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宫当即摇晃三分,动颤不已。
万法天主瞳孔一缩,他脸色凝重,却不慌不忙。
左手太极印早已蓄势大发,右手天道法钟隆冬一响。
“咚!!”
钟声与龙吼声的波浪声纹寸寸湮灭,归于虚无。
仿若陷入无声境地。
但观一旁的妙一飞元天君、紫极灵云天翁潮-红脸色便知并不好受。
万法天主脸皮震颤,一连串抖动之后,手中法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赤色法剑;而另一只手上太极阴阳印更是将夔龙死死钳制住,不让其挪动丝毫,如同禁锢。
他目光大慑,口中大吼一声:“斩!”
一声令下,剑光倏忽落下。
一道哀鸣声响起。
夔龙锏本体当即黯淡,颤动了一下后,那条夔龙虚影也为之消散。
万法天主抬眼看来,目光熠熠生辉,似有睥睨之色。
但见司马元目光冷冽,他顿时心中一咯噔。
只见司马元轻轻一指,口中轻轻一吐:“破!”
铿锵一声,轻轻剑吟响起。
一道咔嚓声响起。
只见两人之间似有一道无形屏障露出一条曲折裂缝。
裂缝不大,不过丈许。
但万法天主却当即色变,仓惶后撤。
俨然是道域被司马元攻破了。
司马元目光冷寂,眼中似有杀机浮现。
这一刻,他已然动了杀机!
但他沉默少许后,气息却渐渐沉寂,大鹏展翼倏忽一收,归于无形。
而对面已然退出太虚宫门的万法天主沉默不语。
司马元目光平淡,今次之所以能战胜万法天主,一来是自家底蕴深厚,背靠洞天之力,法力连绵不绝;二来也是他战法迅疾,打了这个善于演法却不擅斗法的天主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在这太虚宫内,两人相距咫尺,司马元若想要攻破其道域,简直不会吹灰之力。
当然,所谓螺狮壳里作道场,两人就在这个巴掌大小的小地方团团转,攻伐之际近在咫尺,一个不小心便被重创,更加可见两人对道虚境法力的掌控入微。
而两人看似斗法不过一刻钟左右,但期间涉及的各种玄术秘法、道学招式以及斗法本领自然是宫中之人学习之处。
别看方才显露在外的只有那么几下,其中暗中那一连串的砰砰巨响声,无一不是两人近战的斗法举动,只不过两人身形太快,而且还时不时破碎空间而战,算是看得其他人有些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但即便如此,也能让他们叹为观止,这两位都是狠人呐。
而当司马元落地之后,万法天主沉默进殿,有些萧索。
修道数万年,结果竟然败在一个不满五百年的毛头小子身上,虽说他还有不少压箱底的手段没使出,可谁知道那司马元还有没有撒手锏?
不,他可以肯定的说,这小子必然有,而且极有可能能置他于死地!
而能给予这种招数的,也只有那位浮黎老山主了!
他暗叹一声,圣人手段啊。
不错,他此刻已经有八成把握,司马元先前那抹杀机极有可能便是那道圣人杀招!
他不禁有些后怕,方才差点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啊。
这一刻,他的头颅终于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了。
真德天后眼中似有星光闪烁,看了眼有些沉默不语的万法天主,暗笑让你跳,这下好了,知道碰上了硬茬了吧。
但她脸上不动丝毫,反而一本正经地竖目怒斥:“司马殿主方才这是何意,莫非不知万法天主也是我太虚栋梁,岂可轻易大动干戈,如此可曾将天洞方才眼里?”
“还不快向万法天主赔礼道歉?”
司马元有些傻眼,看了看垂首不语的万法天主,顿知自家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他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继而神色怏怏地对着万法天主拱手道:“还望天主勿怪,方才是司马有些技痒,久闻天主擅通万法,故才唐突冒犯,还请天主恕罪。”
说完他还俯身一拜。
看得万法天主脸皮一跳,生怕这司马小崽子真将他嫉恨上,这他们你让老子大失颜面,我还没想好怎么报复你呢,你要是先嫉恨我,那自家不是更亏了么。
想到这里,他喉咙中放佛有块东西,吐不出也咽不下,真可谓是如鲠在喉,难受得要死啊。
这一刻,他再一次领教了自家宫主的手段,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这样的掌权者他真得都得过?
而且观司马元一幅以真德天后马首是瞻的姿态,俨然又是一狗腿子。
这对真德天后而言乃是如虎添翼,可对他万法天主来说,就是雪上加霜了。
他不禁暗叹一声,不知为何,当两人势力相差太多时,便不会再有争胜之心了。
这时真德天后向司马元努了努嘴,眼神看天。
司马元神色一怔,顿时醒悟,继而一把拉住没有防备的万法天主,一口一个‘天主道友’的叫着,瞬间给他整懵了。
这方才咱俩还打生打死来着,怎么这会就亲如兄弟了呢?
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放在咱俩身上似乎也不合适啊。
这一刻,万法天主真的被司马元的厚颜无耻所打败了。
尽管他还板着脸,任由司马元家里家里短,絮絮叨叨个不停。
但内心已然长长一叹,看着司马元的神色有些复杂难言。
他看着身前这个俊逸小子,暗自轻叹,到底是自家老了,还是这个小子城府深若如斯,连他都看不透了。
他不禁有些唏嘘,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像司马元这样厚颜无耻的天下啊。
就在这时,只见真德天后轻咳一声,继而脸色一肃,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
她深吸口气后,轻轻一吐,却不是浊气,而是一柄钥匙。
钥匙一出,整个洞天都在悸动。
她轻轻拾起钥匙,缓缓向前一送。
霎那间,钥匙嗖地一声,似穿透了无数重空间,直抵某个锁眼。
一阵咔咔声响之后,整个太虚天洞都被一阵灰光洒下。
人人抬首,似有不解,茫然与惊慌失措。
但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方才大惊失色,继而失声道:“洞天大阵?”
“洞天大阵开启了”。
“由数位圣人联手打造的洞天防御阵法开启了”。
..........
众人有些惊诧,只是未等他们言语,真德天后当即轻轻地吐出一句:“诸位,本宫近来悟道,感知自家道缘在外,需要出洞远游,故而意欲暂时卸去太虚宫主之位,诸位商议一下,由谁接任方才妥当?”
此言一出,殿中霎时沉寂如死,尽皆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真德天后。
而这时,真德天后趁着众人惊愕之际,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本宫意欲纯阳万法天主在我出山后,掌执太虚,你们以为如何?”
这一下,就连司马元都不禁神色一变,这事儿颜月竟然丝毫未曾泄露。
更何况早已目瞪口呆的万法天主了。
他一时之间,也没转过来弯。
宫主究竟是如何想的?
............
直到踏上前往西域佛门的路途,司马元方才问出心中所想。
鲲鹏天舟之上,真德天后盘膝而坐,旁侧司马元却坐立不安,时不时瞥了瞥身侧绝世佳人,令他坐立不安不得倒不仅仅只是其盛世容颜,更是先前在太虚宫所发生之事。
迟疑良久之后,司马元终于憋不住,问道:“让纯阳天主掌持太虚宫,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佳人正是随同司马元一同出访西域佛国的真德天后。
天后听到司马元问话后,缓缓抬眼,看向司马元,眸光闪烁,沉默良久之后,缓缓言道:“在你看来,纯阳法主为何要与我争这太虚宫主之位?”
司马元嗤笑道:“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权力欲望过盛,想要过过瘾呗。”
真德天后颜月瞥了眼司马元,他顿时讪讪而笑,也不再敷衍了事,稍稍沉思了少许后,缓缓言道:“纯阳法主在我印象中,向来是谋而后动之人,但说他热衷于追逐权力倒还真是冤枉他了。”
真德天后螓首轻点,轻声道:“我太虚几位殿主,除去紫极灵云天翁性情淡泊外,其余几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激进,譬如纯阳法主、师兄飞元天君以及闭关之前的救苦天尊。”
她忽然失笑道:“当然,也包括老洞主在世的我。”
她眼神稍稍迷惘,轻声道:“那时我们,以为浮黎仙山不过如此,甚至还三番几次的去撩拨皇甫宫主,意欲让浮黎与太虚一战,届时我太虚说不定便可反客为主,成为浮黎之主,待收服清霄灵崖之后,一举登上道门之主的位置!”
司马元看着颜月的侧脸,神色怔怔然,看着她自说自话,继续言道:“这一切的底气自然来自于太虚四方殿主与秘境内的老洞主,毕竟坐拥五位道尊,一旦出手必然山崩地裂,洲沉陆毁,他浮黎岂敢真正开战,那时再联手神庭偷袭,里应外合之下,即便不能拿下浮黎,也能将其重创。待浮黎重创后,想必魔洲、妖族、鬼域也一定会前来分一杯羹。到那时,便是我太虚混水摸鱼的绝佳良机。”
司马元听着直冒冷汗,还别说,要是这位果真纠集了十位左右的道尊,浮黎仙山便会岌岌可危。
但账却不是这么算的,毕竟太虚天洞有盟主,浮黎自然也有,譬如说妖族那位存在,就一定会趁火打击?毕竟他这些年来,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尤其是在这位妖皇陛下上台之后,妖族对外侵略之事便愈发少了,大多以贸易形式与人族交易,如以妖族皮毛、兽宠、妖骨、妖丹乃至兽魂等物,来与人族交换丹药、锦缎、法器以及浮黎等,双方堪称百万年来最为和谐的一段时间,与当年人妖争锋、制霸天下的局面截然不同,甚至在某些程度上,人妖两族相处的融洽程度还要超过‘魔鬼’两道。
而且这一切其实都要源自于司马元姥姥、姥爷的结合,方才使得人族第一巨头浮黎仙山与妖族妖皇血脉第一次出现缓和局面。
其后妖皇对皇甫静、皇甫晴两位外甥女与祖孙女的疼爱,更是让浮黎仙山与妖族之间搭上一座桥梁。
而今,作为双方合作的基础,司马元更是人妖两族血脉的集大成者,当然,殷鸦儿也好不逊色,在这种情况下,妖皇极有可能不会围攻浮黎仙山,但对于人族的内讧,也绝不会横插一手,算是一种特别的中立吧。
如此算来,当太虚谋划浮黎时,妖皇两不相帮,魔主不会亲身下场,毕竟他与域外那位牵扯甚大,不敢轻易妄动;而冥王而今更是在参玄悟道的关键时期,自然不会出来横生变故,毕竟天下再大的事儿都没有自家成仙机缘重要。
而西域两边,双方论道尚未结束了,自然不会止戈前来。
如此一来,就只有神庭、清霄灵崖了。
当然,还要算是谋划浮黎的太虚天洞了。
司马元盘坐再侧,听着真德天后关于太虚天洞的诸多谋划,其中自然包括当年北极救苦天尊联手神庭攻伐浮黎之事,诸多细节虽不是真德天后参与,但至少她是默许的,否则救苦天尊安能带走诸多太虚弟子前去布置。
司马元闻言苦笑,“原来如此,莫非神庭那边也是救苦天尊在接洽?”
真德天后微微犹豫,看了司马元后,轻轻摇头:“非也,是纯阳法主。”
司马元闻言悚然一惊,继而不敢置信地道:“那也还敢将太虚宫交给他掌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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