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田青失踪(1 / 1)

当晚,当田青从宫里回来,在大‘门’口便被人拦住了。

“田军师,世子请你过去一趟。”

田青脸‘色’不变,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乖乖的跟着小一去了。

郑家倒台后,杨光远理所当然的就被无罪释放了。原本刘大人是想将他接回家去的,可是他坚称自己是李潇然的小厮,李潇然一日没有说不要他,他便一日要跟着李潇然。这份忠心,吓得刘大人泪流满面,竟是拍着他的肩膀大叫‘长进了!’,然后就放他回来王府了。不过因为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他身子还虚弱得紧,李潇然也就没有给他安排活计,只叫他好生躺着休息。所以现在他的职务便被小一代替了。

二人慢步来到秦明兰和李潇然的院子,此时王府里已经熄灯了,院子里也黑漆漆的一片,只在偏厅里头能看到一抹烛光跳跃。

李潇然便站在偏厅内。他立于大开的窗子跟前,清凉的夜风透过窗子吹拂进来,吹得烛火跳跃不已,也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墙上地上,并不住的晃动,看起来竟有几分虚无缥缈之感。

“你终于回来了。”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一瞬间他都没有察觉出那是李潇然的声音!

田青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左右:“将军呢?”

“她累了,已经睡下了。”

田青脸上浮现一抹失落。

此时,忽的两道犀利的目光扫‘射’过来,李潇然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对于今天的事,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田青‘唇’角一勾:“说还是不说,有区别吗?你们心里早已经下了定论了。”

“所以,你就将一切都‘交’由他人来评断,自己从不曾为自己争取过半分?”

清冷‘阴’沉的声音就仿佛一块在水井中浸过的宝剑,冷不丁的刺中他的心脏,让他忍不住一个‘激’灵!但是码数,田青‘唇’角又泛开一抹浅浅的笑:“该相信我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怀疑我。而有心想要怀疑我的人,即便是我解释一千遍一万遍,你们也早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我又何必再多费那个口舌?”

“你是这么想的?”李潇然沉声问。

田青颔首,笑意不减:“正是如此。”

李潇然突然抿‘唇’,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却是半个字都不肯说。

微薄的烛光下,他的目光就跟两支利箭一般,仿佛将他穿了个对穿,莫名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但是,田青终究是田青,他依然微微笑着和李潇然对视许久,确定对方真的一直没有再说话后,才又微微颔首:“在下今日在东宫和太子殿下商议了许多事情,现在已是筋疲力竭。如果世子没什么要紧事的话,那请恕在下不能奉陪。”

话落,李潇然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他便转过身,抬脚朝外走去。

“她今天心情很不好。”但就在这个时候,李潇然幽幽的声音再度响起。在这清凉如水的夜晚,更显出几分难以言说的凄凉。

田青的脚步顿住了。但这一次,却是他没有说话。

李潇然慢步朝他走来,一面走,一面一字一顿的道:“她‘精’心设计出来的武器被人给盗走了,这件事你知道吗?原本她当初是想将那个东西用于对付罗刹国的,可是秦老将军告诫她,既然能用刀剑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这等东西。她一个‘女’儿家,造下的杀孽太大,于晚年不好。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个,可是一想到你们这些跟随她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们,她还是听从了长辈的话,把仅有的几枚手雷毁了,图纸也撕掉扔进河里。可是,现在那个东西却又被别人给造出来了,而且和她原先设计得一模一样,你知道吗?”

他每多说一个字,田青的身体就越僵硬一分。等到他走到他身边时,田青已经硬邦邦的跟座雕像无异了。

只见他紧咬下‘唇’,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就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可是李潇然知道,他听到了,也全都往心里去了!

不觉一哂。“因为这个,她很伤心,很失落,很受打击,难受了一下午,晚饭都没有吃几口。最终还是被灌了一碗安神汤,才闭上眼睡去了。”

听到这里,田青毫无表情的脸上才呈现出一抹紧张。动动‘唇’,他发现自己问得小心翼翼:“她,现在怎么样?”

“睡着了。”李潇然道。

田青冷冷看着他。

李潇然耸肩。“亏得她底子好,这些天也被我和我娘照料得好,这么大的打击对她来说十分沉重,但也不足以致命。不过,太医还是说了,她郁结于心,气血两阻,于身体还有腹中的孩子不好。这样的事情,需要慢慢排解,但绝对不能再来一次了。不然,她很有可能……”

顿一顿,和田青眼对着眼:“早产!”

田青眼神一动。“她现在没事,对不对?”

“对!”李潇然点头。

“那就好。”田青也点点头,继续迈步出去。

李潇然见状,顿时怒从中来。“姓田的,你给我站住!”

可是田青现在已经不听他的话了。他径自抬脚就朝前走去!

李潇然一阵小跑,好容易在他走出院子前拦下他。

田青眉头微皱:“不知世子殿下还有何见教?”

“在这件事上,你就没有话要说吗?”李潇然小脸紧绷,双目死死盯着他的脸,双手也在身侧紧握成拳。如果这家伙真的又要逃跑的话,他想,他肯定会扑过去按住他!

田青听到这话,又沉默了许久。

“是我对不起她。”最后,他这样道。

而后,终是绕过李潇然,大步走了出去。然而脚步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且迟滞。

听他这么说,李潇然也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没有再拦他,也没有再故意挑衅,只是静静目送他萧索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才转过身,慢吞吞的回了房间。

洗手擦脸,将身子都捂热了之后,他才爬上‘床’去。

原本秦明兰是睡在外侧的。她习惯了边关的生活,易警醒,对睡的地方却不挑,只要倒下就能睡着。李潇然却是个不安分的,晚上睡着在‘床’上转来转去,还爱掀被子,听说还曾直接从‘床’上滚下来过。秦明兰睡在外头,正好能给他挡一挡。

不过自从被查出来怀有身孕后,平王妃便强行要求他们俩换个地方。秦明兰作为孕‘妇’,成了重点保护对象。至于李潇然?爱转圈转圈,爱踢被子踢被子去,那都是你自己的事!甚至好几次,他还真个从‘床’上滚下去过!为此他心里没少埋怨。原来的位置安排不是‘挺’好的吗?秦明兰长得那么壮,躺在那里就跟块石头似的,一动不动,正好可以给他挡挡。直到现在他还经常这样咕哝。

可是现在,当看到她侧着身子睡在里头,将身子都蜷缩在一起,仿佛孩子一般孤单又无助的时候,他心里莫名一‘抽’,顿觉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了。

他怎么忘了,其实她也是个‘女’人呢?

‘女’人天‘性’敏感纤细。虽然生在将‘门’之家,又常年和男人在一处打‘交’道,她的‘性’子是较其他‘女’子要爽朗得多,但这并不能证明她就一点都不敏感了。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而且还是在孕中的‘女’人,她的敏感已经在他跟前展示过无数次了!

哎!

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他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她。

秦明兰动了动,慢慢转过身来,缓缓睁开了双眼,言语中带着浓浓的困意:“怎么现在才来?”

“有点事。”李潇然低声道,拉过被子给她盖好,“睡吧!很晚了。”

“你去找田青了?”秦明兰突然问。

一阵难捱的沉默。

“那东西不是他偷的。”秦明兰道。

“我知道。”李潇然缓缓开口,“不是他,却是他身边的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和他脱不开干系,所以我找他也是找得理所当然!”

“你说得很对。”秦明兰微微点点头,便闭上眼不说话了。

李潇然何尝不知道她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一面是家国大义,一面是自己信任了多年的好兄弟;一个是自己从小就被教育的忠君爱国的家训,一个是多年以来的生死相依‘性’命相托。要她从中选择一个,这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可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了!

李潇然一把握紧了她的肩膀:“现在,你心里有决断了对吗?”

秦明兰闭目不语。

李潇然手上又增添了几分力道。“现在已经不是保全兄弟情义的时候了。你应该明白的,早在回到京城那一刻开始,你们就注定要分道扬镳了。”

秦明兰身体狠狠一颤!

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岂料李潇然竟是向前一步将她给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你放开我!”秦明兰低叫。

“不放!”李潇然也低叫,得意洋洋的。

秦明兰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目的很简单,你是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我不——”

“阿兰,听话!”

秦明兰一怔。这家伙居然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话?跟哄小孩似的!以往都是她这样对他的!

现在居然被人跟个孩子似的哄,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徐徐抬起头,不想正对上李潇然目光灼灼的眼。夜空中,他的眼神锐利得可怕,竟看得她心里一阵发颤,下意识的想要转头避开。

可李潇然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一把就将她给按在那里。“我已经放任你自欺欺人很久了。秦明兰,你现在必须给我清醒过来!你知不知道,你每多迟疑一刻,就多一批我天凤王朝的将士死于非命!我天凤王朝的皇权受到的压迫也会越来越大!”

“我……”

很想很帅气的甩出一句干我底事?

但话到了嘴边,她眼前却不由浮现出了当初边关血流成河的画面。而且不止一幅。

八年征战,大大小小不下百场战役,哪一场没有流过血牺牲过‘性’命?他们辛苦拼搏了这么多年,为的便是保卫家国安定。可是现在,边线才刚稳定下来,这里头却又‘乱’起来了!而‘乱’起来的原因,也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她是必定要站出来拼尽全力为百姓一搏的。可是现在,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田青那张扔进人堆里去就找不到的脸。

什么时候,在她心里,兄弟情义已经比家国大义更加重要了?

要是给爷爷知道,他肯定又要拿着狼牙‘棒’追着自己跑了吧?还有父亲,如果他在地下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肯定也会气得不认她这个‘女’儿吧?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就是下不定这个决心呀!

无力闭上眼,她咬咬牙,艰难道:“你再给我一天时间。最晚明天天黑之前,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挣扎李潇然都看在眼里。虽然心疼,但也心知这是她成长所必须经历的一步,便只是紧紧抱着她,点点头:“好。”

——

当田青回到自己的住处时,他的神‘色’格外的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院子‘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远远的就为他照亮了回家的路。

推开虚掩的院‘门’,他抬头就能看到自己房中亮着一盏灯。橘黄‘色’的光芒透过洁白的窗户纸照‘射’出来,有一种暖心的力量。

奈何他现在心冷如冰,这一星半点的温暖根本不足以温暖他。

大步走过去,一把推开‘门’,却见一张讨好的笑脸出现在面前。

“你回来啦!”秋梨笑‘吟’‘吟’的迎上来,“我还怕太子会将你留在宫里过夜呢!不过想想你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听他的话的,我便留在这里等你,果然将你等回来了!你用过晚膳了没有?我给你留了点吃的,你要不要吃点?”

“滚。”

田青冷冷吐出一个字。

秋梨一怔,无辜的眨眨眼:“表哥你说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心里有数!”田青冷冷看着她,眼中仿佛飞出千万支飞箭,要将她给戳成筛子。

秋梨心口猛地一阵狂跳,忍不住退后几步,却最终还是站稳了身子。

“无论我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你好!”她大声道。

“为我好?你根本就是故意在害我!”田青冷声呵斥。

“害你?我要害你,早就让你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了,你又哪里能有现在这么安逸的日子过?”秋梨冷哼。

田青别开头。

秋梨又慢慢靠上前来。“你说的是我将你珍藏的火炮的图纸拿去给了他们的事对吗?”

田青忍不住又狠狠瞪她一眼!“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一个用不好,那就是祸国殃民的大事!将军当初之所以迟迟没有决定将其投诸战场,一方面是因为它的杀伤力太过强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若是给其他人都学到了,那么必定生灵涂炭,不管是天凤王朝还是罗刹国!”

他后悔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因为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悄悄的将配方还有图纸给悄悄备份了一份,藏在自己身边的。

原先是想着,这些都是他和秦明兰一起努力了好几个月,最终才出来的完美成品,也是他们两人合作的又一伟大结晶。而且,是专属于他们的。所以他明知道她不想将这东西流传于世,却还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把东西给藏了起来。

现在,下场来了!

秋梨闻言却是冷笑:“战场之上,谁管你生灵涂炭不涂炭?我只知道,有了这个东西,它能帮助我们取得胜利。不管别人以后能不能学到,至少现在,这个东西是只属于我们的!”

“你疯了!”田青低吼。

“我看是你疯了才对!”秋梨尖叫,“你是真沉醉在温柔乡里忘了自己肩负的使命了吗?我们再三忍让,也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来醉生梦死。可是现在,你也该醒了!再这么醉下去,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要是就这样死了,那倒是最好不过了。

这个想法忽的在心头一闪而过,田青又不禁一阵苦笑:现在的他,怕是连死都死不成的。

见他面‘露’犹豫,秋梨忙放缓了音调,慢条斯理的道:“王子殿下,你心里明白,我们一直没有放弃过你,罗刹国真正需要的人也是你!如今国家百废待兴,正在等待你回去!只要你能跟我回去,我们都可以任凭你差遣,绝无二话!”

田青眼神一闪。

立马又别开头。“你出去。”

“殿下……”

“我说了,你出去!”田青几乎是扯着嗓子大吼,“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明天我自会给你答复!”

——

这一晚,即便是喝了安神汤,秦明兰也是注定无法睡好的。

辗转反侧了许久,最终还是在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停的抗议下她才勉强静下心,些须睡了一两个时辰。

用过早膳,她不顾李潇然和平王妃的反对,坚持回到了将军府。

为时尚早,老太爷还在后‘花’园里‘教导子孙’,秦明兰也没有去打搅,直接扶着肚子去了佛堂。

佛堂里佛香缭绕,低低的梵语萦绕在耳边,前头一尊白‘玉’观音手持‘玉’净瓶端坐于莲‘花’上,满面慈悲的俯瞰世间万物。秦明兰烦躁的心莫名平静了不少。

挥手示意‘春’‘花’秋月出去,她自己找了个蒲团也跪下了,双手合十闭上眼默默祈祷。

秦夫人心无旁骛的念了一遍经,这才睁开眼回头,赫然发现‘女’儿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人也吓了一跳。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什么,就是想您了。”秦明兰低声道,有气无力的。

秦夫人一看便知不对劲,连忙将佛珠挂在手臂上,伸手将她扶起来。“马上都要生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马虎?赶紧起来,坐好!”

秦明兰乖乖坐好。

在她的记忆里,和秦夫人的母‘女’感情淡漠得可以。打从她有记忆开始,秦夫人就很忙,忙着照料丈夫,忙着为军营安排后勤,忙着为将士们的妻子加油鼓劲。可是,她似乎是太忙了,却忘了自己还有几名子‘女’在等着她照顾。

还好秦明兰生下来就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对母爱并不太向往,甚至小小年纪就承担起母亲的角‘色’照料起弟弟们。

可是现在,明明都已经二十三四的人了,自己也成家马上有孩子了,当再次出现在母亲跟前时,她却察觉到一抹前所未有的温馨以及……依赖!

“娘~”她低声叫道。

秦夫人也在她身边坐下了,和善的眸子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轻声问:“有心事?”

秦明兰点点头。

“因为外头的战事么?”

秦明兰一愣!她不是把自己关在佛堂里躲清静的么,怎么也知道这个?

秦夫人淡笑:“身在红尘中,又怎么可能真正躲得了清静?我这样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秦明兰心里莫名一阵触动,仿佛明白了什么。

秦夫人见状,又低低叹了口气,一把握住她的手。“是出于两难之中,无法抉择对吗?”

秦明兰再次点头。

秦夫人微微一笑:“你这眉头紧锁的模样,和你爹一模一样。当初他每次遇到难题也是这般模样。”

秦明兰心里陡得一震!

“娘,你还记得爹?”

她原以为,他们不过是组合夫妻,一起相互搀扶着过日子罢了。父亲在时不见她对父亲多热络,父亲过世后她也不过是掉了两滴眼泪便平静了下来。

这样的组合她并不反对。只是每每当想到这样的两个人是自己的生身父母时,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秦夫人眼中渐渐聚拢起一层浅浅的雾气:“怎么可能不记得?他是大英雄,所有天凤王朝百姓的大英雄,更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在你们看来,他或许已经死了。可是,在我看来,他一直活在我心里,一直在陪着我,一道看着你们姐弟几个成长。”

秦明兰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她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独立自主的生活,不会再渴望父爱母爱的。可是,当看到母亲带着满满的情意说起父亲的时候,她却不争气的眼眶湿了,随后,脸颊也湿了!

一定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她在心里大喊。李潇然就是个爱哭鬼,他儿子一定和他一个样,也是个小爱哭鬼。可是现在他哭不了,便干脆让她来代他哭!

一定是这样没错!

心里还在不停的为自己找着借口,秦夫人又已经执起她的手:“想当初,你爹每次遇到难题总会来找我,却不和我说话,而是就坐在我身边。他发他的呆,我做我的事。有时候他想通了就走了,有时候我和他一道用过饭,继续陪着他发呆。你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妨也坐在走了陪陪我吧!”

“怎么会嫌弃呢?你是我亲娘啊!”秦明兰连忙摇头。

她正是心绪浮躁,坐立难安的时候呢!很想有个人陪陪自己,却又觉得谁都不合适。思来想去,才选择了回来府里。本也是无处可去的,谁知稀里糊涂就到了这里。

秦夫人淡淡一笑,反身坐下,又开始敲木鱼诵经。

秦明兰便乖乖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听着秦夫人轻柔和缓的‘吟’诵声在耳畔环绕。

秦夫人的声音并不算好听。在边关多年,边关的沙子早将她的嗓子磨砺得有些沙哑,但这样诵起经来却别有一分粗粝却贴心的感觉。秦明兰听着听着,不知怎的就像是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四周围都是一片空白。

“阿兰!”

喝!

赶紧睁开眼,居然发现秦夫人又已经站在了她跟前。

连忙起身。“娘,什么事?”

“你这孩子,是不是听经听入‘迷’了?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秦夫人低声道。

“有吗?我没听到。”秦明兰小声道。

秦夫人摇头。“没听到就没听到吧!或许是你今日和佛祖有缘,得了佛祖赐教,如此甚好。”

或许吧!刚才在那一片虚无之中,她的确是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舒畅惬意。差一点,她就想赖在那片虚无之中算了!

“王府的人来接你了。”秦夫人又道。

秦明兰猛一怔!

“都来接我了?”她才出来多大会!

秦夫人摇头。“你马上都要生的人了,本就该乖乖在婆家待产。你婆婆能容许你任‘性’‘乱’跑就已经是够疼你的了!现在世子也亲自来接你,足以证明他对你的重视,你该高兴才是!父母俱全,夫婿疼爱,马上也要儿‘女’满堂,这已是多少人一辈子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你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是啊,娘亲说得对。她已经拥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是不满足?秦明兰一阵恍然。

抬起头,便见李潇然正笑眯眯的朝她走来。

“走吧!”秦夫人也执起她的手,牵着她往李潇然那边迎上去。

“娘。”来到秦夫人跟前,李潇然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有礼却并不显得疏离。

秦夫人点点头:“你是来接阿兰回去的吧?那边带她走吧!”

李潇然连忙扬起笑脸:“多谢娘!”连忙也伸手来接。

秦夫人将秦明兰的手送过去。却在母‘女’分别之际,在她耳边低低道了一句话——

“不管做什么,尊崇你的本心便可。”

轰!

仿佛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响,瞬息将她‘混’沌的大脑劈出一片清明来。

本心?本心!

一瞬间,她仿佛醍醐灌顶,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夫妻俩手拉着手告别了秦夫人,又去向秦老太爷等人一一告别。在秦老太爷那里免不了又被训斥了一通,原因就是都要临盆的人了还要‘乱’跑。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居然还害得体弱多病的世子跟着她一道奔‘波’!

“要是世子因此累病了,倒下了,那都是你的错!”还记得老头子义正词严的一句话,秦明兰当时的心情简直跟被雷亲了没有任何异样。

在老爷子眼里,她到底有多强悍,而李潇然又到底有多柔弱?

这句话让两个人心里都不大是个滋味。不过当着长辈的面,他们自然是不会说什么,乖乖的听了教训,便退出去上了王府的马车。

“你别告诉我,你特地‘挺’着快要临盆的肚子跑回来,就是为了被老爷子训一顿?”李潇然心情不好,对她说话当然也就不太客气。

不过秦明兰现在心情还不错,便点点头:“是有这方面的想法。”

“你你你……简直太变态了!”李潇然指着她的鼻子大叫。

秦明兰一把将他的爪子给挥到一边。“少装模作样。你不也是想看看老头子老当益壮的模样才故意又扮上柔弱了的么?”

“又被你发现啦?”李潇然吐吐舌头,“我不是看你今天一直心情都不好吗?本来是打算勾着他演上一出让你散散心的。不过看你似乎在岳母那里就被开导得差不多了,便省了这一步。”

说起母亲,秦明兰也扬起一抹笑。“今天的确多亏娘亲开导,我已经想通了。”

李潇然的脑袋立马又凑了过来。“就是说,你已经下定决心了?”

秦明兰颔首。“下定决心了!”虽然在想到那个决定时,她的心口还是不可抑制的一阵‘抽’痛。

夫妻俩回到王府,秦明兰当即下令:“请田军师来见我!”

‘春’‘花’秋月立马领命去了。

只是,去了足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才见秋月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将军,我们跑遍了王府上下,也没有看到田军师的身影!问了别人,今天中午过后就没人再见过他了。”

随后‘春’‘花’也走了进来。“我也看了看,秋梨也不见了踪影。”

不好!

秦明兰心里陡得大叫一声,连忙和李潇然‘交’换一个眼神,夫妻俩异口同声的大喊出声——

“赶紧去田青的住处看看!”

千万不能让那家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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