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风千雪只觉得四周一片黑暗。。。
是到晚上了吗?她居然从上午睡到了晚上?难道是昨晚一夜未睡,所以……
正迷糊间,她随手在旁边摸了一摸,觉得身下的垫子好像加厚了些,而且还有丝温温的热度。嗯?不对,为什么感觉还有类似肌肉的线条的?手掌触到的地方,那料子比普通的绸缎还要好,像是被人精心设计用来裁衣的。
裁衣……
她突然清醒多了几分,瞳眸攸地睁开。
清幽的月光,透着马车门口的烟罗软纱淡淡射来,看不见车夫的身影,可在她脸侧,明显感到有人的呼吸,那胸廓一起一伏,而她的手,又正正扒在那起伏的地带。
“嚇!”她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直直坐起。
视线很快适应了夜色,眼下,竟是南若寒半敞着衣襟,而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注视在她脸上。
“如果要劫色,趁现在没人,动作可要快,别把我憋太久了……”
他薄唇微启,朗朗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带着丝丝勾人的蛊惑,总能让人无法集中理智。可听听他说的却是什么话?谁要劫色?
她怒瞪了他一眼,还想质问他有没有趁她睡着时轻薄她呢!而且她在睡着前,本来就是坐着的,为什么醒来时,她是躺在了他的身上?
一定是他搞的鬼!
想着心堵,于是她挪步下车,却又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喂,你就这样不负责?你也不看看我这衣襟是被谁扯开的?谁一边睡觉一边发梦,还动手动脚的,我若不是君子,你早就被欺负了不知多少次了!你就对我这么放心,在我身边,还能睡得如此肆无忌惮?”
他虽没将她压下,但却扯着她的一只胳膊,一边继续躺着,一边和她说话。
再次瞥看他微露胸肌的衣襟,风千雪脸有些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这真是她在梦中的时候无意识扯开的吗?可她总感觉自己并没做梦,睡得很好啊!
于是她掰开那紧握着她藕臂的他的手指,故作冷硬的说:“是不是本姑娘扯开的本姑娘可不知,但对于某人趁本姑娘入睡时强把本姑娘拉入怀中,又搂又抱的,而某人做出这种小人行径,却还自称是君子,本姑娘也实在无话可说了!本姑娘,还没开口要你负责呢!你倒要本姑娘先对你负责!好不要脸!”
随后,她转身轻轻一跃从车厢里跳了出去。清凉的晚风习习吹来,拂到她面上就像冰泉缓缓流过,有阵阵的惬意。
而紧接着,那近似魅惑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娓娓传来。
“我是想负责的啊!你看这嫁车都为你准备好了,红枕红被和嫁妆,可没落下一个!只要你首肯,今夜我们就洞房如何……”他说着,身子又朝她微微靠近。那淡淡的紫荆香气,瞬间如风一般环绕着她,让她紧绷的心忽然放松开来。
可她心中还是略过一丝警觉,就算他对她是认真的,可她真的能接受他吗?
首先不考虑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单凭他是二皇子的师弟,那么近的关系,她就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牵扯。
她不可能在喜欢过二皇子以后,又对和他气息及形态极为相似的同门师弟动心,即使她和二皇子,不可能会有任何结果……
但他依然是她心中,唯一且不可替代的,而不是因为有谁和他很像,她就心软的去接受。
那对另外一个人,极不公平。
“雪儿,你不出声,是默认吗?”南若寒冷不丁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感受着她发丝飘来的阵阵发香,禁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她手肘向后用力一推,将他身子整个推至身后一步之遥。
“默认个头,你身份不清不楚的,我凭什么嫁你!你不是会生火吗?去弄些吃的吧,我饿了。”虽然这话题转得有些牵强,但她也确实饿了。
南若寒撇了撇嘴,自然知道她在刻意回避,心底凄然一笑,也不再和她继续逗弄下去,因为他,也饿了。
风千雪看了看四周,他们这会似乎又到了一个树林,只不过和昨晚的有些不同,那些人家的房屋,此时离他们并不算近。她又看了一会,突觉奇怪。原来赶车的那个车夫呢?去哪里了?
“现在就我们俩了,没其他人。”南若寒替她回答,“那车夫明早我们启程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这什么车夫?钟点工吗?风千雪对他请来的人同样表示无语。
“雪儿,那边有个湖,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鱼。说不定能抓到几条!”南若寒又指了指不远处那块泛着月光倒影的幽白镜面,那果然是一个湖,但湖面无痕,想必那水,也很深吧?
她和他一起走了过去,离湖越近,那表面的波澜越是清晰。看来,这湖里应该还是有鱼的。
此时的明月已过半圆,风千雪有些不记得今天究竟初几,不过看这月亮,离十五也不远了。坐在湖边,她看南若寒在月下跃在湖面的身影,雪青的衣裳和月色相互映衬,似乎会淡淡的发着荧光,很是醒目。
南若寒从岸边捡起一个头端稍尖的树枝,然后双脚轻轻一抬,便如蜻蜓点水般在湖面跳跃起来。手中,他还拿出那随身携带的夜明珠,不时放底照着湖面,一见有鱼便快速用树枝用力插入。不一会,那不到三尺长的树枝,便插上了三条大鱼。
他很快跃了回来,摇晃着手中的战利品,显得很是得意。
“这么肥的一条,一共三条,足够我们吃了!”说罢,他将夜明珠放在她的手里,再弄多了两根树枝把鱼穿好,随意搭了个简单的架子,最后将三条鱼分别放在架上。
风千雪看他动作如此麻利,还真以为他平时就习惯在野外谋生,完全不是一成天爱玩爱睡的公子哥啊!对了,她怎么就忘了,在地宫的时候,他也是露过一手的。
“雪儿,你去马车里左边的木柜中,拿个锅出来。嗯,还有碗啊配料啊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南若寒此时已经开始生火,还从一旁搬了块粗木来坐下,准备专心致志的烤鱼了。
风千雪回到马车,在他说的那个位置将木柜拉开。果然,里面除了锅碗瓢盆以外,还有各种烧烤配料,简直是个移动厨房啊!她随便选了几样放进锅中,走之前再确认一次没有什么漏拿的,再盖上盖,这才重新回到湖边。
南若寒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烤着湖鱼,跳动的火苗映在他乌黑如墨的眸子里,就像一翩翩起舞的婀娜少女,让人看了总忍不住久久注视。而他那被火焰照得暖红的精致面庞,轮廓分明的五官在光影下更显得更是英气逼人,桀骜不凡。他只是这样随意的坐在火旁,就已经将周遭的亮光全部吸引了去,成为它们中最亮的一个。
风千雪一直不明白,凭他的外貌,为什么会在江湖上没有名气?
“若寒,你什么时候离开师父下山的?”她突然问。
他抬眼,戏谑的看了看她,“怎么,开始对我好奇了?有嫌疑哦,还说没有对我有那意思……”
她瞪他一眼,“我只是随便问问,要是哪天我们在镇上,我又随便问了一个人,难道意味着我对那人也有意思?”
他耸了耸肩,目光又重新落回烤鱼,随便答了句:“三年前吧……”
三年前?
风千雪想了一想,当时他们初遇不久,他带着她到女神山洞穴中,看到他的同胞弟弟躺在那水晶棺材中,他和她说,他弟弟是三年前中的毒,于是一直躺到现在。
她又问:“那你的同胞弟弟,也是在你下山以后才中毒的?具体的情况,又是怎样发生的?”
他眸光忽暗,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将其中一条鱼撕了一块肉,趁热塞进她的嘴中。
“尝尝看好吃吗?该是熟了!”
孜然的香味,立刻沁满了她的口鼻,让她本来就捣鼓直响的肚皮再次喧嚣的闹了开来。接着,她用手轻轻托住那进口的鱼肉,防止它会从口中溢出,又细细的在皓齿间轻轻咀嚼。
好嫩,好香。
那味道比得过宫廷厨师亲手调制,她完全挑剔不出一丝毛病。
“拿去吧,看你饿得!吃多一点,免得太瘦,以后摸了没有肉感。”他递来一整条,塞进她的手里。
可他那话,真是……
她再次瞪他,谁让他摸?
又一条鱼得了,南若寒自己撕着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看她。没再易容,这样看着果然顺眼多了。而且她向来只是轻妆淡抹,天生丽质的脸蛋让她在红艳艳的火堆旁,更显得灵气动人,让他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像是察觉他在看她,风千雪显得有些微不自然。
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是最容易擦出什么来的。或许,她该找些什么事,来避免这样的尴尬过多出现。
她快速的吃好鱼,将剩下的一条留给了他,然后跑到湖边洗了个手,甩了一下,便从身后的腰带处拿出夜洛尘赠的玉箫,摸准了音孔,缓缓的吹了起来。
又是那首曲调悠扬又情感含蓄的《蒹葭》。这是风千雪目前唯一能记得调子,尚且能吹得完整的曲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许是早前练习过几次,这次吹奏的时候,风千雪觉得已经没有那么困难了。
此刻晚风吹动树影,晃得湖面波光嶙峋。她如一抹青烟,静静的飘在月色旖旎的岸边,纤纤细手握着玉箫,呜呜长音从她指间传来,如怨如泣,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南若寒边吃着鱼,边听着她那虽显生疏但已流畅的乐曲,微微笑了一下,便也从腰带后扯出一只长笛,跟着她一起吹奏起来。
圆润的箫音,突然掺入了清亮的笛声,风千雪微微愣神,瞥见他依然清闲的端坐在火旁,可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长长的横笛。
她第一次听他吹奏,可那节奏却是这样的婉转轻柔,使她不由得想起一首诗来:天阙沉沉夜未央,碧动云仙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宫漏长。
见她箫音停了,他俊眉微微一动,又吹出了另一首曲子。
风千雪听了一会,只觉那音色时而如潺潺流水,时而如簌簌风声,时而轻快灵活,时而婉转低吟。就好像一倾慕着女子的男子,在暗恋的时候日日相思,患得患失,而当他得到女子的回应时,又如获新生般洋洋得意,甜甜蜜蜜。
于是,她又重新拿起玉箫,跟着他的音调,缓缓吹奏。
就这样一萧一笛,在静夜的湖畔篝火旁娓娓合奏,渐入佳境。就连原本已沉睡的虫儿、鸟儿,都被这极美的混音深深吸引,湖面,鳞光微动,鱼尾遨游。
可就在这时,霍霍的风声再次响起,飘扬的尘土不时在他们四周围绕,嫩叶沙沙摇晃,仿佛有一未知的危险,正缓缓的朝他们靠近。
南若寒蓦地的聚精凝神,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像是在等待谁的来临。
猛地,周边一道道绿光闪现,急急的脚步从林中传来,黑暗中,仿佛多了许多绿色的眼睛,一睁一闭,好不骇人!
风千雪箫音突停,警惕的看着四周噪杂的动静,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南若寒移了过去。
就在刹那,一道更长的绿光蓦地从夜空划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们的方向袭来。南若寒笛音猛地一个调转,便如突破浩天的雄鹰,簌簌的朝那绿光击去。
“啪”的一声,那绿光暗了。可又出现了另一道绿光,从不同的方向重新朝他们袭来。
笛声再次调转,音色尖锐得如刀刃划过光滑的石板,直直朝那方刺去。
就这样一道接着一道,一转接着一转,绿光在不断变化的笛音中,终是趋于弱势。
须臾,南若寒放下横笛,将风千雪拉至他的身后。
狰狞的绿眼,虽然败了一阵,但并没有撤退的趋势,甚至像是围成了一个圈子,将他们团团包围。不一会,他们突然发动了集体进攻,沙沙的脚步声骤然在四面响起。
“你的金铃可以拿出来用了。”他侧过脸,低低说了一声。
风千雪点头,其实她早已将金铃握在手中,只是,她不知四周有多少敌人,这金铃,不是只对已知的敌人才起效吗?
但既然他说能用,她也便试它一试。于是手持铃铛,微微上抬,正准备摇晃,却见前方蓦地闪出一片银白亮光。瞬间,四周又多了一批披着银色莲蓬衣的人的身影,和那亮着绿眼的敌人干了起来!
南若寒眸光微微一闪,似是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风千雪准备摇铃的手,生生将它按了下来。
“不用了,我们有帮手。”他如是说。
她蓦地一惊,那刚刚出现的一抹抹银白身影,居然真是来帮他们的?
还没等她完全消化这个消息,只听周围一阵剑光火石之声,厮打中许是有人倒了下来,而胜利的人又继续一个接一个的打下去。
不过一会,噪杂的声音渐渐停了,绿色的眼睛再也不见踪影。
风千雪继续沉住气,看那披着银色莲蓬衣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身形个个修长,可却都用帽子遮住了脸,让她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样貌。可看形体,他们中应是有男有女。
他们是谁?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荒野里?
她刚想开口问身旁的人,只见那些披着莲蓬衣的身影纷纷朝他们走了过来。也不知是因为夜色过于朦胧,还是林中雾气过重,他们步行的声音几近无声,乍一眼看,还以为是墓地中一抹抹漂移的银白幽魂,令人望而生畏。
他们渐渐走成一队,为首的两人和其他人的帽子有些不同。其中一个在帽子的中间印着一个代表男性的符号,即一个圆圈一个箭头,符号四周还镶着金边。另一个的帽子中间是一个代表女性的符号,即一个圆圈一个十字,四周镶的是白边。
所以,那两个人,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吗?
风千雪不由疑惑。
片刻,那些人影已经飘了过来,站在离他们不到十步的地方。风千雪刚要问他们是何方神圣,突然,为首的两人率先单膝朝他们跪了下来,紧接着,后面一票人也跟着跪下。
“属下参见教主,教主万福!”
众人齐齐高喊,那声音在本是寂静的夜空显得格外响亮,也因此,更加震撼了风千雪本就已不平静的心。
他们刚刚喊什么?
教主?
谁是教主?
风千雪即刻转头,疑惑的目光看向她身旁的男子。只见南若寒眸光清亮,在皎洁的月下显得更是摄人心魂。而他此时双眼微眯,薄薄的红唇有些嗔怪的抿了一抿,然后轻轻挥了挥衣袖,将双手交叠在后。
“上官越,司徒静,你们这样劳师动众,是觉得本教主无能?谁让你们出来帮忙的?”害他想展现一下英雄救美的机会都没了。
听到他的谴责,为首的两人有些羞愧的低下头来,默默无语。不止是他们,此时在场所有的人,也都因此安静下来。就连风吹,都仿佛被他的埋怨吓得止了。
然而最最惊讶的,还是风千雪,原来他们口中的教主还真的是……
可他们,是什么教?
少出江湖的她,虽然对这些帮派教会,甚不了解,但也懂得几个在江湖颇为出名的正教和邪教。比如武林中排名前三的正派从高到低依次是玉峰派、泉阳派和青山派,正教有当阳教和阳兴教一直都是相当活跃。而在邪教门派中,以阴魁教和星月教最令人闻风丧胆,其余邪教,皆凤毛麟角,不值一谈。
就在此刻,南若寒瞅了她一眼,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见她已然愣住,唇角微微一笑,然后又甩手挥了挥手众人。
“罢了罢了,下次没有本教主的允许,你们谁都别想出来!都起来吧!”
众人颔首,纷纷点头称是,几近统一的站了起来。
许是有了一些时间消化,此刻风千雪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为首的那两个人身上。看他们身上的莲蓬衣除了帽子以为,身上也有些微微不同,男的莲蓬衣上,镶嵌着如云样的金丝滚边,而那女的则是绣着白花。他们到现在虽然站着,但还是低垂着头,帽檐深深的遮去了大半张脸,只看出鼻尖之上是一片阴暗。但那暴露的下半边脸,均是有棱有角,看着也像是经过细细雕琢的轮廓线条,想必,两人都是俊男美女吧?
“看够了吗?雪儿,你再盯下去,我可是要吃醋咯!”
南若寒又瞥了眼她,微弯着眸子,似笑非笑。
“他们是……你们是……”卡了许久,风千雪终于问出话来。
南若寒低头嗤笑了一声,然后拿出之前的玉笛,指着在场的众人,道:“你不是不清楚我的身份?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当今武林,唯一能和阴魁教对抗的正教——阳魁教!而他们,男的名叫上官越,女的名叫司徒静。皆是我们教里的的左右护法,男左女右,这我就不必多说了吧?”
风千雪瞳眸“瞪”的放大,原来,他们竟是……阳魁教?
就算她再无知,在懂得世间有了阴魁教后,和它阴阳相对的阳魁教,自然也是有了解的。
最早以前,阳魁教和阴魁教本是一家,合称双魁神教,一直处于不正不邪的中立状态。可是后来,朝廷的变动波及了整个武林门派,前朝覆灭,当今的轩澈帝取得了新的政权,该国号为轩。而听闻那时,轩澈帝曾号召一些武林帮派成立圣教,替他巩固新权,稳定朝纲。以至于那些前朝余孽找不着翻身机会,失去有力后盾,从而惨遭灭门。可是在那之后,轩澈帝的圣教就消失了,所有的教徒都不知所踪。而双魁神教就是在那之后分了开来,形成阴阳两魁对立的局面。
但至于为什么分,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有人说,是轩澈帝当时邀请了双魁神教加入圣教,可遭到教内中立人士反对,于是引起内讧,导致教派分裂。但又有人说,双魁神教本就是由轩澈帝一手建立,后来朝廷动荡,轩澈帝大败前朝皇帝,双魁神教便人心摇晃。有一部分人想争名夺利,而另一部分人则被前朝收买,于是教内产生了分歧,最终决裂。还有人说,是因为教内两大掌教在争夺教主之位,从而导致内部分裂。众说云云,以至于这成了一个迷。
但他们分家以后,阴魁教便成了专业的杀人组织,而且教内的教徒皆是死士,一旦无法完成任务,或者被人抓住,体内的阴毒便会自发,让人无法留下活口以打探阴魁教的所在之处。而在当时,唯一能替人抓住这类死士的,也只有阳魁教的人。之后,阳魁教便将阴魁教赶尽杀绝,很快,阴魁教便在江湖上神秘消失了。而与此同时,阳魁教也再无音讯。
可风千雪亦没想到,这如今已经分了家的双魁神教中的阳魁教,居然就在她的眼前,而且,他们的教主竟是他——南若寒!
在风千雪继续消化信息的同时,南若寒也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瞪眼,拉下巴,微张嘴,足足证明了她心中已是无比的震撼。而他也在此刻伸手挥了挥衣袖,瞬间,那些齐齐站立的银白身影“嗖”的一声,顷刻消失在苍茫夜中。
行动好快,让她根本来不及捕捉。
四周随即恢复伊始的宁静,就连那些人刚刚在周围留下的足迹,仿佛也随同他们消失一般,再也寻不着了。
“原来,你是阳魁教的……这我还真是没有想到,怪不得总不曾听说过你的家事,你的行踪也总是那么飘忽不定,内力,又比普通人强得太多。也怪不得,你会解我身上‘一鸠红’的毒,我还以为,只要是能人之士,内力深厚的,都能解此毒。可自从我看到严柳烟的丫鬟身上那中毒的症状,我就……我就无法想象,你当初,究竟是怎么给我解的。我想换做是我的大师兄夜洛尘,也不一定解得了吧?”
好不容易,风千雪才说出了一段比较顺畅的话,她看着南若寒的眼,那乌色就像是一片漆黑夜空,闪烁却是迷茫。
南若寒拿着那横笛,在手指上随意转了一转,然后重新在火旁蹲下,一手撑着膝盖看她。
“你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多么幸运的事。如果换做是别人,你现在,或许都不在这世上了。”他说的倒是真话,这“一鸠红”的毒,还真不是随便一个人能解的,单单是中毒之人症状变化极快,普通人,还无法找到毒针藏匿之处。否则那严柳烟丫鬟身上的针,怎么会在剖腹了后才无意发现的?
可他也因此后怕过,所以现在,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待在她的身边,只要他在,他们就伤不到她。
须臾,风千雪也跟着他在火边坐下,顺手从一旁的碎木中捡起一根,丢在火里。然后,只听她口中清音微动,低低说了一声:“谢谢你,救了我。”
他忽的愣了愣,最近,好像不止一次听到她说“谢谢”,她对他是,太客气了?
这样好像不太好!
于是,他滚了滚喉结,又无赖的回了一句:“哪里用谢,这是必须的,否则,我以后不成鳏夫了?”
她一听又气结了。什么“鳏夫”?她可还没成他的妻呢!
“不过,刚才要暗杀我们的那些绿眼睛,究竟是什么人?”她这才突然想起,拿起夜明珠站了起来。
顺着那珠子发出的光芒,她向四周缓缓走去,边走边看。南若寒亦是跟在她的身后,也随之细细打量。可眼前的场景非常让人震惊,本应是那些绿眼睛的人躺下的地方,但现在去翻却什么都没有。不,不是没有,而是……
黑色的衣袍下,根本就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风千雪不由得问。
“那些都不是人,本来就是死了许久的尸体,被人重新利用做杀手的。”南若寒如此解释。
还有这样的?风千雪面色一变。
“我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了!”攸地,南若寒又捣弄了一下手中横笛,指着其中一具尸身说:“你看他们的锦袍上,是否都有一处形态相同的印记?这和军营里要搜寻奸细的方法是一样的,那些奸细身上,也都有同样的标记。你将夜明珠照近一点,看看认不认得这些印记,是来自何门何派?”
风千雪按他说的话,将夜明珠举到那些黑衣锦袍之上,细细翻查了一阵后,果然看见所谓的印记。
弯弯曲曲,像蛇一样,头部成尖尖的三角形,若是蛇,亦是毒蛇!
可这会是哪门哪派的标记?风千雪不明。
“是毒蛇吧?毒蛇之所以称作毒蛇,就是因为它有毒,一旦咬人便危及生命。而在我掌握的各门派的标记中,我们南陵,并没有这样的标记存在。我想敢用毒蛇做印记的教派,那必定是善于制毒的教派。你说,如果南陵没有这样的教派,会是哪些国家有呢?”南若寒话到这里,已经将答案基本说出了。
风千雪不笨,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暗示,于是在他停下后,便即刻接过一句:“是迦兰国?”
南若寒点头,“嗯,也只有迦兰国,喜欢用这些毒物做标记了。”
“所以,刚刚暗杀我们的幕后指使者,是迦兰国派来的!可为什么要暗杀我们?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呢?”
对于风千雪提出的这个问题,南若寒此刻也是皱眉。
他们这次行动,根本就是私人行动,并不曾像之前那样大军挥师西下,巩固整个皓月关兵力。那究竟是谁,还能掌握得他们的行踪……
两人都没有想通,而时间,也就在这样一个平静又动荡的夜晚中,悄悄过了。
翌日清晨,风千雪早早就醒了。此时的她,就躺在长长的马车厢里,而南若寒却在经过她昨晚的残忍拒绝后,只能拿出一张席子,铺在马车外的篝火边,随地睡了。
她伸了伸腰,虽然昨夜经历了一场生杀,但此刻她却觉得精神极好。果然还是睡眠最容易让人恢复体力。
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她就从车厢内跳了出来。一落地,她就看见本应睡在篝火边的南若寒不见了,只剩那张空空的草席还铺在地上。
他也起得那么早?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她已经远远闻见了飘来的鱼香。
顺着香味望去,湖边不知何时又升起了另一团篝火,一口锅正立在火上,而那香味,亦是从锅中飘出来的。
似是发现了她,南若寒也朝她招了招手。
她缓缓走去,瞥见他的锅内,又放了一条抓来的鱼,还有许是在附近摘来的野菜。
“去湖边漱漱口,就可以过来喝汤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汤匙撩着汤面。
很快,风千雪又回来,他已经将鱼汤盛进碗中,递给她。
她浅浅饮了一口,好鲜!这汤不但保留了鱼肉原有的鲜味,还有野菜的清甜也恰到好处的和在里面。
她赞赏的看他,真心觉得他好贤惠,投胎成男的好像亏了!下辈子,劝他还是做个女的好,免得凭那张脸和那油嘴滑舌的腔调,都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妇女,罪孽深重。
似乎又感觉她在看他,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又微微弯了一弯,笑道:“感动吗?一起来就有热汤喝。为了你,昨夜我可一夜都没有睡好!如果你要表达这汤的感谢,下次我们再在野地过夜的时候,你就让我睡车里吧?”
她“哼”了一声,才不会应他!
暖过了胃,他们又继续前进。昨天的车夫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头戴着很宽的斗笠,不但把阳光遮个严实,还把脸庞都遮去大半了,就像昨晚他们阳魁教的教徒一样。
一上马车,南若寒立马躺在了他舒服的“床”上,伸了伸腿,再打了个呵欠。
“从这里往前走,越过一个山脉,大约半天,我们就会到第一个小镇——依祁镇。那小镇很大,几乎和一个城差不多,也很热闹。如果赶路,我们就一直走过小镇,趁夜在小镇郊外的民宿住上一宿,第二天早早再往前走。”他一边说,一边松开了腰带。
她又警告的瞪他,“你又想干什么?”
他眨眨眼,“睡觉啊!你昨夜一个人在这车厢里睡得那么舒服,我一个人在外面被风餐露宿的,你一点都不心疼!现在我好不容易回到车厢内,难道都不能好好的睡会?”
“那你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还脱衣服?”她直直盯着他的腰带,那结都要散开了!
他“噗嗤”一笑,侧转过身,一手撑着头,有些玩味的看她。
“其实我喜欢裸着睡,一件衣服都不穿,这样才能让身体得到最好的舒张状态。不过因为你在,我已经很收敛了。就是解个腰带而已,用得着那么在意么?还是,你希望看我一丝不挂的样子?”
她真真要被他堵死了!他要是真的全脱,她还能好好的坐在这么?
无奈,她只能将身子往窗户别去,不再看他。他要怎么解腰带,随便他解!
“哈哈……你的脸又红了!真好看!”他又笑了,还调侃着她。
她忍着气,坚定的没有回头。
他乐了一阵,也不再逗她,果真宽衣解带,就穿着一件里衫睡在那里。
待风千雪偷偷转头去看的时候,他已经紧闭着眼,呼吸均匀的入了梦乡。
他果真是昨晚一夜未睡?
她又随便瞄了眼他身侧,那脱下的外袍,随意的搁在了本属于她的位置。而昨夜她翻出来盖的薄毯,他根本拿都不拿,还是那么整整齐齐的叠在旁边。
如今虽然已是三月,但林中气温仍低。就算天气再好,太阳再大,经过暗处的时候,也还是凉的。于是,她伸手取来薄毯,摊开,替他轻轻盖上。
他浓密的睫毛似乎有些微动,但还是没有将眼睛睁开,只是那线条分明的唇角,绽出了一丝浅浅不容察觉的笑意。
果然如他所说,翻过一个山脉,他们就到镇上了。
她轻轻将他摇醒,拿起身旁的衣服给他塞进毯子里去,督促着道:“快点穿好,然后到镇上吃点什么吧!已经晌午了。”
“嗯……”他懒懒的应了一声,却还未动。
她等了许久,没见动静,回过头,又摇了摇他。
“你不起来,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找吃的了!”
他终于揉了揉眼,醒了。
她让车夫随便找一家饭馆门前停下,将事先准备的斗笠戴上,率先跳下了车。
不一会,南若寒也跳了下来,抬头在饭馆门前瞧了一眼,又是“来口福”。
“不错,雪儿你越来越会选地方了!可真是入了我的胃!”他赞赏的夸耀。
她也抬头看了看,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那么高兴。不过是误打误撞到了他喜欢的馆子而已。
两人一同进去,那店家看了他们一眼,便兴冲冲地奔了上来。
“二位客官,这边请!今儿的位置可是有的!”
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从那窗外正好能看到他们的马车。南若寒再次不用看菜谱就点了一通的菜,然后让店家拿出这里最好的茶来招待他们。
那店家一看是懂行的贵客,急忙拉着笑脸办事去了。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两人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不到一会,满桌的菜就吃完了大半。
南若寒看了看她沾了油渍的唇角,刚想取笑她像是几天没吃过饱饭的饿鬼,突然,注意却被门口刚进来的两人吸引住了。
风千雪自是发现了他的神态,于是顺着视线朝后看去,顿时,她整个身子重重的震了一下!
那刚刚进来的一男一女,一个是穿着南陵国服饰的迦兰太子花天佑,而另一个,那白衣素裙的盈盈女子,不就是她急切想要见到的二师姐——林婧儿吗?
他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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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会员liangliangqiao和flower222投的月票,谢谢你们的支持~
不久后,雪儿会接受寒的,很快了~
就让她再纠结一会吧~
当信任和唯一已经成为习惯,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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