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见她行动有异,问道:“四小姐,怎么了?”
她望着那个黑暗的角落,此刻那个角落里空无一人,只剩一面冰冷的墙壁,她沉思了一会儿,道:“齐怀,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们。”
方才那个角落里,有双眼睛在看着她,应该说是自从她出了墨府,一直到这马车上,那人的目光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紧盯着她不放。
兴许是那人感觉到被发现了,在谢长寻再次看去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齐怀再看之时,也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四小姐,那里并没有人。这天色已晚,看哪里都是漆黑一片,许是因为天黑,四小姐看错了也说不定。”
真的是她看错了吗?
可是她的感觉很强烈,绝对不会看错的,她的眼力极好,即使在黑暗里也能看的很清。
所以……那里是有一个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一名男子,依稀能够看清他的面容。
“或许是吧。”言毕,她煞有心事进了马车,又是咕噜咕噜的朝谢府走去。
或许齐怀并没看到,但方才她看的分明,那里真真实实的有一个男子,可奇怪的是,她很确定自己并未见过他,可当看到他眼中的哀伤之时,不禁心中一抽,只觉得有些疼。
这种感觉,让她有种莫名的害怕,那个人很明显是认识她的,可他究竟是谁?
是否在她遗忘的那些记忆中,占据一席之地?
但不管以前如何,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那人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或许……真的是她看错了。
是的。
她眉头微皱,钻进马车里后,对齐怀道:“我们走吧。”
齐怀又望了一眼方才的那个方向,眼神灰暗不清,良久才架着马车回到谢府。
马车逐渐驶离,方才空无一人的地方却凭空出现一个身影,一身漆黑,头戴连衣帷帽,本就光线不好,这下更看不清他的模样了。
他一直盯着那处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月上梢头,方才离去。
而这件事也被谢长寻给忘的一干二净,一向喜欢弄个明白的人,却不想去深究。
深究又能如何,她现在过的很好很好,有自己的人生,她也不想让其他的事情来耽误自己以后的生活。
云胡距离追寻冬月而去,也去了好几天了,谢长寻想她想的紧,不知道她那里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冬月怎么样了,是否大仇得报,还是已经报了仇,正在回来的路上。
她思前想后,脑海中凭空出现一个念头,潜意识里觉得齐怀应该知道云胡的情况,但为什么他会知道,这点儿她一直想不通。
便唤来了齐怀,她问道:“齐怀,云胡最近怎么样了,你可能联系的上她?”
齐怀面色有些古怪,并未答话,一双眼睛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平日里这个时候他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即使不知道云胡的下落,也不该是这个表情,有些凝窒。
谢长寻觉得,今日的齐怀有些不同,可究竟哪里不同,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是她看错了吧。
齐怀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云胡的下落。”
她说道:“倒是我太过操心了,也是,此处距离都城甚远,你又如何得知云胡的消息。”
齐怀问道:“四小姐……可是想云胡了?”
“嗯,她与我相伴多年,情谊深厚,她此去不知何时回来,我定是担心的。”
“那在都城里,除了云胡之外,四小姐可还有牵挂的人?”说这话时,他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一双星眸直直的盯着她看,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有!”她不假思索的说道。
“是何人?”齐怀紧接着问道。
“月牙,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谢长寻抬起手腕,腕间有一玉镯,上面刻着的正是“月牙”二字,说到这事,她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按理说这个时候,月牙差不多应该从都城出发了吧,正好能够在她大婚之前赶来,想想都觉得高兴呢。
她要让月牙亲眼看着她穿凤冠霞帔,嫁人的模样,她也想得到月牙的祝福。
“还有吗?”
“没了。”
闻言,齐怀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也不再说话,只是站了许久,而后退了出去。
……
从江南一路北上,直至都城,共计几千里的路程,冬月快马加鞭,一路风尘仆仆。
哪怕是用的上等的千里马,也跑死了好几匹,她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歇脚,她不挑,只要能遮风避雨,有个地方就成。她饿了,就随便找些人家讨一些饭菜,有时候运气好碰到集市,就多买一些干粮,整日里风餐露宿。
哪怕那些干粮过几天硬了些,馊了些,也就那样吃下去了,现在的情形对于冬月来说,只要能够裹腹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几天下来,浑身落魄的不成样子,人也瘦了一圈,格外的落魄,唯有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目露凶光。
就算是此刻谢长寻站在她面前,都不一定认得出来,这是她熟悉的冬月。
穿过官道,便是都城的城门,和去年冬天来得时候一模一样,四季轮回,万物伊始,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原点。
早知道,先前就一直留在都城,不去江南了,这一趟花费了她不少的时日。
本想拜托谢长寻让她像上次带她过来一样将她带过来,可以又忽然想起年后那段时间里,云胡说过,她现在和普通人无异,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也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既是如此,那也只能快马加鞭赶过来,算算时间,也只用了不到十天左右,只希望那两个人还都在都城。
兴许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城门外人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有的在阴凉的地方凉快,冬月不需要排队,直接朝着城门走去。
那官兵起初以为她是逃荒而来的难民,直到她出示了象征身份的文牒,这才通行:“大哥,我不是难民,我是来都城寻亲的,家中落难,一路逃亡至此,这才落的这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