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兄!”
早朝毕,屈扬从独自一人从皇宫往出走时,忽然听到了身后的呼唤声。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秦受,秦受满面红光,嘴角挑起一抹得意地笑容,似乎已经吃定了眼前的屈扬,他由远向尽走来,每一步都有君临天下的霸气。
屈扬知道,这是来给自己下马威来了。
“秦侍郎,好久不见。”屈扬平静回应道,既无愤怒,也无忧虑,荣辱不惊用在此刻最为贴切。
“屈兄此言差矣,哪有好久这么一说呢,这不方才早朝就见着了嘛。”比起屈扬的陌生疏远,秦受言语之间多了几分亲近与殷勤,就好像相处多年的旧友一般,不过熟悉秦受的人都知道,一旦他对谁大献殷勤,那只能说明他对此人抱有敌意,甚至将之是位眼中钉肉中刺,秦受最常言的一句话便是对待仇人像亲人一般。
屈扬与他同为吏部官员,当然明白他是何许人也,并没有因为秦受故作贴切的几句话就对他放松警惕,反倒是更为谨慎。
“秦侍郎所说极是,是在下错了。”在吴俊明死后,屈扬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放下了先前的戾气,也不再在乎自己的面子,将他放置于一个很低的位置,与官职低微者说话尚且如此,更不必说同等职位的人了。
秦受也感受到了屈扬的变化,他有些疑惑,也有些失望,最为重要的是他对此人愈发重视,秦受的本意是想让他恼羞成怒,从而做出有损他名声之事,可现在看来,理想中的结果是达不成了。
按理来说,吴俊明的死对屈扬是极大的打击,不仅在短时间内泛不过劲儿,就连他的脾气秉性也会发生很大变化,比之前更加容易暴怒,如困兽一般,无论对谁都没有丝毫好感,对自己的未来以及生活失去兴趣,如干燥的爆竹一样,一点就着。
但出乎意料,屈扬比他想象之中要冷静许多,甚至比起以前吴俊明在时都强上不少。
秦受自认为,他这是虚张声势,其实内心里已经慌到不行了,吏部若没有吴俊明旧部的扶持,他屈扬在自己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就像单薄的白纸,一碰就碎。
“屈兄,有一事不知你是否知晓。”秦受望着屈扬的眼睛,想通过心灵的窗户猜出他此刻正在想着什么,不过令秦受失望了,屈扬双目如平静的湖泊,不起半点波澜。
“秦侍郎请讲。”
“哎,天妒英才啊!”秦受佯装出痛苦万分的样子,企图引起屈扬的共鸣,但谁都知道,他这个时候心底定是偷着乐呢,吴俊明是谁,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断人官路如断人财路,断人财路便是杀人父母,吴俊明与秦受有不共戴天之仇,秦受哪会因为吴俊明的死而有一丝丝不忍之意呢?
屈扬安静看他演戏,眼神中充斥嘲讽,等到秦受终于意识到并停止下来的时候,屈扬才再次开口:“恕在下愚昧,还望秦侍郎明示。”
“可谓闻着伤心,听者流泪,屈兄,你的老师咱们吏部唯一的尚书,驾鹤西去了!哎”秦受连声叹气,这种忠诚程度,就好像可以代替吴俊明去死一样。
“嗯,已有耳闻。”屈扬面不改色说道,他与秦受恰恰相反,似乎在谈论一个毫无交集的人,但朝中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屈扬能有今日,全是吴俊明功劳。
“难道屈兄就不悲伤吗?就不愤怒吗?”秦受眯起了眼,如同毒蛇发动猛烈攻势前的样子。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生老病死一切皆天意,你我凡人,又有何能力去阻止,去厌恶,甚至口出狂言去报复呢?顺其自然,也是顺其天意,学会接受、习惯便好。”
这一番话,彻彻底底让秦受震惊了,这还是他认识的屈扬吗?是不是死去的吴俊明鬼魂上了他的身啊?曾经那个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屈扬到底哪里去了?
秦受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如弹簧般的口舌在屈扬面前失去了效果,未曾想到,平日里稍与自己争吵便面面红耳赤的屈扬竟然也有一天在言语上占据上分。
“可那终究是你的老师啊,就算我这位下属,面对逝世的老尚书都心生怀念,我不信身为学生的你能没有任何感触,屈兄,你莫要逞强了,卸下表面的伪装,在我面前,就算你嚎啕大哭都不会笑话,你需要发泄,对吧?”秦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不让屈扬动怒今日誓不罢休。
其实这也是他与自己赌气,平日里最为轻视的人换了一副模样,若是以这种状态与他争夺吏部尚书,没有人知道到底鹿死谁手。
“秦侍郎节哀,生老病死,谁人都要经历的。”
秦受脸色十分难看,就像吃了死老鼠一般,没想到反过来他让安慰了。
既然此路不通,秦受心生一计,决定从另一方向努力。
“屈兄,不知你近来可否见过骆正、闵舜二人。”
屈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下了早朝不回府邸不说,非要缠着自己在这儿谈天,若是换做平常还好,可今日,屈扬早早准备了一个计划,要是由秦受耽搁了,他哪能承担的起。
“没有,不过秦侍郎你到底想说什么,赶快说好不好,在下还有要事去忙。”
秦受哈哈一笑:“屈兄,你能有什么事,我来猜猜,吏部的事大多交于我手,你手边也是些芝麻绿豆屁大的事儿,难道你就是忙这个?还是府中出事了,如今时节,怕是要一枝红杏出墙来呀!”
“你!”屈扬就算再好的心性,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夫人绿自己,心中必定怒气大增,是这关乎男人的尊严,何况在这种男尊女卑的年代来看,此时更为屈辱。
“秦侍郎,狗嘴里难吐象牙,此话不假,狗便是狗,嘴里一股粪便气息,无论隔着多远、用了多久都难以散去,你说对不对?”对方蹬鼻子上脸,屈扬也不能忍着,谁还没有点脾气似的。
秦受一张脸通红,就好像猴屁股一样,这并非他脸上涂抹了腮红,而是被屈扬气的,谁被说成狗都得动怒,更何况还是在本就不如他,草包一般的屈扬口中而出,这比从别人的嘴里更为愤怒。
“你骂谁犬呢?堂堂吏部侍郎,不干不净,不如一黄口小儿!”
“骂谁谁心里清楚,难道秦侍郎你对号入座了?不过也是,秦侍郎父亲定是为精通卦象易经的大师,否则也不会从小给秦侍郎起这样一个名字,如今看来,这个名字与侍郎实在太贴切了,完全为你量身订造一般!”屈扬连笑数声。
每一声对秦受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本来前一句听屈扬夸赞自己的父亲,他还心里纳闷,难道对方是服软不成,可听到后来,他才彻底清除屈扬这厮是在骂自己禽兽。
“你!你!你!你无耻!”很明显,秦受根本无法反驳,从小到大,有无数人拿这个名字取笑自己,但秦受毫无办法,因为肌肤、毛发以及名姓乃父母受之,他不仅不能更改,还要将之视若珍宝,父为子纲,说破大天都没法改。
也正是因此,从小的嘲笑让这个名字成为了他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儿,也就是近年来,他身居高位,惧怕自己权势,在自己名字上大做文章的人才少了许多,但今日被屈扬提及,他似乎又回到了别人喊他名号,他从不敢应答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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