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大营。
刚刚得到消息的信陵君站在高台之上,死死的盯着远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空荡的秦军大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秦国人……居然真的退兵了?”
没有人能够形容信陵君心中这一刻的震撼。
这种震撼并不是因为赵括又取得胜利,而是因为赵括说白起要退兵,然后白起就真的退了。
白起有多强?
作为和白起在宜阳城之战中对抗过的大将,信陵君有着无比深切的体会。
时至今日,信陵君再三回想宜阳城之战的诸多细节,还是觉得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便自己再怎么想办法,联军也不可能从白起手中获胜。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白起,今天却因为赵括的算计而撤军了。
信陵君很清楚白起这一撤代表着什么。
白起这一撤,代表着秦军正式将宜阳之战胜利之后夺取的所有土地拱手交还给了韩国,给了联军!赵括甚至没有因此而付出赵国哪怕是一兵一卒的代价,仅仅是带着十多万赵军在外面晃荡了两天而已。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谋算?
如果将来魏国对上这样的敌人……能赢吗?
信陵君突然感受到一阵无力。
平心而论,信陵君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当世名将了。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让人高山仰止的白起。
白起的背后,还有一个更高,更让信陵君完全看不清楚的赵括!如果要用一个更加形象的比喻,那就是信陵君在第一层,白起在第二层,而赵括……在第五层!“怎么会这么强……”信陵君喃喃自语。
片刻之后,信陵君终于回过神来。
这一刻,信陵君脑海之中的一个念头无比强烈。
赵括……必须死!如果赵括不死,魏国迟早有一天会灭亡在赵括的手中!突然,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打断了信陵君的思绪。
他下意识的沿着欢呼的声音看去,发现一支举着红旗的部队正在从北方而来,朝着秦军的大营进发。
赵括……回来了。
回来拿走这场属于赵括、属于联军的胜利!一场兵不血刃,但依旧让信陵君佩服得五体投地,恐惧得恨不得当场杀死赵括的胜利!信陵君深吸一口气,收起心中所有杂念,淡淡的对着身边的心腹道:“传令下去,全军出营,随本侯去见赵括大司马!”
不管怎么说,对付赵括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就先好好的享受胜利吧。
毕竟,这也是一场属于信陵君的胜利!许历此刻已经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主君,为什么白起会退兵?”
赵括道:“因为白起的顾虑太多,所以他不可能像长平之战时候那样和我们拼死一搏了。”
许历又问道:“主君,为什么白起会有这么多顾虑?”
赵括答道:“因为秦国方面已经派人去邯郸议和了,这件事情不可能瞒过白起的。
白起可能以为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束缚,但是他并没有想过,议和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种束缚!如今,他身上的这种束缚生效了。”
许历再问道:“主君,为什么白起的束缚比你的束缚更早生效?”
赵括:“……”此刻的赵括真的很想静静,特别的想静静。
赵括的战车进入了秦军大营之中。
这里如今已经被无数的赵军将士所占领,所有人看向赵括的眼神之中都带着炙热和毫不掩饰的崇敬。
兵不血刃就逼退了秦国人,让白起这样刚刚打败了六国联军,气势汹汹而来的秦国大将落荒而逃。
将士们甚至都不需要拿命在战场上和秦国人去拼,就能够轻轻松松的捞到这一次的战功。
虽然说这样的战功肯定没有战场上拼杀之后拿人头换的奖励更多,但这种战功可是白来的啊!如果能好好活着,谁又想冒拿生命危险呢?
跟在这样的将军麾下作战,实在是一件三生有幸的事情啊。
秦军走得很仓促,很多物资都匆忙的留在营地之中,赵括甚至看到了一些投石机和攻城车被砸毁之后留下来的一地零件。
片刻之后,赵括来到一座十分巨大的大帐,这里就是白起之前居住的帅帐了。
抢先一步进去确定安全情况的许历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奇异:“主君,白起好像在里面给你留了一封信。”
赵括咦了一声,有些好奇的走入帅帐。
这间帅帐虽然很宽敞,但实际上摆设相当的简单,一张坐席一张桌案,一个摆放武器盔甲的架子还有一张矮木榻,然后就再无他物了。
赵括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上,那里果然放着一封简牍。
赵括将简牍拿起,发现上面写着很简单的一句话。
“君之头颅暂且寄存,有朝一日老夫必定取之。”
赵括看着面前这封简牍,一丝笑容渐渐的从嘴角扩散开来:“有意思,很有意思。”
赵括拿起了桌案上的趣÷阁,蘸了蘸墨之后继续写下了四个字。
“活在梦里。”
直起身来之后,赵括笑着对许历说道:“传令下去,全军继续紧随秦军,直到宜阳为止!”
五日内,秦军连退一百五十里,将宜阳之战获胜后所攻占的所有土地全部拱手相让给了赵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从邯郸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命令放在了赵括的桌案上。
虽然平原君竭尽全力想要阻止,然而赵王最终还是和秦国的使者达成了和谈协议,并下令赵括撤军!赵括仔细的审视了这封命令良久,突然问了一句许历:“蚩尤军这段时间的士气如何?”
蚩尤军就是赵括一手组建的赵氏私兵,也是如今整个华夏唯一的一支重甲骑兵!许历笑道:“士气好着呢,就是一个个嗷嗷叫着想要打仗。”
“打仗?”
赵括笑了起来:“告诉他们,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好了,传令下去,我们准备一下,明日班师回返邯郸!”
赵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的怒火渐渐的凝聚了起来。
有些人啊,做事情怎么就不长ji?x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