光晕之下,黝黑得有些诡异。
邓建国历经屠戮,像眼前这种悚目惊心的惨怖情状,早已见怪不怪,是以毫不为之心悸动容。
他踢开一具躺在脚下的敌尸后,欲想离开,就在此刻,七零八落的喘息声冷不丁传入耳鼓,虽是极其低沉微弱,但他仍能听得很清楚。
他悚然心惊,立知有敌人还未气绝身亡,言念未毕,疾忙闪身躲到一棵大树背后,倾耳细听,声源就在附近。
他循声搜视,察见东不远处,有三个敌兵躺在灌木里,蠕动着四肢,嘴里鼻里的呻吟声是那么的孱弱无力。显然这些家伙已经被冲击波震裂了内脏器官,生命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
邓建国心头一阵恻然,原本炽烈如火的杀机登时颓散大半,握着手枪的右手抖抖索索,举起来瞄准一个垂死者的脑袋,食指就要扣下扳机。
那家伙挣扎着挪动身手,双手撑地,想要支起上体,但刚刚起来一半,嘴里咳出一口鲜血,手臂一软,颓然歪倒下去。
邓建国心神一愣,食指情不自禁地松开扳机,竟尔垂下右手臂,枪口从那家伙头部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