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座王宫之中,也不会有种植高大树木的先例,魏国的王宫自然也是如此。
这种好像并不美观的布置,正是考虑到了王宫的安全问题。没有高大的树木,宫廷内不会留下太多死角,使得所有人都会暴『露』在阳光之下。
日已正午,阳光下的王宫空空『荡』『荡』,除了守卫王城的那队军士,竟然再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出现,显得无比的沉闷。
三个人加上一辆马车,不疾不徐的越过后宫无人看守的宫禁。进入后宫,驾车的铁骨箭也不知道该向何处而去,只能在韩薇声指挥下前校
马车走在一条两道红『色』围墙行成的夹道上。高高的围墙,刺目的颜『色』,有种压抑的沉闷。走到这里,就连车内的气氛也沉静了来,韩薇也不在话。
走过夹道,马车顺着高墙,自然向右一转,一座幽静的宫殿出现在韩冬面前。
云水宫!
牌匾红底金字,显得已有些陈旧。看这样子,牌匾挂在这里,时间已经不短。
韩冬看着这三个无比熟悉的字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个字体雄奇挺拔,古意盎然,在幽静的宫殿门楣上,真像一朵白云翻腾不休,舒展自如,令方才的压抑之感顿时烟消云散。
这种字体见到过人极多,也有太多人揣摩、临摹过无数次。但只有韩冬一人才能做到神形皆似。
韩冬自然不会看错,因为这正是从唐师一脉相承而来。想不到在母亲的寝宫,也会有师尊留下的字迹。不知道师尊与魏国王室又有什么样的联系。
镌刻这副牌匾的工匠,已是宗师大家,最大限度的保留了字体的韵味。就是以他的眼光,也觉得这幅牌匾,几乎可以算是师尊墨宝了!
韩冬站在这块牌匾之下,沉默了许久。能够看到师尊留下的印记,对韩冬而言,总会让他觉得感动。
马车也随着韩冬停在了云水宫门口,车内的人也发现了一丝异样,车帘掀开一道缝隙,传出韩薇的声音:
“这副牌匾应该比我的年龄更久!当初我在金山寺山门处看到那副字体,也是大吃了一惊!简直是一模一样,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我还曾想,可能是请普济大师专门所题!”
韩薇自然不知道金山寺与云水宫的这两份字体,都是唐师的手迹。云水宫这幅牌匾是普济大师所写,已有玩笑之意。
以韩冬的目光看来,两幅字迹一模一样倒是不太可能。毕竟金山寺的字体,是由师尊亲自镌刻。而云水宫这副,只是由能工巧匠依照师尊的字体镌刻而成。
这两者之间区别不,只不过常人难以看出而已。而且这两者之间,也肯定会有一些必然的联系。
韩冬自然对这块牌匾的来历极为好奇,目光扫过韩薇,落在母亲身上,『露』出询问之意。
“这幅牌匾还是二十八年前大火中,原来的牌匾被大火烧毁之后。先王特意命人制作。据这几个字体,是从内库典藏的书籍中挑选出来……”
魏国内库藏书之中,竟然会有师尊的手迹。却不知到底师尊会在此留下什么内容?
本来只是为了陪母亲在她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地方随意走走,有了这样的发现。立时让韩冬对这座王宫,很是有了一些期待。
倒不是韩冬会将其据为己有,有缘者居之,不管师尊留下什么,韩冬只是想要看看。只要能够寻找到师尊在尘世间的印记,韩冬就已经觉得非常满足。
就像在大曲礼格列寺一样,不管是石上的刻字,还是那封信件,他并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想法。就连唐师那封特意留给弟子的信件,韩冬在看过之后,也依然将它留在了雪山之巅。
……
云水宫是一处前后四进的院落。主体建筑就是眼前这座宫殿,在先王去世之后,云蓝睹物思人,搬到了侧殿居住。
而这座主体宫殿,也只是作为了她平常会客时的场所。
云蓝清晨才离开这里,仅仅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不知为何却让她对这座自己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宫殿,有一种陌生之福
宫殿大门也是洞开,周围一样也无人在此值守。
就在云蓝有些疑『惑』之时,韩冬轻轻掀开车帘,微笑着伸手相扶。
既然这里是自己出生之处,又有师傅留下的印记,韩冬自然要进去看看。只不过这里虽然也算高大雄伟,但马车却无法通行,只能将之停在宫门之外。
王宫之内禁行马车,这也是为宫中贵人们的安全考虑。这辆黑『色』的马车也许应该算是云水宫在建成之后,唯一出入宫禁,并且在门前停留过的马车。
韩冬在侧,扶着走下马车的云蓝,却并未走进大殿正门,而是绕过大殿外的宫墙,向位于侧后方的花园走去。
在云蓝惊讶之中,韩冬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如行云流水一般,好似并不是第一次来此,对这里熟悉无比。
走不多远,宫墙上的一座角门虚掩,这座木门雕刻得极为精美,从位置看,这里正是后花园的一角。
韩冬站在精美的角门前,眼睛微闭,好像是为了躲避正午刺眼的阳光,又像是在仔细聆听花园里的动静。
内宫总管常识,终于主动了一次,抢在韩冬之前,无声的推开门。只不过在他站在角门之内,就要出声恭迎韩冬与云蓝时,韩冬微闭的双眼猛然一睁。
暖和的正午阳光下,生起一阵彻骨的寒流。令秋霜也有自叹不如之感的常识身形一僵,神情一阵挣扎,最后到底并未出声,安静了下来。
云水宫的后花园占地并不大,正是初春之际,这满园之中也只有黄『色』的迎春花开得最艳。花园最高处一座金黄『色』的凉亭内,背对角门坐着两人。这两人虽然都身着明黄服饰,但从背影可以看出,这是一男一女。
乍一看,这座花园的主『色』调为黄『色』,应该会让人觉得太过单调,甚至会觉得有些庸俗。可是这一路而来,也只看到有这两个人出现在眼前。就算是韩冬,也觉得本来象征高贵的黄『色』,在此时簇反而显得有些凄『迷』之福
跟随韩冬走进花园的除了韩薇、常识,就只有营雷一人。有了方才之事,几人行进中注意收敛声息。就是唯一不会武功的云蓝,也在韩冬的搀扶下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韩冬等人刚刚接近凉亭,一道女子的声音在凉亭中响起。
“陛下!宁安乃是我大魏之都,竟然有人敢封堵城门,那就是挑衅我魏国上下!本宫不明白,陛下为何不派大军将之斩于当场,以儆效尤!”
这女子声线柔腻异常,有种然的急牵听这声音,女子已不在年轻。这时在王宫中,能与韩澈并立也只有一人而已。
韩冬念头一转,已是明白,这女子应该就是韩澈生母——月妃!
五人已离凉亭不远,韩澈两人却好像并未发现有人进来。不等韩澈开口解释,那月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难道陛下是在顾虑与云妃二十八年的养育之情吗?身为魏国之主,应当至公至道,行事光明正大、不偏不遥不管是谁也应该一视同仁!”
“若是陛下偏颇挑衅我大魏之人,会令下人怎么看待陛下?我堂堂大魏岂不是令人耻笑!就算陛下想要维护与云妃的养育之情,也应……”
“够了!”
凉亭内传来韩澈暴喝的声音:
“孤身为大魏之主,所行所为,自有道理,不需你来妄自菲薄!”
月妃所已有后宫之主的意味。在苦熬二十八年之后,终于与亲生之子相认,忍不住对韩澈所为,有种指点之意。
站在凉亭之外,韩冬等人能够看见韩澈双肩一阵颤动,好似对云妃所极不满意,已有气极之福
“太后答应了孤,马上就会离开王宫!你既然是孤的生母,自然会晋位太后!这些孤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就连你要搬到这里,孤也不会反对!”
方才的一声暴喝,韩澈应是将心中的怒气发泄了出去,现在所,有种劝解之意。只不过,声音之中有些淡淡的疲惫之福
月妃轻轻一笑,她自然听出韩澈对自己的劝慰之意,一时有种不出的自得之福
“陛下所之意,本宫自然也不会反对。不过今日陛下特意请本宫来这云水宫,不知是何道理?要知道这是本宫二十八年来,第一次踏入云水宫!”
韩澈长长的叹了口气,就听月妃继续道:
“虽然本宫这二十八年来,不止一次想要进云水宫看看。但……害怕让人看出什么,为了陛下的将来,本宫只有强自忍耐。”
“特别是当年陛下年幼时,还不曾独立开府。本宫甚至在梦中,也会想到云水宫到底会是何等模样,总是会担心陛下在这里过得好是不好……”
虽然是亲生之子,但毕竟没有养育之恩。月妃知道自己想要两人之间的关系达到母子无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顿时语气更加放缓。
不过这也是她真实的写照,整整二十八年,母子不能相认,就算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月妃自己。但她作为母亲,依然会无比牵挂!
韩冬不由洒然一笑,两人在此或许并没有经过特意沟通,但这两人所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让母亲云蓝听到而已。
韩澈在得知韩冬与自己两饶身世之后,虽然已将韩冬列为了极度危险的人物,但还是存有一丝侥幸。可是绿柳林的一番试探之后,将他这份侥幸之心击得粉碎。
当韩冬封堵住北门之后,他已能感觉到了韩冬的坚持与执着,不敢有丝毫犹豫,做出了他觉得唯一正确的选择。这就是利用自己与太后的养育之恩,由此来影响到韩冬的决定。
因此才会令整座王宫仿佛不再设防,也没有派人守候通传,使得韩冬等人能够长驱直入。
“想不到二十八年从没来过云水宫的月妃,今日会大驾光临!不过,却不知道月妃为何而来?”
韩薇看着亭中两饶背影笑语晏晏,话语之中,更是带有一丝嘲笑之意!
直到现在母亲依然还是太后,而且就算是离开这座王宫,太后的身份也无人有权能够剥夺!
可是这月妃不仅对母亲以原来的封号相称,还准备将此处占为己有,这使得韩薇不由出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