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擦黑,果然就起雾了。
胡大宝这闻土识土的本事,是跟一个特殊时期时候给斗出来的风水先生学的。
据说那老先生当年是整个南方风水一把手,只要在墙根处挖个小坑,捻一撮土,就能知道何时下雨,何时打雷。
这样的人在特殊时期的时候都是重点打击对象,那老先生也没例外,被打成了牛鬼蛇神。
而胡大宝出现的那时候,正赶在特殊时期的尾巴上,老头年纪又大,哪里扛得住没事拉出来批斗?
原本以为学了一辈子的堪舆本事,就此也就白白带进了棺材了。
胡大宝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无非是听人说,旧时候风水先生一般都有一两件宝贝,所以对老头也还算客气。
这老头无儿无女,看着胡大宝还不错,就把这闻土识土的本事交给了胡大宝。
其实这闻土识土,倒也没那么神奇,无非是根据土质的潮湿程度和颜色、味道,来判断是否有雨,天气是否有变。
虽然说是如此,但要学会即便是有天分,也还是颇要费一番工夫的。
而这胡大宝也算是有些天分,学的还不错,这也是后来为什么胡大宝能下地的时候屡屡死里逃生。
人在尸变之前身体产生一系列的变化,往往就会影响土质,胡大宝把这本事活学活用到下斗,倒是头一个。
雾气渐渐浓起来,没过多久就弥漫了整个山谷。
一行人起初并没有在意,早早的就钻回帐篷睡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雾气浓的有些超出常理,即便是在营地里,能见度都不超过七米。
在这样的雾气里行走是很危险的事,于是一行人商量决定留在营地,等大雾散去再赶路。
然而到了第二天中午仍然没有散去的趋势。
这样的情况有人欢喜有人忧,起码方韦就挺高兴的,这下她的伪装可以撑一些时候。
胡大宝又蹲在地上闻了闻土,“这雾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散了,我们走吧。”
此刻没有人怀疑胡大宝的天气预报,几个人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准备出发的时候,却发现指南针已经失灵。
每个人都对着自己的东转西转的指南针,又是拍打又是摇晃,可所有的指南针就跟商量好了似的,集体原地打转。
在大雾里迷失方向是最要命的事,不过好在穆牧在野外经常遇到这种事,他抬头看了看勉强露出一个小亮点儿的太阳,抬起手腕上的表鼓捣了一阵。
穆牧把表水平放在地上,把时针朝着太阳,然后指着时针和十二点刻度的中分线说道,“这里应该是南方。”
最震惊的是胡大宝,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基本不会用这种科学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所以觉得穆牧的话很神奇。
穆牧接着说道,“只要有太阳,我们就不会迷路,所以,晚上不要赶路。”
事实上,根据月亮从东转到西,大约用122个小时,平均每小时转十五度这一规律,结合当时的月相、位置和观测时间,是可以判断大致方向的。
只是一来太危险,二来,月亮阴晴不定,判断也没办法很准确,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如果走上十几公里,那偏差可不是一星半点了,所以穆牧直接屏蔽掉了晚上赶路的可能性。
朝着南方一直走到了晚上,尽管浓雾滚滚,但还是能发觉景色的变化。
原本宽阔的草地上,开始渐渐地生出一种淡紫色的小花,花虽然小,但簇拥在一起,尤其是茎高高的伸出来,小花就像脱离了根茎漂浮在半空中一样,非常漂亮。
晚上扎营的时候,关水正在篝火旁边吃饭,尹诚坐在他对面,从关水碗里夹走了一块午餐肉。
关水却反常的把筷子一丢,大骂起来,“**的找茬是不是?”
那架势完全是要拼命,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穆牧听到声音走过来,“关水你嘴巴放干净点!”
这是很严重的警告了,二十几年来从来没这么对尹诚和关水说过,这是怎么了?
尹诚筷子上夹着一块午餐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就那么夹着,不知道怎么办好。
正僵持着,那边顾菁菁和任长力也吵了起来,顾菁菁还挨了揍。
莫乙和胡大宝似乎也在吵架,方韦在一边似乎也参了战。
这边关水突然的就给了尹诚一下子,尹诚觉得心里火蹭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冲上去就和关水厮打起来。
穆牧站在一边,手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像是一条条小蛇一样,一路爬到了手臂上。
穆牧很像冲上去打人,但是因为那种冲动似曾相识,所以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到底在哪有过这种感觉呢?
穆牧一边努力的抑制着内心的冲动,一边仔细回想。
猛然间,他脑子里想是闪过了什么,“妖刀!”
没错,当初在西岭地下的时候,他也一度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不过不是想打架,而是想杀人,想见到血。
想到这里,穆牧更加疑惑了,难道这是个圈套?
但也来不及多想,穆牧赶紧拉开了尹诚和关水,“别打了!这是个圈套!”
“是你妈的圈套!”关水的眼睛都已经通红,“尹**!**的太欺负人了!”
“关结巴!**的是不是找死?你再叫一次尹**试试?!”
穆牧一边要忍着自己的打人冲动,一边又要劝架,最后也受不了了。
“都他妈的给老子停手!”
关水和尹诚一起愣住了。
穆牧向来是骂人不吐脏字,坑人不带明来的主,认识他二十几年以来,从来没有听过他吐脏字。
原来骂脏话这么爽!怪不得都那么喜欢带脏字儿,穆牧后知后觉的想。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们的情绪被什么东西影响了,这样下去我们不是弹尽粮绝,也是自相残杀而死。”
穆牧的话掷地有声,另一边打架的顾菁菁和任长力也松开了手,胡大宝眸色微深的看着穆牧,一半是觉得后生可畏,一般是觉得这一趟自己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