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天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
“王家表哥,晨宇如何了?”,柯熙媛只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见到王中天出来,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又怕又欣喜,只怕周晨宇受伤严重。
“有先生的好药养着,此次没大碍,不过还是要好好调息几日才行,表妹不必担心。”,王中天看着柯熙媛的五官渐渐柔和下来,心中有些微微苦涩,拱了拱手,“我还要出去办事,表妹也早些休息。”
柯熙媛微微欠了欠身,等王中天从身边经过这才急匆匆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周晨宇身上的香气,比以往都要浓许多。
“晨宇?”,柯熙媛的语气有些心急,书房里没点灯,她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现在已经是深夜,柯熙媛这才发现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叫了声,“晨宇!”
“伺候的人都是死的吗?你怎么就穿了这么少的衣服!该死的!”,还在迟疑中,已经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熟悉的香气一环绕着她,便觉得整个人安稳了。
“不怪她们,含卉和含玉一直在外面陪我站着,我故意不穿衣服,要不怎么让你消气?你看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柯熙媛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人这样恣意的撒娇,完全没有顾忌。
“你就是护着她们。你就没想过,你这样我会更生气?”,多硬的心肠看到她这样小心翼翼也软了。本就是心尖尖上最重要的人,肯对自己服软,哪里还有火气?
“我想曜哥儿了,我们回京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说起儿子,柯熙媛的鼻头酸酸的。
“以后我们都不会和他分开。那小子敢不记得你……哼!”。周晨宇说到曜哥儿,语气里其实不自觉带了一丝温柔,是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
“是你说的,以后去哪咱们都和曜哥儿一起。咱们一家三口说什么也不分开。”,柯熙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才看清周围的一切。
“不分开了。”,周晨宇知道曜哥儿对柯熙媛的重要性,心中对妻儿的愧疚也是极多的。见柯熙媛身上慢慢暖了。才拥着柯熙媛坐下。
“媛媛,我自小便在圣上身边习武,十几岁便进了青龙卫。这些年,我徐州和淮河两边跑,为圣上做了不少事。你的身份,是圣上一直忌讳的,所以我才选择离开青龙卫。可是,圣上的事情我知晓了那么多,又岂能轻易全身而退?徐州就不提了,如今的淮河。便是圣上为太子继位前最后清扫行动。你或许不知道,柳元便是太子的人,而这府里的内应便是大奶奶李吴氏。吴氏牺牲了一个女儿嫁过来,作为回报,此次太子归京,有吴姓女进京入东宫。这样的情形下,虽然我与太子交好,却也要提防他们对你我的猜忌。
云帝留下的阴影太大,甚至大过淮河在圣上心中的影响。毕竟云帝作为上位者,在当地是极受百姓尊重的。前段时间。中天才去处理了一批案件。徐州那边,很多百姓家中供奉着云帝的长生牌。这是圣上十分忌惮的事,所以我就趁机提出了辞官。媛媛,唯有一退再退。我才能陪在你身边。仕途于我而言本就是可有可无,我情愿与你执手天下。这一次,圣上让你来,与其说是遮掩,不如说是试探。媛媛,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我虽不想你涉险,却逃不过一个忠字。在我心中,他不止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更是我的授业恩师。我的一手字,一身武艺,皆出自他。媛媛,可以不要怨他吗?作为帝王,他也有很多无奈。”
柯熙媛从来没有听过周晨宇这样清晰地说出他对隆庆帝的感情,如今一听,才知道,隆庆帝在周晨宇心中的分量。
“只要他不赶尽杀绝,我亦无心其他!可是晨宇,我总隐隐有些不安。宁王世子……”,柯熙媛感觉到周晨宇身子发硬,笑了笑,“他告诉我说,今上登基名不正言不顺。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难不成高祖当年属意的人是宁王?”
“他竟敢和你说这些!”,周晨宇身上散发出浓浓的煞气,“这些事如果传出去,你我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丢的!媛媛,这些话你吞进肚子里,当从来没有听过,知道吗?今上最恨的便是有人质疑他的帝位。”,周晨宇如今只想手刃殷恒玄,就凭他抓了柯熙媛,就足矣让他提刀相见。
“晨宇,我只是有些害怕。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有些不祥的感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快结束。比如说,你们并没有找到李玉林私养的兵力,而且世子似乎成竹在胸,完全不惧怕淮河这边失势。我在想,是否这群兵从一开始就不在淮河,我们只是中了他们摆的**阵。”,柯熙媛慢慢说着,越想越觉得身子冰冷。若真的如此,那么……
“会不会已经大举进京?”,两人异口同声,皆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若真的如此,才能解释为何李玉林会放弃康国公府如此多的财产,为何殷恒玄那般的不在意。也就是说,其实大笔钱财,早就转移。剩下的这些,看着多,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
“媛媛,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还不能当真。不过,我会提醒中天,顺着淮河这条线查下去,总能查到什么的。明日柳元大概就有名单了,到时候便知道还有多少人失踪……”,周晨宇想到什么,心越来越沉。
“晨宇,那些说已经死了的村民,可有找到安葬的地方?”,柯熙媛并不笨,稍微想想,便直接说了出来。
“这个我还不清楚,但明日一切都会慢慢浮出水面。媛媛,外面的事交给我。我向你保证,会护住我们的家人,大家都会一直在一起!”,若说柯熙媛怕什么,周晨宇是清楚的。
“晨宇,这一切都快点结束该多好!”,柯熙媛靠着周晨宇,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全是惦记的人。
原来不知不觉中,心中重要的人已经这样多了。柯熙媛唇边勾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再睁开眼时,眼底竟是坚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