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毫不客气的将强盗骑士菲利普的晚餐占为己有,他撕下微凉了的烤肉块;将没焦糊的部分递向那位美人。
“喏!”
他扬了扬手中的肉块,直到她接了过去。
“小姐,你能告诉我名字吗?我总不见得一直叫你…叫你美人吧。”
“安娜琳,安娜琳邦菲洛德;托马斯伯爵的未婚妻、瑟金兰家族的……”
“够了,够了,安娜琳小姐;你是怎么被这群匪徒绑架的?你要上哪儿去?”
维达咬下了烤焦的部分,啐了一口苦涩;他把几包行囊拖到自己身旁,边吃边解开翻看起来。
“您是贵族吗?您的称号是什么?您会带我上哪儿去?”
安娜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起他来。
“达斯维达叫我维达就行了。”
他找到了行囊中的衣物;皮甲、衬衣、还有一些金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翻看下一个行囊。
“达斯维达?达斯…我想我应该听说过这个姓氏,您是骑士吗?”
维达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手,拿起一旁的弓箭;
“安娜琳小姐,你在这边待着别走开,我会回来的。”
说完,他起身往森林里走去。
天愈发黑了,从黄昏时的蓝紫色变得漆黑一片了;双月还在云层之中,河流的哗哗声伴随着森林中偶尔响起的稀奇古怪的鸣叫声,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安娜琳正襟危坐在渐渐微弱的火堆旁,不安地东张西望着;那柄短匕首从靴筒里取了出来,正紧紧地攥在她的手中,不停的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会,从森林那边响起了沙沙的声响,似乎向这边缓缓而来;安娜琳害怕极了,她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双手举起匕首指向那处。
一团硕大的黑影从森林中走了出来,却不似人形;安娜琳吓得尖叫了起来,高亢尖利的女高音划破了宁静,惊起了一大群鸟类。
“好了,好了,是我。”
那黑影走到了火堆旁,原来是维达将一段枯木与一只小兽扛在肩头,在黑暗中融为了一团巨大的、可怖的影子。
他放下肩头的猎物和柴薪,好笑地望着花容失色的安娜琳。
“安静些吧,安娜琳小姐,还有…别再耍弄利刃了,会割伤你自己的。”
他伸出手示意她把手中的匕首交出来,安娜琳犹豫了一下,缓缓地递了过来,飞快地缩回了手。
“行了,你先休息会吧,明天会把你带出森林,带去安全的地方。”
他将匕首插入腰带,抽出剑把那段木头劈下几块;添在了火堆上,他顺手将火拨得更旺些。然后挑了根燃烧着的树枝当做火把,单手拎起了猎物,一个人走去河边了。
安娜琳遥遥地望着石滩那头的维达,紧张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下来。她拖过一个装衣物的行囊,那是她随身的衣物;然后倚在了上面。
刚才他也翻过这个行囊了,安娜琳有些难为情起来,她把包袱压了压,好让自己枕得更舒服些。随后,连日来饱受惊吓的她沉沉地睡着了。
一股烤肉的香味诱使她从睡梦中醒来,安娜琳眨着惺忪的眼睛望向火堆旁的男人。非常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在这个陌生男人面前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前几日里,她简直活在了噩梦之中;那些强盗肆无忌惮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就如同野兽紧盯着猎物。若不是那名叫菲利普的骑士,恐怕自己早就受到了侵犯。
不过菲利普骑士也经常露出一副邪戾乖张的表情,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窥伺着她;安娜琳只能天真的将希望寄予他贵族的身份之上,祈祷自己不会被残忍地对待。
她已经差不多有三天没好好睡觉了,就连吃东西也是浅尝而止的,生怕会有什么问题。这位叫达斯维达的应该也是位贵族;至少在他的一些举止上能看出。
“安娜琳小姐,再吃点东西吧,喏。”
维达向她递过了一块刚烤好的肉,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安娜琳默默地接过了食物,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吃了起来。
维达心中不停地做着打算,思考着往后的计划;他不想浪费时间,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这个世界中他熟悉的人们现在却都不认识他,难道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们,自己是从未来过来寻找他们的吗?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别说这个世界的人,哪怕在前世中如果有人这么对他说,他也不会相信,还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呆呆地看着火堆发怔的样子被安娜琳看在了眼中;这位男子显得如此神秘、强大;她亲眼看到过那么多的盗匪,并亲自数过他们的数量;却被他独自一人全部剿灭了。
菲利普身边有两名玛洛汉斯的佣兵——卡尔兄弟,他们俩是盗匪中最彪悍、武艺最高强也是最残忍狡诈的家伙。在她被绑架的那天,家族派来保护她的唐纳修骑士和那两名扈从就是被他们杀害的。
那两名悍匪将驾车的仆人射死,在平地上与唐纳修骑士一对一徒步作战,轻而易举地杀了他;至今她还清楚记得那群匪徒如何在一旁哄笑辱骂、怎么在决斗中尽情戏耍唐纳修骑士、还有被击落头盔后他鲜血淋漓的绝望的面孔。
想到这些,安娜琳脸上浮现出了惊恐的神色;那一切像无法忘却的噩梦,烙印在她的脑中…良久,她才恢复了平静,继续回忆后面发生的一切。
今天早上,卡尔兄弟们按照菲利普的吩咐前去收取赎金。不过到了中午,他们居然逃了回来,向菲利普报告情况;安娜琳借假寐之际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零星对话。
从卡尔兄弟叙述的只言片语中,能猜测到;强盗们偷袭了送赎金的使者,却失败了。反被那名骑士杀了不少人,甚至还追杀而来,看意图似乎还想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于是菲利普当即决定撤离原来在森林中的窝点,跑到了这里。
卡尔兄弟应该在放哨的时候被他所杀了,不过让她觉得好奇的是;这位神秘的男子显然不是送赎金或是为了救她而来的,那么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达斯维达…好奇怪的名字,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的姓氏;安娜琳有些倦了,她斜靠在了被她当做枕头的行囊上。这个叫维达的男子还在缓缓地添着柴薪,让火焰烧得更旺、更为刺眼。
安娜琳久久地呆望着火焰后头的男子,他坐在当做柴薪的木桩上,还穿着血迹斑斑的甲胄。他有着一头白发,不同与她所见过的一般人;肯定不是霍尕特人、也不是凯尔斯夫人、更不是勃德亚克人……
不过他长得倒是蛮英俊的,虽然比不上被他杀死的菲利普。安娜琳这般想着,渐渐地阖上了眼睛;他会把我带走吗?就像菲利普所说的那样,将自己掳走、远走高飞,也好过让自己嫁给那个年老秃顶的伯爵。
她还记得当时偷听到那些侍女在暗自议论她要嫁的那个人时所描述的特征…瞥见了那些卑贱的、长舌女人们暗自讥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父亲如此狠心;拿自己和姐妹的幸福来换取家族的前程。
安娜琳轻轻地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扭动了一下身体,过了一小会,她头脑里那些胡乱窜动的混乱思绪停滞了下来。
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