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大殿中仅剩赵凌一人,他重新回到龙椅上坐下。
身躯向后微微倾斜,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向金碧辉煌的殿顶壁画与雕刻,双眼微眯,细细回忆着白天所发生的事情
“仙师,上次您教我的仙术,我还是不得要领,您看”
“你再施展一次给我看看,我来指点一下便好。”
但见赵凌一腾身躯,立于高台之上,手指捏印,身体周围青光闪耀。
殿外大雨瓢泼但却无风,而殿内却陡然掀起了一阵阵狂风,吹得烛台,香炉等物东倒西歪。刹那间,大殿呈一片狼藉之景
此风的风源正处于赵凌的脚底,足底淡青色的气旋,生出一道道强风。而强风又旋转着从他身躯周围吹过,继而向殿内的四面八方肆虐而去。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那淡青色气旋越聚越大,从中产生的风劲也是逐渐变强,将赵凌的衣袍吹得咧咧作响,呼啸的风声亦是震耳如涛。
赵凌突然大喝一声:“给我起”
话音刚落,那强风竟托着他的身体向上缓缓浮去,待到他快要抵触到大殿的顶部时,面露慌乱之意,可见他对此术法还并未熟练。
双手的手印连连变换,终于在他的头即将磕到壁画之时停下上升的身体。
随之,手印一再变化,静止在空中的身体,又缓缓地向前方飘去。片刻,又向后飞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赵凌随着他自己的想法在这空旷的大殿内飞来飞去。
期间不时发出大笑之声,他十分享受能在空中自由腾飞的感觉。
心中幻想着在他的子民前,傲然站立于虚空之中,接受着民众将他当神般的跪拜之礼。
更想飞至八百里的高空,俯览这三千千丈的大地,将西乡之地的一片壮景尽收双眼之中。这也是他为何拜国师为师的原因。不仅如此,他还想学习更多的仙术。
大殿中,飘来飞去的赵凌很快便没了先前的从容。之前,流溢于体表的青光也逐渐暗淡下来,身体左摇右晃不再受控。
有时向前飞时,双腿先行,有时向后飞行时,整个身躯就直接倒了过来,甚至在斜上飞时,身体是旋转着一圈又一圈的飞去,将他转得头晕脑胀。
最后,在一声惊叫下,向地面坠去。幸好有国师在一旁出手,这才有惊无险的落足地面。
站在地面上的赵凌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怒意道:“仙师,您看次次都是如此次次都是每次借风凌空总是在后半段续不上力,要不是您在,我可不敢飞至三丈开外的高度,更别说您之前所说的八百里的高空了”
“后续无力那是基于你的修为不够,所以才无法长时间在空中滞留。但这无妨,只要你按照我所教你的方式修炼,吸纳天地精气,随着境界修为的不断提升,滞留空中的时间也会越来越久。”
国师向赵凌走进一步,平和道:“至于你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身体飞行,那是你无法控风,要做到精确无差的控风,这就需要你去领悟风意”
“那请问仙师,小徒该如何去领悟这风意”,赵凌他躬下身子向对方请教道。
“哈哈哈”,只见国师一阵大笑,笑声里充满深深鄙夷,直言不讳的道:“你资质太差,连风意都感受不到,更别说去领悟它了”
虽然赵凌被国师一阵笑嘲,仍然一副谦谦受教的模样,询问道:“小徒一直向往凌空御风而行,这该如何是好”
只要能学到国师的仙术,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东西,别说是忍耐对方的嘲笑,哪怕是向对方奉上自己的国家与一切也是在所不惜的
甚至这一点,他完全不必担心,国师曾对他说过,他无心凡尘世俗的权贵,一心系于仙道之上。
赵凌对此深信不疑,当初若非死求苦劝下来,对方根本不可能留下任赵国国师一职,而今地位非凡
国师发现自己的言词似乎有些出格,便咳嗽几声,继而恢复先前温和如一派道师的模样,慢悠悠地道:“所以我才教你那些手印”
“这些手印中的每一印势都是我年少时所创,就是为控风而简化的手段,你要想感受风意,不如从这些印势中细细体会一番。当然你若无法感受到风意也无多大关系,只要将这些手印的印势熟记于心,再灵活的施展出来,结果亦是相同的”
“多谢仙师教诲多谢仙师”,旁边一直毕恭毕敬的赵凌听完国师的话语,欣喜回道。
“仙师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看向我”
只见国师看着赵凌的眼神有些怪异,突然伸出一只手,双指并拢点向赵凌的眉心。指尖白光涌动,向其侵入进去。
而国师身旁的护国四位中的一位见状立即上前,急道:“大哥,他留着还有”
话还未说完,被拓拔影拦住,“五弟别急,大哥并没有伤害他,只是在其脑海翻看他的些许记忆。”
“原来如此”
被拓拔影称作五弟的人,恍悟道:“我还以为大哥因为找到那地方,不再需要他了,我寻思着留赵国的皇帝一命,说不定有用到的地方。”
“你就别操心了,大哥自有自己的打算”
拓拔影看其国师收回了点向赵凌眉心的双指,疑问道:“大哥有什么疑惑的地方,需要翻看他的脑海记忆”
国师不答拓拔影的话,而是皱起了眉头,背负着双手,走向大殿的殿门处,踱了几步,忽然回首道:“方才召雨时所行的上魁阵,还记得我所给你们共享的情景吧”
“当然记得”
“我所说的并不是前半部分,而是后面用那黑血加强阵法的部分”
国师走回一步,继续道:“那片林子中的那男子,你们看他相貌像谁”
五弟沉吟道:“大哥所说的可是那身着藏青玄衣,双手抱琴,并且还隐藏自己修为境界的男子”
“正是”
拓拔影听两人这么一说,一寻思,突然发现那男子有些像眼前的一人,“赵凌”
“二弟也觉得此人的相貌酷似赵凌”
国师脚步一阵踉跄,情绪略显失控,沉声道:“怎会是他”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拓拔影直视着大哥的眼睛,除去一些慌乱之意,还依稀看到一丝黑气缠绕,瞥了一眼旁边呆呆不动的赵凌,出声道:“大哥从他的识海中看到了些什么”
“你知道赵千吗”
“哪个赵千等等大哥所说的莫非是”
“没错正是七宫之一的天枢宫玉虚子的首徒,谥号为冷琴的赵千”
国师眯着眼,道:“此人不但生性深沉,而且修为极深”
“与大哥相比之下如何”,拓拔影问道。
“不相上下甚至过我三分”
国师仔细一想,担忧道:“上次听闻他已经闭关,正要踏足归一道境,现在又出现在此地难道,他也是冲着地下的东西来的”
“归一道境怎么可能这一境界不是说能踏入就踏入得了的”
五弟不屑道:“他能有这样的资格吗”
“他没有,你有”
国师看向远方的天空,缓缓道:“玉虚子是个顽固之人,收徒的标准极为苛刻至今为止,能被他这个宫主所看中的人仅有三人,赵千能成为他的首徒,这可不简单啊”
五弟被国师这么一说,悻悻的往后退去,碰到了一直站立在原地的赵凌,疑惑道:“但这又跟赵凌有什么关系”
“你怎会如此愚蠢”
拓拔影道:“他们两个都是以赵字为姓,而大哥问那林中抱琴男子像谁,就是怕两者有这不一般的关系,所以这才用搜魂的方式,来确认一下”
“他们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国说出了拓拔影心中早已猜测出来的答案。
他踏前一步道:“现在必须要确定其两点。其一,他有没有到达归一境,如果到达了那一境界,我们该如应对其二,他为要隐藏自己的踪迹,要不是有魔血加持的上魁阵,我等都无法发现他的身影,他的目的何在倘若和我们最终的目标一样,我们又该如何”
“二弟所说的不错”
国师接着道:“但是我此刻更在乎的是,赵千跟赵毅又是什么关系我现在的精神力与这些雨紧紧联系在一起,我能感受到赵千的气息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更多的像是在观察通过搜魂看来,他们两个只是幼年有点来往而已,并无深厚的血脉关系,为何他对赵毅比赵凌更为上心”
“我看他也只是路过这偏地,顺便回乡看看以往的熟人而已”
护国四卫中的另一人道:“要知道凡是踏入神修之路的人都会有极其悠长的寿元,为了往上走,基本上都会摒弃凡间的一切事物。一来可去除一些没必要的杂念,二来,不会为将来的生死离别而患得患失。”
“四弟说得也不无道理,有这种可能性”
国师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问道:“我观三弟一直不出言语,不知三弟有何看法”
三弟一脸严肃,道:“我比较赞同二哥的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赵千就是冲着我们一样的目的来的,我们不得不防啊再说,这本就是他的地方,我们拿他脚底下的东西,他能装作不知道吗我看呀,我们双方迟早有交手的一天,还是提前做好准备”
“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怕就怕我们无意的举动会惹恼了他,到时就难办了”,国师一叹气。
“我有一计,不知大哥能否看的上”,拓拔影再次发话。
“快快说来”
“我最近听闻赵国军队反攻大魏时,遭遇叛徒泄密,导致三位将军丧身异乡。而现今满城风雨皆传赵毅便是那个泄秘者”
拓拔影走到赵凌的身旁,将手指向他:“我们就用他来对他,如何”
“你这是在帮你的孙儿拓拔仁开路吧我早就告过你,叫你放下凡尘的一切。我们现在走得乃是一条不归路,不成功便成仁”
国师仔细再一想,话音一转道:“不过你的主意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我们就在他们二人身上做文章,再于暗处观察赵千的态度。”
随后,国师一挥袖袍,一道黑光射向赵凌的眉心,赵凌呆滞的眼神恢复了以往的色彩,呢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显然,他对国师五人之前的交谈那是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