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惊醒,哪里还能再睡,算算这个时间应该还赶得及去找鬼子讨杯酒喝,也懒得麻烦再去锁门,江若离随手将门一摔,径直便进了电梯间,眼看着右手边猩红如血的数字跳跃着一层层向下降,她不由得满是嫌恶的撇开了脸。
她讨厌红色,尤其是这种刺目的猩红。
锁不锁门于江若离而言实在形同虚设,有本事能闯进她家的小贼,至今她还没见过,听着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江若离下意识的裹紧外套,低头快步迈出了电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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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市的夜生活向来丰富多彩,然而午夜过后也难免显得有些萧条,鬼子是名调酒师,独自经营着一家不温不火的小酒吧,说来也怪,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人,偏竟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朋友。
鬼子所在的酒吧离她家并不算远,平日里去的话还要多绕上几个路口,眼下深更半夜的江若离索性直接抄了近路。
再光鲜再繁华的大都市,也不能免俗的要有几个专门藏污纳垢的黑街小巷,老鸦胡同便是这其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一个,这厢才将一拐进黑漆漆的胡同口,便好似瞬时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永远都是湿漉漉的路面,粘嗒嗒的也不知究竟淋了什么在上面,入目所及随处可见的啤酒罐,碎玻璃碴子,还有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呕吐物,甚至是用过了的避|孕|套,总之乌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整条街巷仿佛是被现代文明所遗弃了的荒芜之地,死气沉沉的让人看着就心生压抑。
老鸦胡同向来是没有路灯的,也许曾经也有过吧,可惜没人记得那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间或有几家低矮橱窗中仍透着些许微弱的灯光,却也是朦朦胧胧的尽是|暧|昧|不明的颜色。
在这条肮脏的小巷中寄居着这座城市中最为低下的一类人群,他们有着最廉价的**,最卑微的灵魂,以及最真实的**。
刺鼻的异味扑面而来,成分复杂多样到实在让人难以追根溯源,江若离一路行色匆匆,只盼着能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远处偶尔传来几道野猫野狗凄厉的叫声,衬着夜色呜咽咽的好似鬼哭狼嚎,此刻乍然传入耳中,便越发显得有些诡异了。
眼瞅再转个弯就要走到胡同的尽头,江若离却拧着眉毛遽然停住了脚步,少了路灯的照射,胡同里面黑洞洞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幸而她向来夜视极佳,初时还没留意,此刻侧耳细听才发现端倪。
刚刚在胡同口时听到的呜咽怪叫声,哪里是什么夜猫子发情,分明就是女人被捂住嘴后艰难发出的艾艾|呻|吟|声。
是视而不见,还是挺身而出,江若离登时有些犹豫。
那边还在断续|呻|吟|的女人显然喝了不少的酒,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仍然能闻到她身上混合着香水及芝华士的特殊味道。
不要质疑江若离嗅觉的精确性,她或许会弄错香水的牌子,但她身为资深品酒师的尊严却绝对不容侵犯。
深更半夜还烂醉在外面的女人想必也不是什么良家子,这年头什么样的神经病都有,她实在没必要多管闲事。
暗自打定了主意,江若离自认倒霉的准备掉头向胡同外走去。
路见不平振臂一呼的绿林好汉,极有可能是团伙诈骗的新手段,沿街乞讨断手断脚的可怜人,月工资或许比某知名上市公司的金领还要高。
活的年头久了,见过的人和事自然也就多了,倒也称不上是麻木不仁,所谓的明哲保身,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哎呦喂……我日啊!老四你tmd干什么吃的?连个喝醉了的小娘们儿都按不住,老子养你们这些个废物有什么用!”
男人低俗的咒骂声传来,粗噶刺耳得好似磨碎了的玻璃碴子,此刻回响在寂静的深巷里便显得格外突兀,江若离忍不住的驻足回首,借着头顶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几名男子正七手八脚的将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死死按在了地面上。
老鸦胡同恶名昭著远近皆知,除了那些靠出卖身体来赚钱的女人,没有任何一个正经的女人会来这种鬼地方,况且这里恰巧又是个死胡同,平日里压根就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要不是今晚刚好被江若离鬼使神差得撞了个正着,恐怕就算有人死在这里也不会有谁发现。
就在江若离愣神的这一会儿工夫,前方那伙子人显然已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尤其是刚刚那个叫骂的男人,虽说身材五短,且又肥又挫,可胜在其宽衣解带的速度委实惊人,遥望着夜风中他那一腿**无比的茂密腿毛,江若离第一次如此懊恼自己的好眼力。
“大哥,这娘们儿可不好惹,万一让她知道是咱哥几个干的,还不叫人阉了我们啊?”
刚刚才被自家大哥修理过的小四儿,显然还是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做起事来不免有些瞻前顾后,完全不及自家老大脱衣服时的豪迈与利落。
“你tmd废话还真不少,老子裤子都脱了,你丫的居然告诉老子不如算了,你信不信老子干完她之后再直接爆了你!”
万想不到自家大哥竟如此重口味,被惊吓过度的小四儿顿时菊花一紧,当下不由分说的死命按住女子仍不安分的双腿,只盼着自家大哥心满意足了,也省得再来打自己的主意。
江若离听闻此言,原本已经迈出的脚步,立时便不由自主得停了下来。
开始她还以为那女人是专门在这附近等生意的站街女,毕竟良家妇女谁也不会大半夜的往这鬼地方跑,话说中规中矩的套路难免令人日久生厌,站街女也要懂得推陈致新不是?偶尔感受一下天地为庐的雅趣与刺激也未尝不可嘛!
况且眼前这片地界儿,本就是x市有名的三不管区域,神女流莺向来十分猖獗,会来老鸦胡同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赚钱的,一种的花钱的,而无论是哪一种人,都不是江若离愿意招惹的。
本来江若离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绕路而行,可听着刚刚那几个人的意思,这蠢女人分明就是被人给算计着灌了药的,要是这么说来,今天这事她就不能不管了。
要依着江若离当年的脾气,自有万般手段将这几个渣渣折磨到生不如死,可但凡修者皆要讲究个因果循环,杀孽太重的苦头她不是没吃过,在经历过那样九死一生的雷劫之后,再执迷的人也会学着转圜,更何况江若离原本就不是傻子。
为这么几个破烂货而凭添因果显然不智,可是要让她就这么便宜的放过他们,她又实在有点不甘心。
眼底眸光一闪,江若离已是暗暗打定了主意,只见她探手自腰间摸出一只墨色短笛,那短笛长约一掌,仅有食指粗细,通体黝黑,如石似玉,古朴的笛身上不见任何花纹篆刻,只零星的错落着四五个大小不一的孔隙。
此物一出,周遭空气便莫名的一荡,好似有巨石坠入池中,登时水花四溅,涟漪层叠漾开,一石激起千层浪。
映照着头顶白惨惨的月光,江若离杏眸微眯,莹白素手衬着掌中黝黑的短笛,恁地平生出一股子分外诡异的妖艳来。
可惜她这厢秀眉微蹙香腮鼓动得倒是做足了深情演奏的模样,偏那短笛却半点动静也无,实在有些辜负了她这大好的皮相。
虽然那笛音并不给力,但这显然完全不影响江若离吹奏的心情,单瞅着她那满面肃然的认真模样,恐怕见者宁愿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也绝对不会怀疑这支精致的短笛竟是个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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