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可做,林母全身都不自在。
按以往的经验,每次回来,她可是要比外面打工还要累的,不只是做饭洗衣、拔草收拾,还要在农活间隙,抓紧一切空闲时间,尽可能地给林牧三人纳鞋底做布鞋,免得自己离开后,林牧三人连鞋子都没的穿。
听起来很荒唐,没鞋花钱买啊,外面打工不是也寄回来钱么?
但现实永远比小说还残酷。
只能说,在这个特殊的时代,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为了获得一份更好的前途,俱都失去了太多太多。
林母现在就有些无所适从,家里的变化太大,让他先前所有的忙碌计划,俱都变空。
好在她还有准备。
“这是妈妈给你们买的新衣服,都换上吧!”林母一脸慈祥。
林欢两小欢腾雀跃,虽然觉得这衣服有些古怪,但还是很开心地穿上了新衣服。
而在一旁,林牧却是瞧得满头大汗。
淡青色的纱质短袖,同等材质的短裤,硬生生做成百褶裙般的样子,就连胸前,都是两层纱衣的女式样子。
尤其是对面的林欢,正沉浸在新衣服的欢快中,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女装大佬。
白嫩的小短腿,脆生生的胳膊,好一只女装小奶狗!
林母有些疑惑:“小牧,你不换新衣服么?”
“……不换了,我下午还要去收网,这衣服太累赘……”林牧也很绝望。
这才只是97年,他喵的香港都没回归呢,自家老妈就已经撒腿跑到了时代前沿,开始给自家儿子套上女装了!
妈,您老才是重生者吧?
惹不起,惹不起!
……
邻居二大娘家。
林母自小就赶集卖菜,眼色极活,瞧见林牧的这个样子,心里好笑,眼看着家里没事,就拿着针线鞋底,到邻居家串门去了。
“这小孩,说着说着就大了,都知道不好意思了!”林母有些感叹,“昨天我给小孩烧水洗澡,小欢他们俩还没什么,小牧是死活都不让我给他洗,自己跑去西间一个人洗了,真的是懂事了……”
二大娘一听就乐了:“这小屁孩才多大?澡都不让洗了?我记得前两年,他不还光着屁股满村乱跑的么?”
“可不是!”林母一边纳着鞋底一般道,“小孩说大就大了,唉,咱们都老了……”
二大娘笑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村里那些女人,巴不得像你这样‘变老’,小牧那孩多懂事?你们没回来之前,村里哪家有你家干净?就说老五家书锋,他爸前两天刚回来,就跟他女人打了一架!
为啥?
一个女人家的,整天就知道串门打牌,别说书锋饿得肋骨突着,就是她自己都瘦得厉害!
一群大人,整天还没小牧懂事,老五前两天,千恩万谢地来你家,给小牧送了几斤鸡蛋,还不是因为小牧时常领着书锋吃饭,见他饿得很了,也时常接济他顿饭吃?
嘿,老五家女人也想过来蹭饭,直接被小牧骂回去了,老五回家知道后,那是心甘情愿地上门道谢!
你是没瞧见,看见书锋瘦的那个样子,老五多大个男人,哭得跟个孩儿似的……”
人都有圈子,跟林母她们玩得到一块的,也都是村里勤快的女人,说起这些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旁边怀孕的嫂子有些感叹:“要我说这些人,就是闲得!有点时间就去打牌,有啥意思?”
“懒人都这样!”
“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大的牌瘾!不然村里小孩都喜欢小牧,知道这些事后,哪个不拎东西过来道谢?”
“小牧还想写小说哩!好像都自己认好多字了!俺家孩子比他大,现在学个aoe都总记不住……”
你一言,我一语,听得一旁的林母,如同吃了人参果般地舒坦通透。
因为觉得不好意思,先前林父、王春红都没透露过林牧的事情,林母都不知道这半年来,家里竟然发生这么大的事。
甚至就在她闲聊的功夫,那些与她同一时间回家的村民,小孩受过林牧照顾的,心中感后,纵然是平日里再小气的人,这时候都不在乎这点东西了!
小弟小妹高兴坏了,与一群小孩一块,如同麻雀般跑来跑去,手里兜里,俱都装满了“大白兔奶糖”。
最高兴的,还是林母,一边谦虚着,一边笑得眼睛都看不到,好好过了一把“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瘾,亲戚门口送的吃食,她也不客气,瞧着那些穷家庭小孩的欢喜模样,比自己挣了一千块……嗯,五百块钱还高兴。
林母贪财,一千块未免有点太为难她。
……
邻居王春红家。
听着邻院热闹的声音,王妈只觉得羡慕万分。
手头快速地收拾着厨房,想着刚刚知道的,关于林牧的事情,王妈闷了半天,也只是叹息一声:“小牧啊妈命好……”
从她的视角往外看去,杂草丛生的院子,凌乱不堪的主屋,俱都映在眼前。
明明是很稀罕的平房,却硬是还没旁边的砖瓦房利落!
“妈!吃苹果!大娘给我的!很甜!”女儿雪萍跑了回来,分享着自己的美食。
王妈的脸上露出笑容,轻轻咬了一小口,就让闺女自己去玩了。
她从早上忙碌到晚上十点多,旁边林牧家的送礼声,在耳边就没有停过,那些小孩零食管够,都是有些玩疯了。
这样的对比差异,在晚上两家的不靠谱男人回去后,却是俱都变得相同。
一样地惹人生恨!
按往年的规矩,王妈回来后,是要和丈夫打两架的。
只不过瞧见女儿雪萍开心地拎着两斤鸡蛋回来,说是林母送来当菜吃的后,王妈就觉得没力气打架了。
打什么呢?
再打,能换回来一个好好的家吗?
再打,能让自己儿女平日里吃好穿暖吗?
她只是觉得难受、觉得不甘,半年的辛苦,都换不回儿女的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