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元喃喃自语,“登天舟!”
何钧言道,“想必司马兄也知我青鸿六派之渊源,或许尽皆盛传这西冥天宗乃我三宫四殿内讧而灭。”
他嗤笑一声,继而神色恍惚,幽幽言道,“然而巍巍西冥,撼天震地。岂是我等所能覆没得了?”
司马元只觉口干舌燥,良久之后方才迟疑地言道,“灵神大战?”
何钧沉默不语,四周六派之人终是回神。
回神之后,便是惊骇、喧哗以及震颤。
及至几道冷哼之后,方才悄然归寂。
玄冥宫唐寅初低沉话语响起,“诸位,开始吧。”
司马元回头看了眼曹骐骥,对方一脸肃然地走到司马元身侧,沉声言道,“西冥宗遗址禁阵惊天,我等不过微末小力,自然难以撼动整座战舟。”
他看了眼玄冥宫一眼后,“不过,战舟毕竟残破,禁阵近乎损失殆尽,威力自然骤减;再加上千年岁月侵蚀,已然十不存一。”
“即便如此,依旧非是我等金丹存在可以比拟,稍有不慎便会当场陨落、神消骨化。”
“故而,多年来我等六派联手在战舟边缘凿出一条缝隙,可供我等出入。”
司马元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及至愈发靠近这艘通体玄黑的登天战舟,司马元方才感知到其巍峨壮观。
万丈舟身恍若一望无际,三千舟宽更似山峦横亘,磅礴而浩大。
金丹上人方觉头皮发麻,筑基真传更是瞠目结舌、心神震撼。
忽然却见玄冥宫副宫主许凌薇轻纱一拂,众人似有一层笼纱尽去,可极目远眺,细察天舟详情。
司马元眉宇一动,方才虽有所感,却并不知晓眼前为物。
而今再看,疑似迷障之属。
其形无色,状若轻烟,如梦如幻。
一阵咯咯笑声响起,“区区迷障竟何敢劳许姐姐亲自下场,交给小妹就好。”
司马元抬眼看去,却是幻梦轩之人所发。
许凌薇淡声道,“慕容妹妹稍安勿躁,待我等进入天舟之后,自有妹妹费心之处,凌薇不过小试一刀,却不想再妹妹面前班门弄斧了。”
慕容旋笑意一顿,“姐姐谦虚了”。
司马元正疑惑间,耳畔传来一道隐晦笑意,“世传在许副宫主还未上位之前,这位慕容道友乃是这位唐宫主的青梅竹马,两人如胶似漆、恩爱无尽,那时的唐宫主不过是区区普通真传,距离宫主之位遥遥无期,但这位慕容仙子却铁定其未来不可限量,痴心跟定,甚至早早倾心失身于他。”
他悄然瞥了眼身侧曹骐骥,见其一脸肃然,毫无传音中的戏谑、哂笑之意。
“俩人为何成如此境地了?”
曹骐骥轻轻一笑,悠然言道,“或许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个口味呗。”
“这位许副宫主乃是玄冥宫前任宫主独女,这位仙子当年面对宫内众多俊杰钦慕而无动于衷,却独独亲睐这位唐宫主。死缠烂打、纠缠不休,终究还是将唐寅初与慕容仙子之间撕裂了一条口子。”
司马元却眼神玩味,“恐怕非是许副宫主突然亲睐有加吧?”
曹骐骥嘿然一笑,“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位唐宫主若没点手段,岂能骗过前任宫主。”
司马元目光在唐寅初三人微微停留少许便移开,而这时迷障尽去,众人呼啸而过。
不过刚自掠过,有人惊呼一声,司马元抬眼看去。
却见千丈之外,正有一群如鼠飞禽迅疾而至,口中刺耳吱吱声令六派真传弟子脸色大变,气息极度不稳。
其大如狸猫,全身灰黑,色泽昏暗,目光森然冷冽,嗜血气息令人恶心作呕,而其散发的气机更是令人色变连连。
近乎炼气巅峰!
观其数量,足有千之众。
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如同万禽来袭。
“是飞天鼠!”
灵兽阁方向传出一道驭兽笛音,只见飞天鼠整齐阵型一乱,似有狂躁气机散发。
俄而,一阵乱碰乱撞之后,纷纷跌落下降,冰冷气势荡然无存,
司马元环视一周,只见六派除去金丹存在外近六十余人尽皆神色潮红,气色微白。
他向身后扔出一枚储物袋,落在王澜手中,暗中传音道,“如遇灵兽阁之人,可以袋中之物御敌。”
王澜微微错愕,俄而惊醒,抓紧储物袋后轻轻一探,顿时了然。
袋中正是从昔日灵兽阁王志真处得来的兽笛。
稍许功夫,飞天鼠阵型甫一乱,御剑门方向便纵起数道剑光,砍瓜切菜地将其扑杀一通。
直至距离天舟已然不足百丈时,数十道飘荡幽魂倏忽而至,张牙舞爪、嘶吼厉叫。
观其气息似有筑基巅峰之强。
司马元瞳孔一缩,修士死后冤魂不散,能再次悟道之魂少之又少,而能臻至筑基巅峰存在更是凤毛麟角。
此刻竟有五十之多。
他心中明悟,吩咐道,“紫霄弟子,杀敌!”
话音刚落,四周数道沉凝喝声响起,“御剑!”
“出拳!”
俄而,近六十余道充沛气机联袂而出,轰然而至。
道法肆虐、剑气纵横,幽冥气机游走其间,以数十道拳印刻在碧空。
一阵凄厉惨叫之声,残魂惊恐不安的疾速遁走。
玄冥宫中有人冷哼,“多少年了,还死不长记性。”
武圣宗有人憨笑挠头,“不长记性就彻底打散,一绝永患。”
顷刻风烟俱尽,数十道恍若幽烟的孤魂仓惶撤退,惊叫连连。
直至靠近天舟三十丈时,一道若有若无地笑声响起。
司马元霍然转头,却见左侧百丈之外三道陌生气机游荡,堪比金丹。
六派骚动,如临大敌。
何钧、欧阳玄霆来到司马元身侧,神色郑重。
何钧沉声道,“左侧那人乃是天器会首舵中元膺,右侧之人名唤曹华,乃炼丹盟盟主。”
他目光一扫,落在一处空白凝滞,缓缓言道,“无影殿主孔巢父”。
司马元抬眼看去,中元膺貌若四旬,中等身材,面容含笑,向此方看来。
观其修为气机,赫然正是金丹中期顶峰之列!
他瞳孔一缩,天器会虽是青鸿散修组织,但其势力遍布各大坊市店铺与家族势力,或是炼器大师,或是各大家族供奉,修为更是炼气、筑基不等。
然其号召力极大,轻而易举便可拉起数支修士队伍,尤其是暗中掌控的灵器乃至法宝资源堪称海量,乃是青鸿人人欲吞的一块肥肉。
然在掌控天器会的首舵中元膺的‘合纵连横’之下,六派诸多念头、数次动作都无疾而终,半途而废。
至于炼丹盟主曹华则灰头垢面,衣袍焦灼,火痕明显,俨然是位炼丹狂。
旋即司马元将目光落在那虚空凝滞之处,似有漠然目光对视而来。
空中呲呲声炸裂,众人齐齐看来。
两道闷哼声传入耳中。
司马元身影一震,瞳孔一缩。
稍许之后,一道时而沙哑、时而嘶鸣之声响起,“司马长老果然不凡,孔某久仰了。”
自四面八方而来,令人难以捕捉。
司马元轻轻一笑,“孔殿主玄功诡奇,司马也是敬佩不已,可惜无缘一见。”
声音再转为清淡、平和之声,令人如沐春风,似是含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能认识司马殿主也是孔某三生有幸。”
司马元暗忖,“此人实力堪比金丹中期,非同小可,等闲之辈难以力敌。”
忽而天器会中元膺朗声笑道,“诸位切勿误会,中某等人并无恶意,今次现身乃是与诸位合作一二。”
玄冥宫銮驾之中传出一道重重冷哼,“还请中舵主见谅,我六宗并无任何所需。”
中元膺嘿然一笑,正欲再言时。
柳箫吟侧目冷视,淡声道,“三息之内,滚出我等视野,否则必杀之!”
中元膺眼露无奈,曹华眉宇一挑。
司马元心中一动,忽然言道,“不知中舵主有何合作要谈,非选在如此紧要关头?”
中元膺神色稍奇,“请恕中某眼拙,不知小友是紫霄派那位长老高徒?”
司马元轻笑一声,气息一振,一道剑气倏忽而逝。
中元膺神色一变,猝然后撤。
曹华更是眼露惊诧,身形渐消。
空中传来一道轻微破空声。
司马元眼神一厉,不进反退地轰出一拳。
碧空荡漾震颤,六派闻声而动。
灵兽阁、玄冥宫装模作样地挥出一记,幻梦轩似布下弥天迷障。
唯有御剑门何钧眼神振奋,大笑地挥出一剑。
武圣宗欧阳玄霆神色无奈,俄而战意饱满,沉喝声令虚空都为之凝滞。
数道攻势瞬间袭来,中元膺终于色变,仓促后撤。
轰隆声响彻四方,一道闷哼声传入众人耳中,似是重伤。
及至道法消散,数里之外缓缓显出两道身影,狼狈而仓惶。
为首之人正是中元膺,其人道袍破烂,身上气息紊乱,看向司马元的眼神终显忌惮之色。
他沉默片刻后,缓缓言道,“世间盛传司马长老年轻气盛,天资卓越,更兼杀伐果断,中某今日方知所言非虚。”
司马元负手而立,淡声道,“下次说话,想清楚了再开口。”
场中之人六派真传眼露异彩,这位紫霄派司马长老果然不负其剑峰之作风,嚣张跋扈之姿态犹胜传闻。
不提旁人如何,那天器会首舵中元膺脸色微僵,看向司马元的目光似有恼怒与暗恨之色。
身侧曹华更是如临大敌,脸色郑重。
暗中中元膺传音道,“孔道友方才与此人交手,可试探出其人真正实力。”
虚空之中传来轻微波荡,似是轻声低语,“金丹中期修为不假,然其乃剑峰传人,战力或可匹敌后期。”
隐匿的孔巢父语气微顿,传音道,“另外,此子之剑道似与陆鸿离截然不同,似乎威力更盛一筹。”
中元膺瞥了眼胸口那道剑痕,眼神阴沉。
不过好歹也是久居上位之人,如此场面倒也在其可控之内。
他心中虽恨,脸上阴沉之色转瞬即逝,露出苦笑之色,“司马道友恕罪,方才是元膺不知礼数,冒犯了道友,还请切勿介怀。”
此言落下,众人神色微变,似有惊诧讶然。
中元膺道神色淡然,置若罔闻,波澜不惊。
大丈夫能屈能伸,区区脸面算得了什么。
司马元微微眯眼,他深深地看了眼中元膺之后,忽而轻笑点头,“中舵主胸阔心宽,却是小子不如也。方才是司马孟浪了,还望舵主切勿放在心上。”
中元膺开怀大笑,身形再次掠近,向着众人抱拳一礼,仿若从未发生方才之事。
司马元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忌惮之色,含笑点头,轻轻一邀,“舵主方才言合作,不知究竟所谓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