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显示是陈家的座机,鸢也猜是阿庭,滑动接听,未语先笑:“阿庭?”
“妈妈!”果然是阿庭的声音,脆生生的,鸢也瞬间被治愈了,肯定是他,如果是她大表哥,就直接打手机了。
下了一晚上的雨,今天晨光明媚却不刺眼,鸢也身心舒服,趴在沙发上,推算了一下时差,然后就觉得不太对,晋城这会儿是凌晨吧?
“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睡不着吗?”
“我们和小菊姐姐去看电影,刚刚到家!”
大半夜去看电影?鸢也都没有这么疯过:“小菊姐姐是谁?”
阿庭想了想:“就是照顾我们的人呀。”
保姆?佣人?喊姐姐的话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但能被她大表哥安排照顾孩子们,应该很受信任,鸢也寻思回头再问问她大表哥:“那你快点去睡吧。”
阿庭双手抱着话筒,软软地撒起娇:“阿庭不困,阿庭想听妈妈的声音,阿庭好久没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从把孩子们送去青城,鸢也就开始忙这个忙那个,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打电话,听他这么说,心生愧疚,就当是哄他睡觉:“好吧,妈妈陪阿庭说话,阿庭有没有乖乖听舅舅的话?”
阿庭盘腿坐在沙发上,小身子像个不倒翁一样摇来摇去:“有啊,舅舅在温泉池教阿庭和小十、小十二游泳,阿庭已经学会啦,舅舅说当年妈妈七岁才学会游泳,阿庭比妈妈还厉害!”
鸢也最会捧场了:“那阿庭可真是太厉害了!”
“嗯!舅舅还说要教我们射箭,阿庭也一定是最先学会的人!”
鸢也忍俊不禁,不用看也想象得出来,那边的小家伙肯定骄傲地抬起下巴,身后无形的尾巴摇啊摇,像只小神兽。
她大表哥还真是操心的大家长,小时候教她和小表哥、桑夏游泳射箭,现在教她的孩子们游泳射箭。
阿庭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妈妈,你去哪里了呀?什么时候来接阿庭和小十、小十二?还有爸爸,阿庭给奶奶打电话,奶奶说对爸爸出差了,可是爸爸以前出差,也会给阿庭打电话。”
越说越小声:“爸爸不要阿庭了吗?”
鸢也一愣,是啊,比起她,尉迟更长时间没有联系阿庭,从阿庭被她从尉公馆带走起,到现在得小半个月了。
她忙说:“爸爸这么会不要阿庭?爸爸前段时间太忙才没有给阿庭打电话,妈妈现在就把爸爸叫过来接电话。”
说着鸢也朝浴室的方向喊:“尉迟。”
“嗯?”尉迟正好洗完澡,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阿庭在电话那边眨眨眼,啊……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呀……
“阿庭想跟你说话。”鸢也遮住话筒,小声抱怨,“你怎么都不给阿庭打电话?”
尉迟不是故意的,之前在拘留所没有手机,昨天他们才到巴黎,没来得及。
他一手将毛巾递给鸢也,一手接了手机,随意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靠着沙发,那架势,就是想让鸢也给他擦头发。
鸢也觉得这男人又开始得寸进尺了,只是他喊了一句“阿庭”,阿庭兴高采烈的声音就从扬声器里传出来,隔着几米的距离都被她听到。
“爸爸!爸爸!”
鸢也弯了弯唇,好吧,这次看在阿庭的份上,她拿起毛巾,擦拭尉迟那头短发。
他们身上是一样的沐浴露味道,靠近了不分你我,女人轻轻搓着毛巾吸去男人头发上的水分,男人和孩子讲着电话,处于最浮华的巴黎市中心公寓里,也写出了岁月静好。
阿庭人小鬼大,悄声问:“爸爸,你和妈妈在一起呀?”
“嗯,”尉迟温声应着,“爸爸妈妈现在有工作要做,你在舅舅家要乖,等爸爸妈妈把事情做完,就去接你们回家。”
刚才还说想妈妈想爸爸的小家伙,一下就改了口风:“没关系的,爸爸你多带妈妈出去玩,阿庭会带好小十和小十二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们!”
嘻嘻嘻……阿庭开心极了,爸爸和妈终于和好了,以后他们就住在一起了,他不用选择跟爸爸还是妈妈在一起,不用怕爸爸或者妈妈没有阿庭会难过,太好了!
阿庭也是有爸爸妈妈的人了!
尉迟领悟出这孩子的想法,回头睨了鸢也一眼,鸢也不明所以:“?”
他唇边弧度加深,复而问:“小十和小十二呢?”
“小菊姐姐带他们去洗澡了,阿庭是自己洗的。”阿庭说。
然后尉迟就听到一句不太清晰,奶声奶气的:“阿庭哥哥!”
那分明是更小的孩子的声音,尉迟漆黑的眼睛掠过一道光,阿庭回头应了一声,然后说:“小十二在喊我,爸爸再见!”
“等一下……”
声音没有阿庭的动作快,他已经挂了电话。
尉迟好气又好笑:“我也想跟小十,小十二说说话。”他从来没跟那两个孩子说过话。
鸢也将半湿的毛巾搭在沙发扶手上,无情无义地道:“那是我的双胞胎,干你什么事?不用跟你说话。”
尉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从沙发拽下来,跌到自己身上:“穿上衣服就不认人,早上你的反应可不像是不‘干’我事的样子。”
他一手扶着她的脖子,一手抄着她白皙细长的双腿,让她横躺在自己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尤其是好像要把我的头推开,其实把手插入我头发里按住我的时候……”
鸢也鲤鱼打滚式从他身上离开:“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反应。”
她想跑,没走几步就被尉迟抓住手拉回来,顺势就压在了床上:“忘了?没关系,我帮你回忆。”
“喂!你!”无从反抗,尉迟又把她的手铐起来,这次是铐在床头,鸢也张嘴要骂人,没来得及,出口的调子就变成低喘。
暖气充足的房间,最容易叫人生出眷恋,冬日也有春意。
……
青城这边,阿庭挂了电话,跑去找小十二,原来是她洗澡的小鸭子不见了,阿庭在沙发下找到小鸭子给她,关上浴室的门,转头,发现舅舅站在门口。
陈景衔刚才看到他在打电话,猜得到:“妈妈的电话?”
“嗯嗯,妈妈和爸爸在一起,他们在……”阿庭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想到那个词了,“度蜜月!”
妈妈和爸爸?
鸢也和……尉迟?
陈景衔手捏紧了一下,心头燃起一簇火,不过在孩子面前没说什么,带着阿庭回房睡觉,帮他盖好被子,看着他闭上眼睛才离开。
他知道鸢也去巴黎处理三千万欧元的事情,但没想到她和尉迟在一起。
听阿庭的口吻,他们还相处得很好。
他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去电话。
铃声响起时,鸢也像遇到了救星,连忙挡住尉迟:“我手机……手机……”
尉迟发泄似的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然后才离开她的身上,但是没有打开她的手铐。
鸢也心想等打开了,她一定要把这破玩意儿丢垃圾桶,伸长手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
不看还好,一看鸢也全身汗毛就竖起来了。
无他,她现在衣衫不整,来电的是她大表哥,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偷偷开房被家长抓包的羞耻感,她回头警告:“是我大表哥,你不准胡来!”
尉迟睡衣的纽扣在刚才解了好几颗,露出大片的胸膛,坐在那儿,逆着光,朦朦胧胧,和他平时矜贵端方的模样大相庭径,很好地诠释出“蓝颜祸水”这四个字。
鸢也强行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抿了下唇,滑动接听:“……大表哥。”
陈景衔没有开场白,直接问:“你现在跟尉迟在一起?”
腰上忽然有点痒,是尉迟在抚摸她露出来腰线,鸢也羞恼地抓住他的手,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都说别乱来了!
这一眼搭配她绯红的眼角没什么杀伤力,反而有点娇嗔的意思,尉迟就爱她这双含情眼,反抓着她那只手把玩,鸢也分出心神回应她大表哥:“嗯。”
“为什么?”
陈景衔从来不对她动怒,这会儿的声音明显沉了:“你忘了你当年吃过的苦头?忘了莫迁怎么死的?”
这一句,让从昨晚起就晕染在主卧里的暧眛气氛荡然无存。
鸢也指尖的血液好像凝固住,冷得像冰,尉迟抬眸看着她,她抽回了手,将滑落肩头的衣服拉起来,声音也低了些:“大表哥,这件事有点复杂。”
陈景衔不是不讲道理:“你说,我听。”
这要怎么说呢?
鸢也本是想弄清楚来龙去脉再跟他解释,所以上次在青城修好那部手机,她才没有对陈景衔说什么,现在骑虎难下,只能把最根本的猜测说出来:“小表哥可能没有死。”
稳重如陈景衔,乍一听这种话,也很难控制住自己的错愕:“你说什么?”
鸢也如实道:“我没有见过活着的小表哥,但是我找到很多线索都指向他,包括追杀白清卿的幕后主使也可能是他,他这些年可能藏在暗处看着我们。”
凌晨时分的陈家老宅,一个走动的人都没有,安静得能听见秒针的声音,陈景衔索性到游廊下,室外气温低,能让他更加冷静。
“亲眼看着莫迁被炸死的人是你,现在说莫迁没有死的人也是你,鸢也,你别又被尉迟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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