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她悲喜交加,扑上去吻住他。[燃^文^书库][].[774][buy].[com]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得手忙脚乱,舌尖触到她满面泪痕,味道苦涩。他心头一悸,回抱她,回吻她。
她又哭又笑,不断呢喃着他的名字。他气息不稳,用力更用力地抱她,直想将她化作他的骨中骨,血中血。
云破月目瞪口呆,良久,轻咳打破那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气氛:“喂,我还活着呢。”
刘苏大为窘迫,她虽与阿言亲密,却从未在外人面前有过这般举动。嗔怪地瞪阿言:我便罢了,你怎么也把持不住,当着外人的面便这样?
他眼神平静下来,无辜地看她。刘苏心一沉,“无咎?”
“嗯?”他对她笑得纯真无邪,阿言没有这样的笑容。刘羁言的人格昙花一现,现在在她面前的,又是无咎。
他抿抿唇,对她低声撒娇:“疼。”他在适才的打斗中受了伤。
刘苏将泪意逼回眼眶中,环抱在他腰间:“无咎刚刚,很厉害。”她思念阿言,也爱着如今的无咎。无论阿言还是无咎,只要他在就好。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无咎闭眼,掩住复杂的光。他是阿言,但他宁愿自己是无咎。只有无咎,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抱她、吻她、与她住在一起,享受无与伦比的亲密。
刘羁言的身份有着太多羁绊,他不愿做她的兄长,只想以无咎的身份,留在她身边。
所以……对不起,苏苏。
刘苏为无咎包扎伤口,见他痛得泪光闪闪,便听下来,向伤口上轻轻吹气。
卫柏重伤,云破月将其送往卫夫人居所。
天色渐暗,灯火在楼台中浮动,巫山夜雨悄然而至,细密地润湿头发与外衫。
刘苏道:“无咎,吴越一定又藏起来了,怎么喊他出来呢?”巫山的雨从来不会使人警惕,只会无声无息地冷入骨髓。他敌我不明,但她始终抱有一分善意——这般夜雨,他受不住。
无咎想了想,亮开嗓子喊:“吴越,吴越!”回声不断,惊起夜栖的飞鸟。
刘苏大笑,也跟着喊:“吴越,吴越!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她声音中蕴含内力,可以传得更远。只要吴越还未离开莺歌海,就必然能听到。
栖身冷雨中的吴越自是听到了这独特的叫法,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那厢无咎与刘苏已携手回到住处。阿阮在吴越手中,刘苏亦不知她是否还活着。江湖人命微贱,阿阮选择了为燃楚复仇,便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幸而阿绿还在,为他们备了夕食——阿绿多少明白了些卫樱的态度,对无咎恭敬非常。
夜里,无咎在卧房洗浴,刘苏在书房翻箱倒柜。她的小册子去哪里了?找了一时未果,只好放弃:说不得是莺歌海打扫时扔掉了。那册子上记载的全是她对阿言的思念,如今阿言就在身边,有没有,倒不要紧了。
房门轻响,刘苏小跑去开门,被乌黑枪口吓了一跳:“怎么,你还以为我对你有敌意?”
吴越轻笑,他绝不相信,她会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地跑来开门,还会被吓一跳。她只是做出纯良无害的反应来,试图降低他的警惕。
“好吧,”被他拆穿,刘苏毫无愧意,将人引到书房,“我们是该开诚布公地谈谈。”
端起温热的清水喝一口,还未咽下,便听她笑道:“不怕我下毒么?”
吴越看她一眼:“这世上唯一能理解你的人就是我。”只有我知道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只有我明白你那句“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包含怎样的笑点。你不会轻易对我动手,正如我三番两次放你从枪下离开——杀了对方,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理解我们的过去。
“代王怎么雇佣的你?”
“你为何跟着襄王?”
异口,同声。
“他给我饭吃。”
两人对视,同时失笑。刘苏因襄王赠饭赠金之恩,在超然台上救了他性命。吴越则被代王收为门客,直至他以宋嘉禾相威胁,他才下定决心离开。
“可以叫你阿越么?”少女微笑,在灯下显得温暖安宁,“阿甜在江夏,她会在那里过得很好,你随时可以带走她。”
坐在对面的前军人无动于衷,她的语气里带上了明晃晃的诱惑:“或者,你与我一起,组建队伍,拥有自己的势力!”这个世界表面上富足安宁,内里不过四个字——弱肉强食,而已。
没有男人能够拒绝权力的诱惑,那是他们天生的追逐。只不过有人追逐皇权,有人追逐金钱,有人追逐力量,有人追逐对自由的掌控。身为军人,铁与火刻进了吴越的血脉,他离不开枪炮,离不开战场。
若这个少女真能提供那样的机会……“你要什么?”你与别人不同,你知道我的枪弹是有限的,一旦用完,在拥有武功的人面前,我优势全无。所以,你能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好处?
无咎出浴,穿了单薄的袍子出来。刘苏让坐,跪坐他身后,拿白叠布巾擦着他发梢的水滴。
“阿越,我有很多理由,其中最不重要的一个,便是你方才所说,我们了解对方的过去。”即便素不相识,也可以互相理解。“代王究竟是否能成为一代明君,你比我清楚。我更倾向于,襄王殿下至少是一位守成之君。代王北逃——想想我们学过的历史,他会就此甘心么?若他带着朵颜大军越过长城南下中原……”
她停下话头,知道他会自动补全:到那时,生灵涂炭!
刘苏或许没有济世救命的情怀,她更看重与襄王的情谊。但吴越一定是有着对天下黎民的责任心,那是他处于任何境地都不会忘却的、一旦有机会便会生根发芽的本心。
“你要做什么?”明白了原因,他语气稍微松动。对代王早已失望,那么襄王未尝不可以成为考虑襄助的对象。
“你是特种兵吧?”少女眼里突然发了光,那是吴越无数次在从前那个世界见过的好奇、仰慕与……花痴。
屈指在几案上敲一敲:“回神!”那厢无咎的目光已经称得上不善了。“特种兵是不专业的称呼,不过我所服役的部队,确可以被称作特种部队。”他所在的特种作战大队,曾参加过国际级别的比赛,拥有极高的荣誉。
少女摆摆手:“总之我猜对了!我要帮你,组建一支小而精的特战队。我要你训练他们,忠诚、勇敢。我会帮你实现上战场的夙愿……”
“噗!”特种兵喷出一口水,“是你自己想吧!”但你不会训练士兵,所以你需要我。
“不错,”少女双手撑着几案,身体前倾,极具侵略性地盯着他。“我们可以一起,建立属于自己得功业!”
吴越陷入沉思,他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无咎在一旁不明所以状,慢慢喝着刘苏倒来的水。他的苏苏,似乎暴露了一些很有趣的想法,那是先前从未流露出的。很有趣,也很……让人恐慌——面对全然不了解的领域,他们侃侃而谈,而他只能旁观她的神采飞扬。
谁能抵挡建功立业的诱惑?吴越不能。他抬头,认真盯着刘苏:“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才意识到,她从未自我介绍过。真是难为吴越与她谈了这么久,还没有因此甩袖而去。
“刘苏,苏醒的苏。来此之前,是努力奋斗试图成为历史学家的学生。”
“吴越争霸的吴越,某特种作战大队少校中队长。”
“某”字让少女笑了出来。直至此时,两人才算是真正认识。
“我们需要人员、场地、大量金钱,我还需要弹药。”比起前者,后者对他本身而言更加重要。
刘苏露出虎牙笑:“这些都交给我来解决。”人,“风雅颂”几十名质子,总能挑出合适的。场地,千烟洲曾用来训练“倾城”的场地再合适不过,想必沈拒霜不会吝惜。财,如今已风靡上流社会的茶叶给她带来巨额收入,她愁的是怎样花到正道上去。
至于制造弹药所需要的合金与火药,吴越本人不会一无所知,而她有着最好的工匠。
“你要做的是,制定训练计划。我要战斗力,更要忠诚度。”千烟洲的质子是一柄双刃剑,一个不小心便会刺伤自己。
“一年时间,我们要初具规模。”时移世易,一年后,不会再有眼前这样好的机会能够让他们崛起。
前特种兵举手齐眉,敬礼。刘苏郑重还礼:“我不是军人,但我以我的过去发誓,说到做到!”
约定达成。
吴越笑起来:“喊我吃饭,饭呢?”他已有许久不曾吃过新鲜滚热的饭菜,莺歌海的兔子野雉因此惨遭迫害。
刘苏便喊知阿绿去厨下要饭菜,顺道通知人去燃楚葬身处寻被吴越绑在崖洞中的阿阮。这是她能为阿阮做的全部了。
阿绿打着伞,提着食盒回到客房时,刘苏房中已熄了灯,吴越住了左手阿言曾住过的那一间房。
无咎将刘苏揽在怀里,轻声抱怨:“晚上不要留人进屋。”女孩子对着别的男人,总是不安全。
刘苏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一下,“嗯!”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巫山夜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