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1 / 1)

对于多有一项才艺,尤其学习是皇上所喜爱的歌舞,这种事,宫里的妃嫔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的的确确有几个人婉拒了这一次学习热潮,一是福常在,怀孕养胎,应当多休息、少劳碌;二是和贵人,当即说歌舞以娱人不是我大月氏皇女应当做的事情,把场面搞得一下子很尴尬,但还好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尴尬;三则是晋升为昭贵妃的容妃,她称自己“年岁已高,远不及妹妹们风姿动人,不必献丑。”

我散了早请,提着小裙子在织心和绣画的搀扶下滴溜溜的去找她,昭贵妃似乎自知我要与她说悄悄话,便在西宫的长街外等我。

“你这两天过得可好?”昭贵妃眉开眼笑的看着我。

“特别好。”我凝足了底气,说的声若洪钟。

“过得好就好。”昭贵妃笑眯眯的点点头,似乎在等我接下来说的话。

“您怎么不跟着学舞蹈呀?”我把眉目探了过去“姐姐年纪虽长一些,但容貌气质依属上等,若学了歌舞,必定更讨圣上欢心。”

“我来宫中……”昭贵妃说到一半,便被我打断了,我说道“就算是来辅佐君王,取悦夫君也是为妇之道,这一点,想必昭贵妃比我一个瑾嫔清楚多了。”

“嗯,你说的很是在理。”昭贵妃笑道“没想到瑾嫔你虽然鬼灵精怪,今日却有这般守序的想法。”

“那姐姐这学舞蹈……”

“我定会到场。”

“与我们一道学?”我眼睛都亮了起来,能拖下水一个是一个。

“一道学就不必了,我坐着看看再说。”昭贵妃笑意不减“若是真学得好,我再去也不迟。”

昭贵妃言出必行,第二日早晨早请一散,众妃回去换短打的便利衣服,我就看见昭贵妃已经搬了软塌坐在丽景轩的台阶上,左手边一叠时令水果,右手边一壶上好的热茶,左右两边站着宫女扇风。望月则在一旁听命。

我当即觉得有些不妙,昭贵妃向来不是享乐之人,怎么这么有心情布置这般东西?

现下储秀宫后院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物什,花草皆以清空,后院也未植什么大树,一片宽敞。地下铺满了一层新的棉絮褥子,平平整整的叠在一处,既足够柔软,又不滑脚麻烦。后院的四周摆满了冰块,安排了宫女往里头扇风,将后院扇的凉爽当好。左右两侧则是各宫搬来的穿衣大镜,所有人都能照了个七七八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宫内诸妃就已经到齐,皇后也换上了明黄色的短衣,与向来身着红色的荣贵妃二人站在后院的门廊处相互对视。

“没想到荣贵妃也有心学舞。”

“我向来最得圣心,自然应当多多做一些讨皇上欢心的事,与某些人东施效颦自然不一样。”

正在与庄贵人一同说话的如妃也不知怎得听见了两人的话,连忙小碎步的跑过去接了一句“就是就是,我们荣贵妃娘娘貌比西施,跟随她的人都是东施效颦。”

“可这宫里,就数你如妃最好看。”皇后开始了离心计“这可是皇上说的。”

如妃被这一招打蒙了,把目光凝视向了庄贵人。庄贵人左右看看无处可避,便上来也说“可荣贵妃娘娘气质高绝,绝对不是我等凡人能比的。”

如妃长舒一口气,荣贵妃也很得意的点点头。

皇后则对早就待命的慧嫔使了个眼色,慧嫔走上来道“哦?谁位分高谁就气质高绝么?那宫里头谁能高过皇后去?”

“我们比的是谁更得宠,又不是谁位分更高。”荣贵妃哼了一声。

如妃也迫不及待的点头“这宫里头谁侍寝最多,谁最常去养心殿,还不是我们荣贵妃?”

“以往贵妃就你一位,现下又多了一位昭贵妃,论智慧论气度是宫内一等一的好,哪一点不能与你平分秋色?”说罢,一行人都转头看向了刚坐上软塌的昭贵妃。

昭贵妃不紧不慢的摇头“皇上召我,不过是为了让我更好的辅佐皇后打理六宫事宜,与各位姐妹不同,算不上得宠,只是有用罢了。你们聊,你们聊别管我。”

说到这句,我和宁儿姐姐一人后退几步,站在了昭贵妃旁边,与她一同分享着时下的水果,一边听她们聊天。

“你说最后谁会赢啊。”我一边吃苹果一边问宁儿姐姐。

“不知道,但我这次觉得皇后会胜。”宁儿姐姐剥着橘子道。

门廊处,皇后扶着发髻说道“再者说了,敬事房的本子我看过,最近召的最勤的明明是玉贵人与纯嫔,你说你得盛宠那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现在,人老珠黄了吧。”

“你可比我还大一岁。”荣贵妃咬着牙道。

“我位主中宫,与皇上共为夫妻,妻子再老,天底下哪有宠妾灭妻的道理。”皇后冷笑。

荣贵妃冷笑“你倒是妻,可你有儿子吗?”

两人针尖对麦芒,眼看战火越烧越旺,就看见平贵人站在旁边指着荣贵妃和皇后道“你看见了吗?这就是后宫。”

一边说,祥常在一边点头,还拿只笔刷刷刷的写“看见了,这就是后宫。”

“嫔妃相残,戕害子嗣。”

“等一下。”祥常在举手问道“嫔妃相残我理解,戕害子嗣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平贵人正色道“人心难测,哪有过分一说,只有想不到一说。”

“说的也是,戏剧冲突的妙处,就在于意料之外。”祥常在迅速理解了平贵人的话,但我总觉得理解的有点厉害。

“皇权素来复杂,为了皇位,哪怕柔弱如女子,下毒、扔井、吓人、栽赃,哪件事干不出来?”

“正是因为女子,做出如此狠毒之事才能够尤为撼动人心。而身为母亲,为自己儿子做出这些事情也理所应当,妙啊,妙啊。”祥常在连连称赞,笔下如风,似乎文思泉涌。

愉嫔则在一边皱着眉头望着她们两个,悄悄问了我一句“平贵人和祥常在在干吗?什么杀人残害的,听着怎么这么吓人?”

“她们在进行文学上的探讨,你不要害怕。”我劝慰道。

“真的?”愉嫔困惑不已。

“真的。”我认真点头。

而一边讨论的热火朝天,皇后与荣贵妃的对谈也终于进入了尾声,就如同所有武士对战之前,必定要放一些狠话来宣扬自己的气势,消灭他人的威风一样;也如同两军对阵,必先有骂阵之人一般,皇后与荣贵妃也互相放下了一句。

“荣贵妃,舞蹈这种东西是年轻有姿色的人学的,你现在已经开始失宠了,别到时候说你跳得像邯郸学步,人老珠黄丑上加丑就好。”

“不劳皇后娘娘挂心,您还是小心点自己的身子,听说您在宫里天天拜送子菩萨吧,这身体好了才好养胎,可千万别把自己折腾坏了。”

“哼。”

“哼。”

两个人头一扭,各自站在了储秀宫后殿的两个角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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