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用人起疑
为什么拒绝天皎这么彻底？因为顾恋深深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凭借天皎的意愿就回到华悦。
莫晚琳的放话先不管，如今在顾恋跟明姐势同水火的情况下，她进华悦会有什么后果？除非是想自寻死路。当初有于佑嘉的力挺她都没有同意坚持进入华悦，就更不会在如今灰头土脸毫无胜算的情况下搅和到华悦的一潭泥水中去了。
京城的娱乐圈才是全国娱乐圈的中心，顾恋当然希望有一天能够风光重返，真正在那里扎下根基，可是现在，时机远远未到。
“华悦想签约辰星？这个办法很毒辣嘛。我还想签辰星呢，……”S姐听顾恋说完了会见明姐的基本情况，对顾恋提出的跟S姐合作的方案不以为然，她脑子转了转，忽然目光炯炯地盯着顾恋，“签约辰星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顾恋一愣，她什么时候答应能够替夏艺签下辰星了？小心斟酌着用词，顾恋回答，“我记得，S姐你去香港前提过是不是能签下辰星，当时我也跟你分析过，辰星这个人不太愿意签约，我只能尽力试试，……”
“那你尽力了没有？”S姐不等顾恋说完，发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顾恋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不明所以，还是谨慎道，“我还在尝试。”
“这种回答可跟你的能干不太相符喔，顾恋。”S姐画得细细的眉毛微抬，狭长的眼睛瞄了瞄顾恋，不满的意味如同她眼角的鱼尾纹那样明显。
“我一向不承诺没把握的事情。S姐。”顾恋看S姐的样子有些反常，试着转换一个让她高兴的话题，“早上跟刘莹见面后，王制片人的款子已经打到夏艺的账上了吧，这个月公司运营应该没问题了。”
“公司是不是运营得下去是老板的事情。这点钱还远远不够，你知道吗？”S姐的表情却是愈发不高兴了。
“是的，所以我们依旧要积极筹款，早上我跟你提过那个中小企业基金会扶持计划，你说我们要分开进行，一齐走过困境的……”顾恋想要提醒S姐的记忆。
“是啊，我还没得老年痴呆，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可是，你现在有把自己当做夏艺的一份子看待吗？”S姐不悦地反问。
顾恋终于吃惊了些，不明白S姐何以问出这句话。“S姐的意思是？”
“辰星！”S姐鲜红浓郁的手指甲又咚咚叩响了桌面，看顾恋难得迷糊的样子不由气急道，“辰星不就是我们筹款的好机会嘛？你怎么没想到呢？华悦要签辰星，我们就应该先签下辰星，然后跟华悦做交易，这样夏艺不是能渔翁得利吗？这个还要我教你！你早该跟明姐见面之前就问我一下的，起码也得在明姐提出这个条件后你得跟我汇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作主张了之后，再拍拍屁股，以为若无其事地向我汇报一下就可以完事了！”
居然是为这种事，顾恋暗自好笑，对S姐自作聪明的态度有点哭笑不得，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轻视。只是沉静地点点头，回复道，“这个办法不失为急智，但是，对华悦不适用。如果可行，我一定会先向你汇报要求你的同意的。”
“怎么不适用？华悦不是急着解决天皎的事情吗？我们先签下辰星，辰星要怎么做都得听我们的吩咐，‘表妹’视频怎么处理也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华悦不忌惮这个？为了保住天皎他们必须跟夏艺妥协，到时候我们也不用狮子大开口，跟他们要点小投资，有了合作伙伴的关系，以后还不是能够一劳永逸了？”S姐咄咄逼人道，劣质的手指甲油一些风干的碎屑簌簌地掉落下来。
看来S姐的经济状况也直线下降了，指甲油的质量都不能保证。
顾恋深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道，“S姐，你先前不是也同意我们不在‘表妹’视频上对华悦和天皎穷追猛打么，现在我不赞同这种做法，理由是一样的。华悦，我们毕竟是惹不起的。先前的小胜利是因为看准了如此并不会对华悦造成多大的直接损害，而华悦由于我们的推波助澜也进一步将天皎裸身事件炒热，实际上在‘表妹’视频出来之前，双方各有得利。然而，真的跟华悦硬碰硬，S姐你真的不怕？想用辰星来要挟华悦，好比惹火上身，原本华悦对夏艺还没多大火气，你这么一来，不是反而将华悦对辰星的怒火完全转移到夏艺身上了？说实话，辰星会如何，华悦根本不关心，签约辰星对他们而言是一种手段，如果发现这种手段会引来夏艺这样的麻烦，他们一怒之下会先解决希望趁火打劫的夏艺，而不是辰星。”
S姐的手指叩击桌面的声音轻缓下来，澄亮的桌面映出她沉思的神色。“你是说就算我们有辰星在手，华悦也会一毛不拔？”
顾恋察觉到S姐的话语里有几分愁苦，心念一动，“是不是S姐筹款遇到了难题？”
如果是这样，那么顾恋能够理解S姐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种办法，也明白她想要利用辰星来要挟华悦的急切心情了。
“哼，一个个情形好的时候都是满口大话很讲义气，一到关键时刻个个都做起了缩头乌龟，当起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S姐似是又想起了筹款拉投资过程中的一些不愉快，恨恨地自言自语道。
“那么……”顾恋还是想提到那个中小企业基金会的项目。
“还不如你说的那个基金会项目靠谱。我也打听过了，确实有这么个项目，政府牵头，运作很正规，但是报名名额早就满了，除非有内部关系，一般企业哪里能够挤进去。”S姐瞧了瞧顾恋，一脸晦气道。
顾恋心里一紧。原本如果能通过正规的报名途径使得夏艺申请到基金会的这个项目的话，她心里也会轻松些，至少不用为此事而考虑是不是要向于佑嘉求助了。负责这个扶持中小企业基金会项目推广运作的公司就是润美，她没向S姐说明这点。因为她不告知S姐自己和于佑嘉熟识的关系，故而S姐也不会想到她就是那个能够在其中起“内部关系”作用的人。
这个基金会项目是润美去年年末就帮助筹备的事情了，基本是半义务性质的。于佑嘉由于业务关系跟许多中小企业接触颇多，了解他们的难处，恰好碰到一位政府任职的朋友在牵头处理这个基金会成立的事情，找到了润美帮忙，双方都很认同彼此扶持中小企业的理念，于佑嘉也考虑到这是润美展现公益形象的机会，就接手了此项目的推广业务。顾恋一次正好在某次商业酒会上巧遇于佑嘉在和基金会的筹建人具体谈论这件事，因此才得以知晓。
要不是近期发现了夏艺的资金问题，顾恋也不会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实在不行，我们只好跟别人借‘水钱’了。”看S姐的样子，真是打算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颇有点山穷水尽的决绝。
所谓的水钱实际上就是高利贷，因何称之为“水钱”，没人说得清楚，热衷此道的人把放贷称之为“放水”，或许是因为这钱如水一样能淹死人。说到借水钱，利息最少都要达到百分之十以上，这还算是跟“放水人”格外有交情了，否则百分之二三十到五十都是正常的利率水平。而能够放水钱的人，多半也不是好相与的主，否则也不会每年都有那么多因为借水钱而倾家荡产甚至自杀身亡的案例了。
夏艺要真是借上了水钱，离破灭也就为期不远，甚至下场会比破产更凄惨。
顾恋当然不希望这样的情形发生，尤其是在自己有可能扭转此局面的情况下。
“关于基金会的事情，我可以再想想办法。”顾恋定了下神，缓缓道。
S姐眼神亮了亮，随即满面疑惑，“你有什么办法？”
“也不一定可靠。但是或许，我可以试着跟这基金会项目有关的人员接触一下，了解了解具体的运作情况，看看夏艺能不能搭上这趟东风。”言尽于此，顾恋不打算对S姐说得太详细。
S姐本欲再问，观察顾恋的表情止住了口，她只是看了看顾恋，沉重道，“小顾，那这件事就拜托了你。”
顾恋点头，表情也很郑重。
“小顾，你真的很能干。有你在，我真是觉得轻松多了。”S姐由衷道，话语里分明又意味深长。
“S姐过奖了，我来了夏艺，为夏艺做工作是分内的事情。”顾恋微笑道。
“不是，夏艺的员工几十号人在你来之前就在了，他们可没人能做到你这样的分内的事情。”S姐摇头，戳破顾恋的自谦之词。
“各人分工不同。我是夏艺的经纪总监，对这些事务是比他们熟悉些。”顾恋摸不准S姐说这些话的意思。
S姐和颜悦色地起身，来到顾恋面前，搭着她的肩膀，跟她一起坐到办公室桌前方的沙发上，“小顾，夏艺确实是太小了，你就没想过有一天能去华悦那样的大公司？”
顾恋内心顿时警觉。
“我相信夏艺成为大公司后，华悦也不算什么了。”顾恋迎合着S姐一心要做大夏艺的心理，拍着马屁巧妙回答。
片刻后，顾恋从S姐办公室出来，看见穆查理就在门外斜着身子不成样地站着。他有些心虚地瞧了顾恋一眼，一语不发，等顾恋前脚踏出S姐办公室，他后脚就进去了，并带上了门。
“S姐，我说顾恋早晚还是要回北京那圈子的，以她的能耐怎么可能安心待在夏艺，……”
顾恋恰好听到了穆查理的一点话，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大声说给还未走远的顾恋听的。
偷听老板的谈话总是不好的。因此顾恋并未在S姐门前多做停留，穆查理到底跟S姐说了什么，她也不是很关心。
穆查理的行为只是提醒了顾恋一点。
功高震主，并不是只有古代君臣将相之间才会发生的事情。猜忌与疑虑，在如今各个地方的上司和下属之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障碍。
关键是，作为兢兢业业的下属，该如何跨越这必然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