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贯哪,徐齐霖还是比较满意,淡淡笑着,抓起了旁边的点心,塞进嘴里细嚼。
按下来的拍卖继续进行,没了第一的诱&惑,竞争的程度弱了些。但大家也知道,价格顶多降下百贯,所谓的底价,根本就是不当真的。
第二面镜子最终以三百六十贯成交,第三面也是差不多的价格,接下来也是波澜不惊,最低的也是三百贯。
徐齐霖垂下眼帘,盘算着,决定把小镜子的价格定在二百八十贯。多吉利的数字,不要九九八,二百八就能拿回家。
按照今天拍卖的价格,二百八十贯买入,也至少是二十贯的利,甚至会更多。
而且,徐齐霖觉得这个价格也算是很公道了。关键是有价无市,你想买也不是那么容易。
就象香露,价格是标出了,可你就一定能买到吗?
除了皇家的固定上供,还有很多关系户私下预订,真正在市场销售的很少。
就算现在已经扩大了产量,也是供不应求。再加上限购,使得商人想倒卖也只能得到很少的一些。
这样一来,能够在扬州、广州等外地销售的香露,就被炒到了比长安高出近一倍的价格。
而徐齐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不断地偷偷囤积香露,就是要运到外地卖高价。
始终保持市场上缺货断货的紧俏现象,价格自然就居高不下,想赚大钱,不一定非要扩大产能,生产更多。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赚了这么多钱,茶水、点心是不缺的。尽管这对能买得起镜子的那些人来说,没人缺这点吃喝。
除了吃喝,还有一段歌舞。本来众人并没有当回事,但很快就发现舞者手中所持的灯具非同一般。
“是琉璃灯嘛?”
“某看象是水晶。”
“定然价值不菲,在拍卖会上展示,说不定还有别的意思。”
“难道也是要拍卖之物,事先倒是没通知。”
在议论纷纷中,歌舞结束,几盏玻璃灯却留了下来,摆在了桌上。
唐依依又款款上台,却是换了一身服装,样式有些怪异,但却衬得她更显靓丽。
笑意盈盈地施礼,唐依依伸手向众人介绍道:“此乃大盈库所制的水晶灯,既透光又防风。诸位想要细观的话,明天展示厅上便能陈列。”
“某说的没错吧,就是水晶灯。”某人得意洋洋,深为自己的见识而感到骄傲。
“果然是要出售的物件,又是大盈库所制,不知售价几许?”
“待明日去展示厅仔细看看,这物件,说不得又如镜子,要公开拍卖。”有人捋着胡子充当智多星,“上元节将至,卖灯倒是个好时候。”
唐依依伸手示意,工作人员拿出拍卖品,一面镶着金边的梳妆镜,众人的眼睛立刻睁大,准备进行一番竞价。
“此乃梳妆镜,后有‘盈制一号’的标记。”唐依依郑重地介绍道:“除了皇家供奉,这是第一面公开销售的宝镜。”
停顿了一下,她微笑着说道:“谁不希望家中的娘子打扮靓丽,容颜绝美;谁不想看到纤毫毕现的镜像?”
转动镜子的底座,唐依依又让众人欣赏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此拍卖品底价两千贯,每次加价最少为两百贯。现在——拍卖开始。”
巴掌大的小镜子已经拍出三四百贯,这面大的不说是小的十倍大吧,众人也知道越是大越是难造,心中对底价已有了准备。
而且,镜子展示了这么长时间,价格也有了大概的估测。而徐齐霖开出底价,也是有一定根据,不是瞎整。
稍许的沉默过后,有人举牌叫价:“两千五百贯。”
有人带头,众人知道想以底价购买,看来是不太现实,要想得到,就要举牌竞价啦!
“三千贯!”举牌报价的声音有点怪异,应该是个胡商。
“三千二百贯!”
“三千五百贯!”
“四千贯!”听到这个口音,众人有些侧目,南商也有意竞买嘛,不知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胡商有钱,南商还要胜过胡商,和海贸沾边的南商,则更是富豪。史载:大商产巨万者极多。
徐齐霖在包厢内欣然而笑,四千贯已经是他预估的理想数字。但看这架势,竞价还没结束。
过了四千五百贯,竞价者已经寥寥,只剩下两个人在举牌;五千贯,场内已经一片寂静,再无人竞价。
“二十六号,五千贯一次,五千贯两次,五千贯三次。”唐依依挥槌落下,“成交。”
哄,众人发出惊叹之声。
徐齐霖摸着下巴,笑得畅快。不错,超过他的预期,而专利所得就让他进账五百。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一个属下推门禀报:“徐丞,河间郡王府赵参军求见。”
徐齐霖愣了一下,说道:“请他进来。”
赵参军进到包厢,与徐齐霖见礼已毕,略微寒喧便笑着开口说道:“郡王对宝镜亦是极为喜爱,先前玲珑镜拍卖,已购数面;现在这梳妆镜的拍卖价如此之高,携带之钱财有些不足——”
徐齐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郡王也是急性子,何必在拍卖会上与人竞价争夺呢!待拍卖结束,明码标价时,肯定比现在要低,那时再买岂不是好?”
赵参军苦笑了一下,说道:“交办下官的差使,总要办好。若是迟误,恐郡王不悦。”
徐齐霖想了想,说道:“那便这样。等拍卖结束,宝镜的标价也差不多能定下来。大盈库里还有一面刚制成的,便按此价售与郡王,你看如何?”
赵参军赶忙躬身致谢,“多谢徐丞成全。在郡王那里,下官定会陈明。”
徐齐霖笑了笑,伸手示意,“赵参军请坐,且等拍卖结束便随某去大盈库取物。”
赵参军再次施礼,才恭谨地坐了下来。
拍卖还在继续,一面一面地成交,价格在四千贯上下。这也是商人们的估算,倒手卖出,至少会有两成的利润。
你想啊,运绸缎,运粮食,或是运其它货物,得有多大的数量才能赚到这几百贯钱?
而一面能够随身携带的宝镜,拿到扬州、广州,轰动效应不比现在小。卖出个五千贯,甚至更多,也不算困难。
南商是这样想,胡商则是要走丝绸之路,将宝镜卖到波斯、天竺等地,获利更丰。
可不管是南商胡商,其实都有个担心,就是货源问题。
拍卖固然是抬高了价格,但总有买到的机会。可明码标价后,镜子肯定是要便宜一些,可你买不到还不是白费。
想走门路,谁又比得过长安的权贵高官?倒是这拍卖,大家就比钱多,还显得公平。
徐齐霖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是只满足个人的需要,还是也给商人发财的机会?镜子的产量如何保持,推向市场的数量是多少,才能维持价格基本不变?
思虑良久,徐齐霖决定采取多个渠道并行的策略。已经对外面说了产量是二十面,那就全部用拍卖来售出;明码标价的,则多是供应长安的权贵高官。
如果生产制造的镜子还有富余,那就交给大盈库的各个分部销售,帮他们提升上人气和知名度。
至于岭南冯家,少量供应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冯家销往海外,不得在国内售卖。
起码今年生产制造的镜子,估计要先满足长安城内皇亲国戚、权贵高官的需求。
其实,卖谁不是卖呢,只要价格能维持,利润不被削减太多,徐齐霖也就不太在乎。
哪怕是河间郡王李孝恭,该付多少钱还是多少钱。除非,李二陛下发话。
看看长安城内的权贵高官,哪个不是过着豪奢的生活。还拿李孝恭来说,可是以性情奢侈豪爽出名,后房歌姬舞女就达一百余人。
钱在这些人手里,只能是胡吃海塞、尽情享乐;可到了徐齐霖手中,就能办很多的实事,让平头百姓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么一想,徐齐霖又能泰然处之了。就拿镜子当商品,赚钱的目的达到不就完了。
五面镜子全部拍卖出去,谁知道其中哪个是商人,为了倒卖赚钱;哪个是权贵豪富,只为讨家中女人喜欢,或是拿这镜子炫富充门面。
徐齐霖没有马上起身,按照自己的公式计算了一下。梳妆镜标价三千八比较合适,至于以后暗中炒作售出的价格,可以先不去管。
算完之后,他抬头对赵参军说道:“标价可以确定,梳妆镜三千八百贯,玲珑镜二百八十贯。当然,某还要上奏陛下,但相差应该不是很大。”
赵参军连忙点头,说道:“便按此价格购买,郡王应无不满。”
“若是价格有差异,少了不用郡王补,多了某却是要退还的。”徐齐霖站起身,说道:“某这就派人随赵参军前往大盈库去取宝镜。”
“多谢徐丞。”赵参军躬身一礼,说道:“那下官便将钱财留下,三千八百贯。请徐丞放心,绝无差错。”
“以郡王的名声,某自是放心的。”徐齐霖笑着点了点头,叫过一个属下,吩咐他领赵参军去大盈库取镜。
送走了赵参军,徐齐霖又坐下来,等着手下收钱统计,好拿着准确的数据去见李二陛下汇报。
………………
皇宫内千秋殿。
“三万贯上下?!”李二陛下听到汇报,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微臣虽然只是粗略计算,但相差应不过三五百贯。”被派去的侍卫躬身答道。
李二陛下沉吟着,好半晌才摆手道:“朕知道了,你可以退下。”
侍卫退了下去,李二陛下捋须微笑,露出欣慰的笑容。
区区三万贯,当然不会让富有四海的李二陛下乐得找不到北。但这只是几面镜子,只是刚刚开始。
外面相信镜子难制,李二陛下却已经得到了徐齐霖所透露的底细。
随着技术的日益精湛,随着工匠们更加熟练,镜子的产量将不断增加。今天拍卖的数量在以后可能就是十天半月的产量,甚至可能一天就能造出这么多。
何况,除了镜子,陆续还将有吹制的玻璃产品问世,同样是奇货可居,价格昂贵。
可以说,徐齐霖已经打开了一座金山。开始开采时产量小,可随着时间增长,日进斗金也是平常。
一点都不夸张,只要保密工作作得好,玻璃产业将带来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丰厚利润。
东征西讨的军费有了,迁都洛阳的资金不愁了,施惠于民的政策也可以颁布实行了。
钱是个好东西呀,李二陛下展望将来,也不得不承认有了钱,他的梦想能够加快实现了。
马大秘看着陛下的表情,知道是心情愉悦,也为徐齐霖感到高兴。
从年龄上看,徐齐霖应该是陛下为子孙预备的人才。既有本事,还与皇家沾着亲,只要不犯大错,前途无量啊!
显然,徐齐霖的发展方向是正确的。多赚钱,打造理财能臣的名头,不掺和乱七八糟的事情,哪个皇帝都喜欢这样的。
“齐霖亦是收入不菲呀!”半晌,李二陛下却是笑着调侃了一句。
三万贯收入,按照专利分成,徐齐霖就能拿到好几千,比一年的俸禄还要多。可李二陛下却不以为意,人家的技术,大头儿都给了朝廷,你还能惦记那点小钱儿?
马周知道是陛下调侃,便笑着凑趣道:“数千贯到手,连微臣都羡慕不已。可也知道没那个搞发明创造的本事儿。”
李二陛下捋须微笑,说道:“这小子是早有预谋啊,当初搞什么专利法,就是为现在作准备!要是没有专利法,这些奇巧之物的制法,估计还在他肚里憋着呢!”
马周笑道:“齐霖曾对微臣说过,躺着数钱是他所愿。现在,不就实现了。”
“这臭小子就有个懒毛病。”李二陛下说道:“不给他点担子,就会躲清闲。年纪轻轻的,钱也赚了不少,可不能让他没了上进之心。”
马周沉吟了一下,说道:“依微臣看,齐霖还是有个大筹划的,陛下倒不必太过担心他不求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